馮橙從沒想過嫁人的問題。

　明年，尚書府抄家問斬。

　后年，齊人攻破大魏京城，流河，生靈涂炭。

　想一想這樣的將來，怎麼可能把嫁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考慮進來。

　“大姐？”見馮橙發愣，馮桃喊了一聲。

　馮橙回神，看著可的妹妹不由笑了。

　“我沒想過嫁人的事。”坦言，“更沒想過非誰不嫁。你小小年紀就別瞎心了。”

　“真的？”

　“真的。”

　馮桃松了口氣。

　大姐從不騙，既然這麼說，那就證明陸大公子可有可無嘛。

　或許大姐和一樣，時間久了就想開了。

　“大姐，咱們繼續去逛鋪子吧。”放下心來的小姑娘把興趣轉回了逛街買東西上面。

　姐妹二人離開茶樓，走進了裁云坊。

　馮橙休息的這日，亦是員休沐日。

　韓首輔在書房聽親信稟報這幾日盯著禮部尚書府得來的訊息，面沉沉。

　別的暫時并無異常，尚書府的大姑娘竟然與永平長公主走得這麼近？

　“每日都會去長公主府？”

　親信回道：“每五日會休息一日。”

　“下去吧。”韓首輔擺擺手打發親信退下，陷了沉思。

　如果只是小姑娘討了長公主喜歡，偶爾被去哄貴人開心，那不足為慮。

　可每日都去長公主府就沒這麼簡單了。

　永平長公主這是把對兒的疼移到馮大姑娘上了？

　要是這樣，本來在他眼中無關要的一個小姑娘就值得重視了。

　值得重視的當然不是小姑娘本，而是永平長公主。

　倘若有朝一日他對馮尚書出手，永平長公主會不會因為馮大姑娘為那老狐貍的支持者？

　這種可能絕不小。

　馮大姑娘——

　韓首輔用手指在檀木桌上點了點，喊來下人：“去一趟謝府，把謝志平請來。”

　下人領命而去，謝志平很快就趕到了韓府。

　“姐夫您找我啊。”

　“你認識不三教九流吧？”韓首輔語氣淡淡問。

　謝志平從韓首輔面上瞧不出喜怒，呵呵笑著：“認識一些。”

　盡管在旁人面前耀武揚威，但在這個姐夫面前，他老實得不能再老實。

　韓首輔對小舅子借著他的名頭耍威風心知肚明，好在小舅子知道那個分寸，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時一些不方便辦的事也會給小舅子來辦。

　之前指使戚書強鼓尤家，就是小舅子出的面。

　韓首輔在朝中雖然呼風喚雨，掌之間就能令員跌落云端，可他畢竟是文臣，要使一些見不得的手段邊并無合適人手。

　“禮部尚書府的大姑娘每日一早都會去長公主府，每五日在家中一日。找些靠得住的人盯著不去長公主府的日子，如果出門玩，機會合適就……”韓首輔低聲代謝志平。

　謝志平邊聽邊點頭，一直到離去都沒問堂堂首輔對付一個小姑娘的原因。

　而韓首輔顯然很滿意小舅子的識趣，連帶對小舅子前些日子辦事不力的不滿都散了。

　這邊韓首輔吩咐小舅子安排人盯梢馮橙，馮橙也給錢三安排了新任務。

　“姑娘有事盡管代，小的保證給您辦得妥妥的。”錢三拍著脯，心特別。

　可算是又來新任務了。

　沒有任務的時候好無聊，他只好又去賭坊逛了逛，沒想到荷包鼓鼓進去，兩手空空出來。

　都怪大姑娘讓他閑著啊！

　“替我盯著一個人。”

　錢三心頭一凜：“您要盯誰？”

　馮橙一字字道：“我三叔。”

　“三老爺？”吃驚之下，錢三聲調都變了。

　不怪他震驚，大姑娘和三老爺明明好得不得了，怎麼會讓他盯著三老爺？

　看看大姑娘讓他盯梢過的人的下場吧。

　他盯梢了二老爺，二太太就丟了名聲青燈古佛了，二老爺被老太爺時不時拿鞋底一頓，二公子鄉試名落孫山。

　他又盯梢了尤大舅，表公子到手的舉人飛了不說，從此不能科舉，父子二人還挨了五十大板，名聲盡失。

　他還盯梢了歐慶——錢三打了個寒。

　這個就更慘了啊，什麼結局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三老爺還小啊！

　錢三看著面平靜的，頭一次生出了不忍心。

　“怎麼？”馮橙挑眉。

　錢三忙道：“小的知道了！”

　他也還小呢，有同三老爺的工夫還是同同自己吧。

　這麼想著，錢三飛快瞄了一眼站在馮橙后面無表的小魚，悄悄夾雙。

　“你主要留意我三叔新認識哪些子，常與哪些子來往。”

　事發要到明年，不可能讓錢三什麼都盯著，那樣反而容易在一日日無聊的盯梢中忽視有用的線索。

　“子？好，好。”錢三應著，心中覺得古怪。

　大姑娘為什麼讓他盯著三老爺和子來往？

　大侄還管著叔叔這種事？

　馮橙想了想，強調道：“尤其那些非良家子。”

　錢三眼神直了直。

　當侄的，這就真的過分了啊。

　察覺錢三神有異，馮橙臉微冷：“這件事是重中之重，必須給我辦好了。”

　錢三頭皮一麻，連連點頭：“姑娘放心，小的鐵定辦好。”

　考慮到時間有些長，馮橙道：“一個人顧不過來的話，可以找靠譜的朋友一起。”

　說著，把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錢三接過有些分量的荷包喜出外，對馮錦西的那點同登時煙消云散。

　打發走了錢三，馮橙心有些沉重。

　那個與三叔搭上的子后來被查出是齊人細作，也是因為這樣，尚書府被拖進了萬丈深淵。

　可惜對那子的訊息并不知曉，只能選擇盯著三叔這個笨辦法了。

　希能早些有線索吧。

　之后風平浪靜，晚秋居院中那棵橙子樹黃果累累，掛滿枝頭。

　馮桃來找馮橙玩時說了一句：“大姐，咱們是不是該摘橙子了？”

　每一年的夏日在長夏居摘桃子，秋日在晚秋居摘橙子，也是姐妹間的一個樂趣。

　馮橙看一眼黃綠相間的橙子樹，想起一件事。

　答應大哥等橙子了給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