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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18.芍亭有狐女

說完,芝蕙便讓從者很謹慎地將檐子抬走,往通濟坊的車坊送去。

而自己則引著高岳步行,高岳能看到更東側的軹道亭和灞橋,不久走到左軍碑下,這裏有道路徑將兩側的秀茂林給劈開,直通其上的長樂坡,四周山水風景如畫,牆垣錯落其間,想必都是富人別業。

往上走了大約二三百步,高岳見到庭院,硃大門,深烏頭門,牆壁迴廊宛轉,佔據了大概十多畝的地盤,四周種植了許多名貴的草木花卉,整個庭院形態如新月般,北端高更有亭子,坐落在假山白石上,如振翼飛狀,氣勢十足,而芝蕙也在這裏停下腳步。

「這莫非就是?」高岳大驚失,心想主人果然家財了得。

「郎君認錯,這是崔僕家的別業,名『月堂』,據說和前宰相元載家的蕓輝堂不相上下。不過最近楊綰當路,厲行節約,崔僕全族反倒不敢來此居住賞遊了。」芝蕙抿糾錯道,接著用手往另外個方向一指,「主人家的別業,可要小得多。」

高岳往月堂的對面去,果然百步開外,有座小小的(和月堂相比)別業座落在坡塘之上,三面環林,一面臨水,不過只是普通的大門,而非宦人家的烏頭門。

這時天已晚,芝蕙叩門,裏面很快走出幾名青的奴僕,一行人手秉燭,引高岳穿過了前庭,又過重門側廊,來到了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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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岳站在中堂,芝蕙說郎君待,便轉到中堂后的廂房去。

芝蕙走後,高岳看那中堂,雖比不上馬璘的宅邸,也比不上那個什麼崔僕的月堂,但也算軒梁宏敞,帷幕錦華,懸著的匾額上寫著「紅芍小亭」四個字。

「靠,有錢人就是厲害,這麼大的宅院,居然只能做小亭。」高岳又想起失意而死連喪葬費都沒有的張譚,又想起在平康坊苦苦求生的王團團,也想起淪落長安十多年一事無的劉德室,不由得慨,「富貴人家果然不同。」

這時他猛然想起,今日白天在安上門,那位老者對自己所說的,皇城鵲和民坊鵲命運的天差地別,「果然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榮華富貴又如何不去追求呢?而我現在,唉,雖然穿越而來,富貴之門已開,但卻不得進要領,真的是苦惱。」

正想著時,芝蕙已換上淡黃衫和青半袖走來,「主人在坡塘的水亭等您,請隨我來。」

高岳越來越迷糊,既然已到這裏,那就跟著芝蕙走好了,看起來主人也沒什麼惡意。

水亭和中堂間,滿是坡塘之水,一道曲曲折折的橋廊構築其上,牽連兩

冷月漾,高岳一,踏著橋廊的木板,遙遙見對面的水中,一個方亭浮在其上,四面豎著石燈籠,垂簾后燭火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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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橋廊盡頭時,一位年齡稍大的婦人提著燈籠迎來,自稱是紅芍小亭的保母,「這裏沒你的事,去整治菜肴吧。」芝蕙接過燈籠輕聲說到。

高岳待到水中方亭前時,微風紗簾,簾子外各有數面綺席,張著數點銀燈,裏面坐著為背影綽約的子,正於小案前書寫著什麼,而那個七寶瑪瑙杯正躺在面紅緞上,擱在那子的側邊。

「這,難道是,傳說里的艷遇!莫不是終南山的狐貍什麼的?」高岳大為詫異,又滿心激,自己小時候就想被狐貍了,沒想到長大后又加上穿越,才終於把夙願實現。

芝蕙邀請高岳在紗簾外坐下,自己侍立在一邊。

「高郎君,別來無恙。」這時那子回,說出話來。

綺席上的高岳急忙朝後蹭了下,隔著朦朧的紗簾,裏面的子可不正是他在興道坊見到過兩次的那個冠嘛!只不過沒有星冠羽,而改為了一般仕衫,但髮髻依舊是簡單的道士髻,頭頂高挽小角般的髮髻,其後如長練般鋪到婀娜腰

「鍊師,高郎君在此。」芝蕙垂著眼答道,接著便不再作聲。

「高郎君別來無恙,你我於興道坊、務本坊間街道一見,在至德冠的竹苑裡二見,此刻算是四見了。」

高岳一聽不對啊,這次怎麼也算是第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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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莞爾,「其實春闈首場后,我在至德冠的臨街樓閣上看見過你,算是第三見了。另外,在竹苑的那次,是因為我當初冠當中,不便,故而見到高郎君后不得已避走開來,勿怪。」

原來這子是有苦衷的啊,不怪不怪。

可更大的疑團又湧上高岳心頭,這個為出家人,怎麼也有自己的宅院?看來有錢的很,花五百貫買七寶瑪瑙杯毫無難

當高岳的目盯著紅緞子上的金杯時,那子也察覺了,「這杯子乃是故去中書侍郎元載元公輔之,如何到了郎君手中的,可否賜教?」

高岳便將來龍去脈說了番。

子聽完后,眼眶不發紅,「這樣也好,公輔被抄家后,滿門無存,只剩下個小兒也被沒掖庭,倒是冥冥中留下這個七寶瑪瑙杯,也算是故人之了。」

「不知鍊師......」

唐朝人尊稱道士為鍊師,高岳便問出這話來,他實在不清楚這子的份:時而是幽居出家的冠,時而是妖冶人的仕,現在看來和那個被死的前宰相元載還有

被問及此,那子凄然一笑,「高郎君,其實我先前正是元載的侍妾薛瑤英,現在當了冠,名為莘若。」

唉,元載的,元載的小妾?

可是?

「元公輔在先前就預到了今日的狀,便提前半載將我送至德冠里深居簡出,並且將這座紅芍小亭轉我的名下當私產,本意是想讓我平安地度過餘生,畢竟我只是個妾室,不像他妻子那般可以和他同生共死......」說到這裏,薛瑤英輕輕舉起袖子拭淚水,然而很快就突然出了凝若霜雪的表,對高岳問到,「郎君今年春闈是及第,還是下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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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第。」高岳急忙答道。

「哪一場下的第?」

「雜文詩賦。」

薛瑤英轉瞬笑起來,然後單刀直,「依我看,只要郎君答應我的條件,來年可保郎君金榜題名,此後褪去深,平步青雲,說不盡的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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