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口擱著一盞燈籠,燈籠邊一個圓鼓鼓的布包,濺滿了鮮。井臺的青石條上坐著一男一,獃獃地瞅著井臺邊一株高大的海棠,半晌不吱聲。時值初夏,這裡已懊熱異常,半夜時分,沒有一風。過燈籠微弱的火可見樹叢盡頭一堵塌圯的高牆,牆外聳立著一幢巍峨的佛殿,兩邊翼然飛檐各對著東西筆立的石浮屠,莊嚴靜穆。
漢子用手使勁搖了搖海棠,只見落英繽紛,潔白的花瓣飛飛揚揚,撒了他們一頭一。有的落古井,有的粘住了井臺邊的鮮,滲出一種凄涼的緋紅。——景象十分幽。
那婦人站立起來,抖了抖長,終於開口了:「將那怕人的東西扔進井裡去吧。我想起了便心口發怵,髮直豎。——誰也不會到這裡來,這口井已經枯了十幾年了。」
漢子冷笑一聲,彎腰將燈籠挪了挪,低聲道:「別忙!我自有個藏匿,十分巧好,包管這事萬無一失。那廝已經爛醉如泥,正做他娘的春夢哩。」
他站起來,將那布包解開,認真看覷一眼,又笑道:「今夜自有你的好去,要那臭皮囊作甚。」隨之又地把那布包紮結了,提在手上。
那婦人伏在井臺向下看,黑幽幽暗不見底。井圈青蔓雜草叢生,井上的轆護把還垂著一節半朽的繩索。
漢子並沒將那布包往井裡扔,而是提著往那樹叢深走去。半日才轉了回來,臉疲憊不堪。
「我們此刻便去尋那包……」婦人臉上閃過一陣喜。
「忙什麼?我乏了。——左右是你我囊中,何須這般猴急?等著風波平了,再設法弄來不遲。」
他木然地凝著了無星月的夜空。遠佛殿隔了幾片橫雲,幾乎是聳立在天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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