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道：“世子重病，鎮南王全城求醫，是我救了世子。世子和我很親近，賀長瑞反了後，鎮南王回去鎮反叛，擔心這膝下獨苗，便和我商量留在我這裏。我相公回京探親，我就謊稱他是我兒子。至於你和賀長瑞的事……”

把小七供出來是不可能的。

早就想好了說辭，從容道：“那日徐大當家在和家的人接洽，我便覺得奇怪。後來我在堤壩上行走，聽見幾個人是西南口音，站住聽了一忽兒，約聽見賀長瑞和糧草的字眼。前後一聯係，便大概猜了出來。”

每一艘鳥船之上都有人嚴陣以待，站住船頭，看氣勢就是賀長瑞的人。

徐大當家拍了一下扶手，罵道：“這群廢，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我手下的人，非要綁了去喂魚不可！”

世子道：“大當家，所有事你都已經知悉。無論你所求是什麽，我父王都比賀長瑞更加可靠。你把這批糧食送到我父王手中，我願意留下為質！”

徐大當家就算原本不信，在聽了世子所說的話，見了他的凜然氣勢後，也不得不相信他的份。

更何況，他還持著鎮南王的信。

可是賀長瑞那邊，他已經答應了，雲南那邊究竟什麽形，他也不得而知。

萬一是賀長瑞占了優勢，自己又倒戈，以後豈不是就是他眼中釘，中刺？

蘇清歡看他手指不停敲著扶手，知道他在遲疑，和世子換了個眼後開口道：“我還有個對徐大當家來說更妥帖的主意。”

“說來聽聽。”徐大當家瞇起眼睛看著道。

從前便看出不似尋常子，原本以為單單醫湛，沒想到膽大心細，智計過人。

“鹽幫百年基業，傳承至今，著實不易。我能明白徐大當家宗耀祖的理想，也能明白你不知幫哪一派的遲疑。您可以按照計劃把這批糧草運走。但是船行險灘的時候，發生意外，那是誰都無法預測的，對吧。”蘇清歡冷靜地道，眼中熠熠生輝。

“是。”世子接過話頭，“隻要你中立，就是偏幫我們。天災人禍，就是將來賀長瑞僥幸幸存，最多隻是不悅，卻無法把怨氣加諸到鹽幫上。”

“幾百艘船，並上千個兄弟的命，我不能不顧。”

話雖如此，蘇清歡卻看得出來，徐大當家已然心，此刻磨著牙，不過是在談條件。

“鹽幫中人，個個水好，水下功夫俊俏，浪裏白條，對水路更是了如指掌，在水中逃生，暫且躲避起來，應該不是難事。至於船，或者鑿穿，或者找蔽的所在藏起來，日後等雲南事畢，您再看如何理。最壞的結果，是這些兄弟改名易姓，您的這些船重新改裝再用，並沒有什麽事關生死的事。”蘇清歡道。

徐大當家越發搖，但是沒有說話。

眼前的孩婦孺，總讓他覺得這件事不踏實。

“徐順！”徐夫人暴躁的聲音在門廳外麵響起，隨即一紅，風風火火地進來。

“蘇妹妹，你在這裏做什麽？”看見蘇清歡，隨口問了一句，隨即暴風驟雨般地向著徐大當家就去了。

“你招來的那都是些什麽東西！敢我的人，老娘要把他們閹了！”

徐大當家“騰”地一聲站起來，道：“誰你的人了？”

徐夫人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了，“家的那些人，一個個散兵遊勇，到了我的地界上就裝大爺。看見百合梔子們，手腳！打量老娘好欺負是不是！你今天不給我個代，我就去把他們一個個拎出來，切了鳥喂魚！”

的所有妾都是以花命名。和徐大當家對人都不是暴之人，又不缺金銀之，出手大方，是以這些妾都誠心實意伺候他們夫妻。

徐夫人最護短，哪裏能讓們被人欺負。

文先生適時站起來道：“這種做派，哪能做大？大當家，不妨考慮下世子的意見。”

“世子，什麽世子？”徐夫人急躁地道，“趕讓我去教訓那群鳥人，要不我咽不下這口氣！”

雖然行事魯莽，眼睛裏不得沙子，但是也知道分寸，並不會一味衝壞事，是以還是要得到徐大當家的同意，才能去有仇報仇。

“錦奴，”蘇清歡對世子道，“這是徐夫人，你也可以喚一聲徐姨母。”

“徐姨母。”世子拱手行了個晚輩禮，姿態優雅而無可挑剔。

“哎呦，哪裏來的小孩，生生，白淨淨的，像削了皮的藕似的！”徐夫人道。

蘇清歡滿頭黑線。大姐，您這是表揚人嗎？

世子從容道：“回徐姨母，我是鎮南王世子賀明治，您可以隨我娘一起，喊我一聲錦奴。”

乖乖巧巧，一點兒驕縱的樣子都沒有。

小屁孩還會套近乎，蘇清歡心中暗暗道，又有與有榮焉的驕傲——這麽優秀的孩子，做過他娘，咳咳，假的也行。

徐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蘇清歡耐著子把前因後果都一一道來。

徐夫人一拍桌子：“徐順，你還猶豫什麽！趕答應！賀長瑞什麽德行我不知道，蘇妹妹的品你還不知道嗎？你不會想忘恩負義吧！別忘了，我和蛟哥兒的命都是救回來的！我不管你那些狗屁算計，這事就這麽定了！知恩不報，以後你怎麽在幫裏混？你敢不幫忙，我就去告訴爹，說你本就不喜歡蛟哥，不在意他死活。”

蘇清歡：“……”

河東獅吼，算是見識了。

徐大當家皺眉道：“你別咋咋呼呼，這事沒那麽簡單！”

“是你想多了！”徐夫人拉著蘇清歡往外走，“欠債還錢，欠還，天經地義。別說還許了你那麽多東西，就是不許，讓你幫忙，你也得幫。走，蘇妹妹，帶上白小子，去我那裏說話。這件事，我給你拍板了。”

蘇清歡看向徐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