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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二十九、贈琴

?二十九、贈琴

蔡氏宗主蔡領著數人快馬趕上陳之一行,高道:「陳使君,請稍待——」

之下馬,待蔡奔近,拱手問:「蔡宗主還有何事見教?」

跳下馬,笑道:「與使君三日長談,大暢懷,今朝分別,甚覺惆悵,.」

蔡家塢堡方向一輛牛車漸漸駛近,停在陳前,兩名蔡氏僕役抬出兩個箱子,一個是方形的樟木箱子,另一個是長條形的楠木箱子——

道:「使君風雅之士,在下不敢以俗,今以家傳藏書百卷相贈,有先祖伯喈公手書的《嘉平石經》的《魯詩》原帖五卷,還有家藏伏羲式舊琴一張,一併贈於使君。」

《嘉平石經》是蔡邕奉漢靈帝之命用隸書寫的《周易》、《尚書》、《魯詩》、《禮儀》、《春秋》、《公羊傳》、《論語》這七部經典的全文,然後由石工雕刻而,因制於漢靈帝嘉平四年,故稱《嘉平石經》,留在長安的原碑刻歷經戰已破損,陳之曾在陸納府上見過部分殘碑的拓本,蔡邕的書法筆力勁健,結構嚴謹,是漢隸集大者,現在蔡贈給陳之的是當年蔡邕手書的《魯詩》原帖,其珍貴可知——

而蔡說的伏羲式舊琴,赫然是蔡邕手制的焦尾琴,蔡邕此人乃曠世逸才,音律、書法、辭賦、經史學問俱為漢末第一人,其於音律,著有《琴》二卷,他不僅善於鼓琴和吹笛,更能製作琴和笛,正如柯亭笛有著奇妙的來歷,關於這焦尾琴也有一則奇聞,蔡邕在遊歷三吳時,借宿農家,農婦燒火作炊,蔡邕聽到那木柴在火里燃燒時發出的清脆裂響,心有,趕將那塊灶下正在燃燒的桐木出來滅火,手被燙傷都不察覺,他用這塊桐木製作了一張琴,琴音妙無比,因琴尾有燒焦的痕跡,故名焦尾琴,與春秋時的兩古琴還有司馬相如的綠綺琴並稱四大名琴,沒想到陳留蔡氏還保有這張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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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喜,長揖到地:「多謝長者厚贈,在下一定護書與琴。」

見陳之喜形於,知道陳之對這份禮十分滿意,他自然也很高興,拱手道:「陳使君一路平安,蔡某不遠送了。」

那蔡氏妁這次隨陳之、蘇騏到蘇家堡,蘇道質這回答應得很爽快,蔡氏大喜,便行納采、問名之禮,婚姻就這麼定下了。

之只在蘇家堡呆了兩日,便趕赴舞拜訪魏氏宗主魏乾,此行亦極順利,魏乾知道其他四大塢堡俱已歸附北府軍,為家族利益計,豈甘落後,魏乾請陳之在舞小住,十日後他就親率兩千私兵隨陳之南下廣陵,舞五百餘里,陳之原想趕去與沈勁一晤,但往返需半個多月,六月底就不能趕回廣陵了,便給沈勁寫了一封長信,派得力手下送去——

六月初二,陳之、劉牢之一行踏上歸程,魏乾率兩千私兵隨行,這三千軍士都是步卒,自帶半月糧食,行至平輿蘇家堡,與蘇騏率領的一千蘇氏私兵匯合,至新蔡,又與蔡廣的三千蔡氏私兵匯合,浩浩六千餘眾,於六月十六日至合,豫州刺史、西中郎將袁真親至城外迎接,以一千斛米、三百隻羊犒軍,去年四年陳之在壽州與袁真相見,袁真頗為傲慢,此番再見,袁真的態度大為不同,對陳之是禮敬有加,陳之現在是六品司州司馬,更主要是陳之與陸、謝兩大門閥聯姻,地位驟升,而且這次遊說兩淮諸塢效顯著,看這六千兵士就可想而知,袁真甚有危機,這幾年他也想遊說這些流民帥為他所用,但因為他只是一個方鎮,沒有朝廷的詔旨,那些流民宗部不肯聽命,而今陳之有桓溫的支持、奉朝廷詔旨,竟是一呼百應,這讓袁真既妒且恨,十分憂懼,現在庾希已敗亡死,桓溫所忌者只有他的豫州兵了,早晚會來奪取豫州兵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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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真請陳之、劉牢之、蘇騏、蔡廣、魏乾這些首腦城赴宴,筵席間,袁真向陳之詢問重建北府兵的目的,對於袁真,陳之決不能推心置腹,此人與桓溫積隙已深,很難化解,史上的袁真桓溫迫后就據壽叛燕,后又叛秦,終被桓溫剿滅,陳之當然不能把自己建北府軍而實削弱桓氏的真實想法告訴袁真,這是絕,越人知道越好——

之道:「桓大司馬有鑒於鮮卑人勢大,不建北府軍難以相抗。」

袁真知道桓溫有北伐之謀,說道:「我聞慕容恪因病退兵,慕容垂亦從靈武、潼關退兵回鞏義,燕吞併氐秦之謀未,自然也不會有犯我晉境之心,但二胡占我中原、關中,凡我晉民,無不痛恨,請陳司馬代我稟知桓公,若桓公北伐,我當效力。」

桓溫第三次北伐,袁真出兵譙、梁,因未能開通石門以至於水運不通,桓溫兵敗后歸罪於袁真,袁真反叛也是因於此,當然,這些現在都不會發生了,但以袁真與桓溫的關係,想要他在明年的北伐中出死力是不可能的,豫州也有三萬勁卒,不能在北伐中發揮作用實在可惜,史上袁真還是死在桓溫之前,桓溫與袁真是老朽對老朽,桓溫為早日篡位才會急於剷除袁真,而陳之則本不會把袁真當作對手,時間是陳之最強大的助手,他只需靜候良機便可,袁真、桓溫都會被無的歲月擊敗——

之與袁真飲酒盡興、言談甚歡,次日,陳之引軍東下時,袁真又贈糧草酒若干。

六月二十七日,陳之率六千軍士抵達長江北岸的廣陵,廣陵新城是桓溫年初築的,城垣堅固,已江北軍事重鎮,桓溫已知陳之遊說兩淮諸塢大獲功,所以自姑孰順江而下至廣陵,等候陳之與淮北諸帥到來,要加以恩,收攬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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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十日,以田、郭銓、戴循為首的徐、豫二州一十九塢流民帥齊至廣陵,田領有四千私兵、郭銓、戴遁各三千,其餘小塢堡共計一萬五千私兵,總計兩萬五千軍士,與先兩日到達的蔡廣、魏乾、蘇騏部合計三萬兩千軍士,桓溫大喜,對陳之讚賞有加,並立即表奏朝廷,舉薦陳之為五品鷹揚將軍、田為五品宣威將軍、蔡廣為五品討逆將軍、郭銓為五品討寇將軍、戴循為五品破虜將軍、劉牢之北府六品平虜校尉、蘇騏為北府六品殄虜護軍、沈石黔由騎督擢升八品北府參軍——

同時,桓熙、桓石秀從晉陵、京口一帶招攬了樂安高衡、東平劉軌、瑯琊諸葛侃這三大流民宗部的嫡系子弟北府軍,各有一千多私兵,加上孫無終、何謙,皆授六品校尉、參軍之職,又在江淮招募流民伍,共得兩萬三千軍士,桓石秀加五品威遠將軍——

如此,北府軍就有了五萬五千步卒,桓溫還要把段思、冉盛統領的三千甲騎裝的重騎兵與桓熙,短短數月,一支近六萬的大軍集結於廣陵,京口北府擁有了幾乎等同於西府的強大軍事力量!

桓溫自然視北府兵為他桓氏掌控的武力,欣喜之可想而知,對北府軍在軍械、錢糧上是大力支持,從荊州、江州調撥錢糧至京口供北府軍支用,這也是他控制北府軍的手段,掌握了軍事後勤,就掌握了這支軍隊的命脈,所以他寧願由他桓氏掌控的荊州、江州出錢出糧支持北府軍,而不願讓朝廷來供養這支軍隊。

七月十二日,北府軍完建制,田、蔡廣諸人依然各領本部,但已按魏晉軍制逐級建立了部曲屯伍,至此便在京口和廣陵兩地展開練兵,北府軍的統帥就是安北將軍、司州刺史桓熙,陳之、桓石秀為副,作為司州長史的謝琰,未兼武職,統領日常諸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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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是主管軍事的州司馬,自然要常與北府諸將打道,他讓沈赤黔所領的左右二曲演示步兵戰陣,田、郭銓等人都深此步兵戰陣攻守兼備、威力巨大,於是,這個命名為「卻月陣」的步兵與戰車結合的軍陣就在全軍開始推廣——

七月二十一日,朝廷任命陳之、桓石秀、田等人將軍職的詔令下達,宣陳之等人都覲見皇帝,領取印綬——

之向桓熙辭行時,桓熙笑道:「子重親迎之期在即,回京領將軍銜,正好完婚,可謂雙喜臨門,熙軍務在,不能參加子重的婚禮,薄禮一份已備,待子重親迎之日,自會派人送上。」

謝琰、沈赤黔為陳之送別,謝琰道:「我將於八月初七趕回來,赤黔也與我一道來。」

沈赤黔笑道:「陳師的婚禮將是江左最盛大的婚禮,弟子不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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