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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11.青襦練垂髻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郭小囂起來。

幾名惡年趁機抓住劉德室和衛次公,還摁住了裝著張譚的小車,大聲威脅著高岳。

被團團困住的高岳,後是兇肆門板和門柱,前面是如狼似虎的惡年,手裡還死死舉著七寶瑪瑙杯,額頭上因為張,已冒出了累累汗珠。

街道上的行人見到惡年行兇,避之唯恐不及,但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這位郎君的瑪瑙杯,我家主人願意花五百貫買下。」

兇肆之前,郭小氣得口鼻歪斜,轉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居然不把他郭小和他爹郭鍛擺在眼裡。

高岳也十分詫異,只見街道上停著一輛裝飾巧的鈿車,由兩匹駿馬拉著,而車旁站著位著水藍的十三四歲,梳著左右雙練垂髻,系以鵝黃絹帶,剛才的話就是說出來的。

郭小見這侍的打扮舉止不俗,又看那車馬也都不是凡品,必然是大家眷之(鈿車為唐朝貴婦出行之用),心中已然怯了幾分,但,「小娃別來多事!可知我郭小是誰?」

冷笑聲,聲音清脆無比,「區區京兆府捕賊的兒子,雜外流耳,就敢妄稱全轄長安城地面?要讓我家主人知曉,殺你如殺只螻蟻般。」

「郭小你完蛋了,惹到這位府君,快看他派來的金吾軍來了!」高岳趁機指著街那邊,虛張聲勢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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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虛的郭小和那群惡年頓時沒了剛才的氣勢,撂下幾句狠話,便飛也般向著興道坊那邊的坡塘林子里奔去,作鳥散。

「郎君。」那鈿車旁的侍見高岳向走來,當即道了個萬福。

「這......」

「方才小婢所言句句屬實,這瑪瑙杯我主人確有購買的誠意。」說完,那侍掀開了鈿車的翠幕,高岳、劉德室和衛次公往裡去,赫然是裝滿銅錢和帛的箱篋,「這裡足有五百貫財貨,價錢不虛——請郎君務必不要吝,將此杯售予我主。」那侍微笑著說到,雖然很客氣,可言語里卻有不可不賣的意思。

高岳想了想,「這瑪瑙杯好是好,貴是貴,但太過惹眼,我又無權無勢保它不住,不如換銅錢帛,這些東西在唐朝可都是通貨,還不惹人注意,總的來說這是樁可行的買賣。」

於是便表示認可這樁買賣。

那侍笑逐開,「天已晚,一鈿車的東西不便易,況且我家主人還想結識郎君。為明誠意,請郎君先自車中取喪葬所需的五十貫錢,春闈結束后一日,請郎君先移步西市秤行,其南小海池的邸舍櫃坊,可憑這封『便換』去任取錢財,總值五百貫之數,何時取取多都隨郎君的便。若郎君去后,覺得小婢所言不假,便出西市,在臨街第一曲,小婢便在那裡專候,引郎君去會我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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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那侍便從襦的囊中,取出封文牒模樣的東西,「喏,郎君這便是便換文證。」

其實高岳看了兩眼,便知道這「便換」是什麼,不就是後世的存款支票嗎?拿著這便換,他確實可以隨時去那個什麼「小海池櫃坊」去取錢,可前提是這侍沒有騙他。

不過高岳既然能將淇水別業抵押給那個只見過兩次面的老者,信任這個侍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反正自己已無路可退,索拼搏一把。

在衛次公和劉德室的咋舌下,高岳坦然將杯子擺了那侍的手裡,「杯子和鈿車你都帶回去吧,我已拿到便換了。」

那侍再次笑起來,揚揚手裡的瑪瑙杯,說「小婢名喚芝蕙,請郎君不要忘記。」

說完,芝蕙便伴行在那鈿車之旁,緩緩往西而行。

夜幕也快降臨了,高岳便將芝蕙方才所送的五十貫現錢,送到那兇肆里,暫且將張譚的也安頓在彼,便和其餘二位返歸務本坊。

衛次公寄宿在務本坊西曲的邸舍里,高岳便和劉德室返歸國子監。

回去后,太學生和學聽聞張譚橫死的消息,無不悲愴莫名。

然而,春闈的考試還必須要繼續進行。

第二天,來到禮部南院的舉子,便只剩下六百上下了。

之前所坐的東廡廊下,高岳默默地坐在那裡,他看看右邊,劉德室已經下第了,而後又往往對面西廡廊靠著中堂門的那個角落,原本佝僂呆在那裡的張譚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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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只剩下獨孤良、鄭絪還有衛次公了。

開考前,高岳又買了小宦霍競良的一甌清茶,擺在書案上,咕咚咕咚喝了數口,開始靜下心思:

不管這場靠的是策問,還是詩賦,他九九都要下第的。

那麼那個侍芝蕙所屬的主人,又因何非要結識他呢?

當潘炎潘侍郎再次在前廳坐下后,那個黎逢的又是最後一個赴場的,也不坐在廡廊下,鋪席就專門坐在前廳的階下,好像是本不懂禮數,也好像是有意而為之似的。

而前廳樓宇上,常袞、楊綰和那個表字為「士安」的蒸胡老者再度坐在各自榻上,監察著禮部試第二場。

開考前,常袞似乎不經意地問那老者一句,「小楊山人的事,聖主的態度如何了?」

蒸胡老者漫不經心地啜了幾口茶,接著回答說,「安心,聖主仁慈明睿,這次只誅元載一門,連王縉也只是貶斥括州刺史而已,小楊山人雖和元載契深厚,可畢竟沒有任何違背國典之。依我看大約就是罷黜而已。」

常袞便「唔」的聲,可臉部表明顯是有點愉快的,並暗笑起來,「小楊山人若如此置,怕是令狐員外郎要惱怒非常了。」

而那蒸胡老者,也明顯看出常袞的喜悅來,不過隔著騰騰的茶霧,常袞卻看不到他的表

這時其下前廳,令狐員外郎高聲喊道,「二場,策問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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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最重要的詩賦,看來今年徹底淪為第三場。

言畢,前廳上懸起了五塊木版,上面寫著五道問題,而垂簾也同時一面接著一面地放下來。

高岳看著第一道策問,喃喃讀著:

「問,古之善為政者,在得人而已,在求理而已。周以功德詔爵祿,秦以農戰居職員,漢武帝詔察茂異可以為將相者......我唐或計戶以貢士,或限年以,事有可行,法有可采,制度當否?悉期指明。」

高岳讀完,凝起雙眉,「這道策問專談人才選拔制度的,我倒是可以寫點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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