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華璋苑，世子夫人方氏重重往床榻上一坐，鐵青著臉吩咐丫鬟：“去把大公子請來！”

　不多時陸玄到了。

　“母親兒子來有什麼事？”

　淡淡的藥香味縈繞在鼻端，令年下意識繃了。

　這是他來華璋苑不知從何時起養的習慣。

　方氏定定看著兒子：“你祖父、祖母要給你說親，你知道了嗎？”

　陸玄薄輕抿。

　母親這話一出，他便明白是對這門親事不滿意。

　沉默了一瞬，年平靜道：“聽祖父、祖母說了。”

　“你怎麼想？”方氏追問。

　陸玄不聲道：“婚姻大事，當然是長輩做主。”

　方氏從陸玄面上看不出端倪，問道：“你可知道給你說的是哪家姑娘？”

　“知道了。”

　方氏纖細手指抓著床沿，冷冷道：“那你應該知道去年春日時的流言吧？”

　陸玄挑眉：“母親這是何意？”

　“一個與你弟弟傳過流言的子，你能接為你的妻子？”

　陸玄下怒火，淡淡道：“后來京城上下都知道弟弟的失蹤與馮大姑娘沒關系，那些傳聞不早就散了麼？”

　說到這，年與方氏對視：“還是說，母親愿相信二弟是因為私奔才失蹤的？”

　這可不是什麼彩理由。

　方氏被問得一滯，惱道：“就算你不在意這些，方退過親也不在意嗎？”

　陸玄眸深深，藏著怒火，語氣卻很平靜：“既然祖父、祖母不在意，方必有出眾之。兒子年輕，閱歷經驗遠不如長輩，自然選擇相信祖父、祖母的眼。”

　“你——”方氏咬牙，出一句話，“你倒聽話！”

　為何在面前卻是一副不溜手的樣子？

　看似恭順，實則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讓窩火。

　真正的母子和樂從墨兒那里會過，絕不是這個樣子。

　可是的墨兒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念頭令方氏痛苦又絕，著眼前與次子一模一樣的那張臉，戾氣猶如張牙舞爪的野沖破心中牢籠，撲向年。

　“你以為你祖父、祖母選的就一定是好的？”

　語氣中的尖刻令陸玄微微斂眉，淡淡道：“祖父、祖母當然會為了我好。”

　“滾出去！”方氏指著陸玄，“你給我滾出去！”

　陸玄垂眸拱手：“那兒子告退了。”

　走出房門，就聽到杯盞落地的聲音。

　那些聲響令他腳步微頓，隨后加快了步伐。

　天高且藍，白云悠悠。

　秋日的清爽并沒有掃去年心頭郁氣，他回到住，出掛在墻上的長刀，在院中練起來。

　刀閃爍，卷起落葉。

　來喜暗暗嘆氣。

　公子每次從華璋苑回來都不開心。

　事有湊巧，馮橙回府后也被牛老夫人喊了過去。

　“祖母孫來有什麼事？”

　“明日不去長公主府吧？”

　馮橙點頭。

　“那陪祖母去天元寺上香吧。”

　馮橙愣了愣。

　牛老夫人一見的反應，擰眉：“怎麼？”

　馮橙回神，試探問道：“祖母怎麼突然想去上香？”

　牛老夫人淡淡道：“有些日子沒去添香油錢了。怎麼，陪一陪祖母不愿意？”

　馮橙自然不能說是，想想天元寺就在城中，去一次倒不麻煩，遂點了頭：“孫知道了。三妹去嗎？”

　牛老夫人皺眉：“去上香又不是去游玩，人多了鬧騰。”

　這就是不帶馮桃的意思了。

　馮橙微微牽了牽角。

　祖母還是一如既往，分得清楚。

　“回去吧，明日早點過來。”

　轉日一早，馬車就等在了垂花門。

　見只有一輛馬車，馮橙微訝。

　“隨祖母坐一輛馬車吧，正好陪我說說話。”

　等上了馬車，牛老夫人打量馮橙幾眼，問道：“最近不去長公主府的時候，都在院子里做些什麼？”

　“沒事的時候大多曬著太給來福順。”

　牛老夫人一窒：“曬太？”

　馮橙了面頰，笑盈盈道：“祖母沒發現孫臉好看許多麼？”

　牛老夫人本來沒留意，被馮橙這麼一說，就見那張鵝蛋臉瑩白如玉，著好看的淡。

　難怪剛剛打量大孫，覺得頗順眼。

　牛老夫人不由想起好長一段時間里馮橙蒼白近乎明的臉，暗道小姑娘還是這樣面好看。

　“曬太還有這等功效？”

　馮橙點頭：“孫覺得有啊，不然怎麼氣變好了。”

　牛老夫人下意識抬手，了有了皺紋的老臉。

　說話間，天元寺到了。

　論香火靈驗，京中人公認是萬福寺，奈何萬福寺在郊外，一來一回不如坐落在城中的天元寺便利，因而天元寺的香客也不。

　馮橙扶著牛老夫人下了馬車，早有守在那里的知客僧迎上來，領著祖孫二人并牛老夫人的心腹胡嬤嬤往大殿走去。

　至于帶來的其他丫鬟婆子車夫等仆從另有地方安置。

　添了香油錢上了香，牛老夫人指著胡嬤嬤手中提籃對馮橙道：“隨祖母去放生池，把這放了吧。”

　馮橙面上不聲，心中起了疑。

　以與祖母一年多來的僵關系，又是帶上香又是帶放生烏，也太奇怪了。

　看來有事等著。

　有了這個準備，馮橙看看牛老夫人。

　拋開祖母這個份的天然制，只是個力早就開始衰退的老人罷了。

　嗯，若是用強不足為慮。

　馮橙又看向跟在牛老夫人后的胡嬤嬤。

　胡嬤嬤倒是壯實些，也不過是一腳踢飛的事兒，就更不足為慮了。

　馮橙收回視線，笑得乖巧：“好呀。”

　胡嬤嬤頭皮發麻，下意識后退半步。

　不知為何，見了大姑娘就有些怕，許是大姑娘養了個兇貓的緣故吧。

　寺中花木茂盛，穿山繞樹，曲徑通幽，就到了放生池。

　池水清澈，魚兒嬉戲，烏悠閑，偶爾有落葉掉水中激起漣漪，引來魚兒追逐。

　牛老夫人示意胡嬤嬤把帶來的給馮橙。

　“橙兒，你來放生吧。”

　胡嬤嬤默默打開籃子。

　馮橙與籃中得見亮的對視一瞬，手提起了它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