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怕,戲臺子就搭在那邊水榭,咱家的水榭,和別家不同,有兩層,坐在樓上隔著水聽戲曲,也別有一番趣味,那音兒會更敞亮一些。”
袁氏一向對謝知微沒什麼原則,能幫自己出主意,當然是謝知微說什麼,就是什麼,高興地拍著謝知微的手,“都聽你的!”
至于花廳里的布置,座椅板凳這些都是現的,謝家的庫房里,各種風格的都有,且都是全套的,原先用了一套花風格的,結果被毀壞了,若想再湊齊一套秋風格的,不是不行,而是那些上好的花,就難尋了。
“母親,花廳的布置給我來吧,菜單子我已經擬好了,我讓紫陌拿去給廚房。廚房那邊,還請田嬤嬤敲打一番,別出現四宜閣這種事。”
廚房除了要防備沒有采購好食材,謝知微倒是不擔心會有人別的手腳。廚房的管事是謝家的老人了,謝家傳承數百年,有謝家的規矩,不興別的府上那種,換了當家主母,一干管事婆子媳婦子都給替換掉。
一向,幾重要的管事和管事媳婦也都是從謝家的老人里頭挑,廚房和采買都算在,歷來都從謝家的幾房老人里頭挑明強干的。
謝知微只一思量,便從袁氏手里拿了庫房的對牌,帶著人浩浩地去了謝家的庫房。
謝家庫房在西路,從北面后院,蜿蜒一條引水河通外河,從后街進來,從西路經過,在安福堂西面起了一座三層樓,上上下下一共一百多間屋子,便是謝家的庫房。
謝知微做的聲勢如此浩大,春暉堂那邊不可能聞不到靜。人人都知道,原先大姑娘選的四宜閣,好好的布置,被人毀于一旦,后日的宴請,大姑娘只好又選了大花廳。
肖氏正在春暉堂陪老太太說話,聽到靜,老太太嫌吵,問道,“外邊怎麼回事?”
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蘭鳶,聽到后,出去看了一眼,挑起簾子進來,回道,“回老太太的話,庫房樓那邊是大姑娘帶人在調桌椅板凳,花瓶擺件。奴婢聽說,原先四宜閣那邊,毀了好幾個前朝的花瓶擺件,一個黃釉耳尊,本是老太爺最喜歡的,竟然被人毀了。”
一聽說是黃釉耳尊,老太太的心頓時咯噔一下,現在一聽到老太爺的名號就有些發憷,不由得看向肖氏。
肖氏被老太太盯得不自然,訕訕笑道,“母親,怎麼這樣看著兒媳?難不母親以為破壞四宜閣的人是媳婦不?”
沒有證據,老太太當然不會說是。
抬了抬袖子,手指頭一顆一顆地捻著那串十八子,“黃釉耳尊是老太爺最喜歡的一件寶,謝家已經傳承了近兩百年了,這麼打碎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肖氏不以為然,任它前朝不前朝的,不過一件瓷而已。再說了,當時只是發話讓湯嬤嬤去做這件事,哪里知道,袁氏也是膽大,居然把黃釉耳尊擺出來,果然是一副暴發戶的臉。
肖氏也跟著有點膽兒,老太爺任大理寺卿,大理寺是做什麼的?掌刑獄案件審理,若是老太爺手這件事,事還真的有點懸。
肖氏朝湯嬤嬤使了個眼,正好趁著現在長房那邊事急,一時騰不出手來,把首尾都收拾干凈了。
湯嬤嬤在旁邊伺候著,這件事是經手的,才蘭鳶一說,也著急了。接到了肖氏傳遞過來的信號,尋了個由頭就出去了。
果然是肖氏!
老太太心里一,此時也不是譴責肖氏的好時候,揮揮手,把底下的人全部都打發下去,“我乏了,要歇會兒,你們下去,讓你們二太太服侍我。”
老太太歪在羅漢床上,肖氏上前來,將大迎枕放在的后,又幫把鞋子了,放在踏板上。明知道老太太要說什麼,但肖氏并不想聽,也不說話。
老太太指了指額頭,“你幫我按按這里。”
肖氏跪坐在踏板上,輕輕地為老太太按著兩邊額角,聽老太太說道,“我知道你在怨我,掌中饋的權利被長房要了去,你在怪我沒有在老太爺跟前為你說話。你也不想想,老二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我不向著你,我還向著袁氏不?實在是,老太爺的話說得也太狠了些。”
老太太說到這里,滿心都是委屈,有些話,不好和兒媳婦說,也只能點到為止。自那日后,這心里,就沒有一刻寧靜過。
肖氏的手微微一頓,還真的沒想到,老太爺那個人,一向嚴厲,也非常重視規矩。嫁進肖家這麼多年,也就逢年過節才會見老太爺一面,只知道老太爺威嚴,在家里說一不二,但與老太太之間,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平日里也敬重婆婆,難道還會把婆婆給休了不?
但此時,看婆婆的神,也未必不會。
“老太爺許是說說罷了。母親也別太往心里去。若是兒媳哪里做得不夠好,母親說出來,兒媳還會不改不?”
“說來說去,還是為崔氏的那些嫁妝。”馮氏閉著眼睛,也沒有看到肖氏眼中閃過的一道驚慌,“那些件兒,雖說都拿出來給了,一田莊,三個鋪子,我也都拿出來了,誰知,那小賤貨還是不知足。”
肖氏嚇得恨不得一把捂住馮氏的,謝知微是能這樣罵的?若是被老太爺知道了,連這個聽了一耳朵的都要跟著吃掛落。
“母親,既然微姐兒要,如今大了,也是到了要還給的時候了。再留著,兒媳怕不妥。”肖氏小心翼翼地說道,便看到,老太太的眼睛猛地睜開,朝兇地看了一眼。
馮氏坐起來,“當日,你也看到過崔氏的嫁妝單子,橫豎那些件兒,值錢的也太值錢了一些,我們也置不了,隨隨便便一件拿出去,崔家都會察覺。那些田莊鋪子,你以為這些年,我每年補給你一兩萬的銀子是從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