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不由得尷尬地看了君逸之一眼,希他能給解解圍。於茶道,實在是七竅通了六竅,還有一竅不通,除了覺得龍井和鐵觀音的味道清香一點外,其他的茶在嘗來,都是差不多的。而觀的話,就更不行了,除了加花的香片茶能分辨之外,別的茶本認不出。
只是平日裏沖茶泡茶的手法嫺而優雅,君逸之哪裡知道是個半桶水,還滿懷期待地推了推的背,“晚兒快去看看。”
俞筱晚只有著頭皮上,裝模作樣地各個罐子聞了一下,做思索狀道:“回老祖宗,這一下子,孫兒媳婦真是看不出來也聞不出來,不如讓媳婦各樣都包一點,拿回去仔細研究研究,再來稟報給太妃好麼?”
楚王妃本就對太妃什麼事都信任俞筱晚到不快,聽了這話立時斥道:“不懂就不要裝懂!”
楚王妃難得罵對一回,俞筱晚恭敬地垂頭聽訓,楚太妃則煩躁地看了媳婦一眼,道:“晚兒這謹慎!”又吩咐葒,“將茶葉每樣包上一包,給二夫人送去。”
葒應了一聲,使小丫鬟去取紙張過來,俞筱晚攔著道:“且慢,讓媳婦自己來吧。”
說罷回頭吩咐初雲取了幾隻荷包,各裝了一小攝。
楚太妃便道:“好了,咱們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要宮給太后賀壽,可不能沒神。葒、荇你們兩個今晚辛苦一點,有事隨時差人來報。”二忙恭聲應了,跪下送太妃、王爺王妃等人離去。
回到夢海閣,俞筱晚立即喚來江楓,“上回你跟我說,你們中是誰最擅茶道?”
江楓忙回話道:“回郡王妃,是江七,不過武藝差了些,俞總管沒讓府來服侍。”
“好到什麼地步?”
江楓道:“聽說,家原本是茶商,自小就識得各種茶葉。只是後來破產了,父母又得了時疫過,才流落街頭的。”
原來是有家底的,文伯不讓進府,或許是怕不服管教。俞筱晚想了想,吩咐趙媽媽,“媽媽明日一早去鋪子裏,將江七帶回來,讓分辨一下這幾樣茶葉,有沒有問題。……對了,還有世子贈與我的那兩味茶。”
趙媽媽忙接過荷包,應下。
一夜無話。
次日天還未亮,君逸之和俞筱晚就起去了滄海樓。君琰之果然醒了,臉雖然不大好,但是神還不錯。
俞筱晚問道:“大哥,你這次發作,是幾日前開始有徵兆的?”
君逸之微笑道:“其實,你上回來扶脈的時候,就有些覺不妥,我略用力就下去了,以為沒什麼,忘了告訴弟妹,若是早些說明,或許也不會有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君逸之嗔怪道:“大哥你也真是,有什麼不妥當然要立即告訴我們……
荇心疼地在一旁道:“二爺、二夫人,您們該換裝宮了。”君琰之冷清清地看了荇一眼,看得荇不由得一,俞筱晚沒說話,君逸之卻冷笑道:“爺要做什麼,還需要你來安排麼?”
荇漲紅了臉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世子爺剛剛才醒,還要休息。”
君逸之哼了一聲:“大哥要休息,自己不會說麼,要你來趕爺走?”
葒忙福了福道:“請二爺息怒,荇也是怕您們誤了時辰。奴婢們哪裡敢安排主子,敢趕主子離去的呢,真是折煞奴婢們了。”
君逸之輕笑道:“瞧葒丫頭多會說話,得,瞧在你的面子上,爺也不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了。”摟了晚兒的腰道:“我們回去更吧。”
俞筱晚乖順地點了點頭。兩人向君琰之道了別,葒和荇忙躬引路,送他們出門。
俞筱晚狀似隨意地問道:“昨日是誰告訴王妃,我讓大哥別喝茶的?”
荇的小臉又漲紅了,還有些發青,咬了咬,剛想答話,葒就搶著回道:“是太醫問奴婢們,世子爺近日的飲食,奴婢們只說世子爺似乎是自您二位來後,就不願喝茶了,並未說是您不讓世子您喝茶的。”
俞筱晚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明眸流轉,在二的臉上轉了一圈。荇明顯鬆了一口氣,葒仍是垂著眼眸,恭敬溫順。
回到夢海閣換了宮的正服,兩人一同坐上寬大的馬車。君逸之便問道:“晚兒,你懷疑誰?”
俞筱晚笑著睇了他一眼,“明明你也懷疑的,若不然,方才在大哥那兒,你為何要發脾氣?”
君逸之嘻嘻地笑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晚兒也。只是不知晚兒懷疑的與我懷疑的,是否是同一人。”
俞筱晚輕笑道:“雖不知茶葉是否有問題,但我想,以荇那種藏不住話的子,恐怕辦不了什麼大事。”
君逸之的眸一冷,淡淡地道:“然也。”他想了想又道:“我和大哥邊的大丫鬟,都是母妃親自挑選的,都是王府的家生子,只不過,們四人的母親,是從前的宮,隨祖父建府而被賜到王府的。”
雖然已經有兩三代了,但是源還是在宮裏。
俞筱晚沉默了,君逸之也不再說話。
馬車行到宮門外,君逸之先下了車,與父親叔伯兄弟們先在玄武門候旨,眷們則乘車到東華門,從東華門宮。
俞筱晚跟在楚王妃後,雙手疊輕扶在小腹,緩緩地穩步向前。走了一刻鐘,眾人便來到了慈甯宮外,管事太監引著楚王府的眷到西側殿候旨。不多時,就有宮人來傳,“太后宣楚王府眷,覲見。”
諸人忙再次整理鬢,跟著宮步正殿。
正殿裏一片喜慶的明黃和正紅,太后端坐在鋪著明黃錦墊的短榻上,手扶著正紅繡仙姑獻壽圖案的宮鍛引枕上,惟芳陪坐在太後邊,攝政王妃坐在左下首的主位上,幾位太妃太嬪則依次陪坐在右下首。
太后含笑看著不用拐仗,還走得穩穩當當的楚太妃,讚歎道:“三姐的神看起來真是好。”
楚太妃恭敬地行了禮,才笑道:“臣婦哪及得上太后的福氣、喜氣。”
“三姐又來取笑我。”太后讓看了座,楚太妃坐下,楚王妃帶著弟妹仁郡王妃和側妃周氏、兒媳婦俞筱晚行了大禮,才在各自的位子上落座。
俞筱晚坐在楚王妃後,眼看著太后,不知平日裏太后與楚太妃如何自稱,但在今日這麼多誥命夫人都在場的況下,還稱楚太妃為三姐,太后是在清晰地傳播一種親近的氣息,可是楚太妃卻謹守禮儀,稱尊太后,自稱臣婦,似乎……不是太想領?
惟芳自俞筱晚進來之後,就有些坐立不安,太后察覺後,便取笑道:“你這只皮猴,又想幹什麼?”
惟芳十分想與俞筱晚單獨去聊天,只是接下來就是諸夫人獻壽禮的環節了,也不敢造次,只連連搖頭,“沒、沒想幹什麼。”
不多時,各王府的眷都到了,唱禮便開始唱禮,請諸位宗室婦向太后獻禮。
依著親疏遠近,由攝政王妃先起,行到大殿中央,盈盈深福一禮,聲音輕越地道:“臣妾獻給太后一對水晶如意,願母后福澤綿長、壽添慶衍。
太監們托著託盤呈給太后,那對水晶如意晶瑩剔,難得的是通沒有一雜質,雖說水晶不如寶玉值錢,但這樣大塊琢磨而,又完得無懈可擊的水晶如意,喻意極佳,太后滿意地頜首道:“媳婦費心了,看賞。”
攝政王妃笑道:“臣妾可以厚要賞麼?臣妾早就看中了母后的那對螭吻玉鐲,不知母後可捨得賞給臣妾?”
太后笑啐道:“你這潑猴,送了這麼兩隻水晶如意,就想換哀家的螭吻玉鐲,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惟芳湊趣道:“皇嫂從來都是這樣的啦,哪回不是撈回本再出宮的?”
太后笑道:“這麼說,哀家不賞給,今晚就要賴在宮裏頭了?這可不行,可挑剔了,會將哀家宮裏的宮都弄哭的。”
禧太嬪便笑道:“那太后就賞給姒兒罷,免得良姐姐心疼。”
良太妃笑啐道:“好端端的,說到我上做什麼?”
禧太嬪道:“誰不知道你心疼兒媳婦。”
太后輕輕擺了擺手,笑道:“好了好了,還好殿中都是自家人,不然讓人笑話了去。”說罷吩咐太監取了那對螭吻玉鐲賞給了攝政王妃。
攝政王妃笑盈盈地謝了賞,退回座位。
俞筱晚一面看,一面聽,周氏坐在邊,向介紹方才說話是的誰,現在說話的又是誰,幫將宮中的太妃太嬪們認了個遍。
接下來,每位王妃、郡王妃都奉上了各自準備的賀禮,很快便到了俞筱晚,俞筱晚輕移蓮步,來到大殿中央,深福一禮之後,奉上自己準備的開白玉觀音,玉質溫潤細膩,雕功湛、寶像莊嚴。禮品厚重,亦不會太過出挑,因為君逸之要求不要惹太后的眼,遠著太后一點。
太后卻不象之前那樣就著託盤觀看,而是讓侍取出來,捧在手中細細觀看。
楚王妃最好面子,見太后似乎十分喜歡,忙介紹道:“這尊觀音像是請潭柘寺的智能大師開的,俞氏還特意去潭柘寺齋戒三日,為太后您祈福呢
雖然不喜歡俞筱晚,但是媳婦得臉,的臉上也有。
太后輕笑著道:“哦,是請智能大師開的麼?這位智能大師在民間有活菩薩之譽,看來這尊觀音像極有靈氣,哀家要供養在佛堂裏。”
太妃太嬪們忙著附和,旁的王府眷,雖然心中難免妒嫉,也不管說什麼穢氣話,假模假樣地附和幾句,太后洪福齊天,神靈自然庇佑之類的話。
太后聽得笑容愈發喜悅和藹,朝俞筱晚招了招手道:“乖孩子,坐到哀家邊來。”
這恩寵也太大了些,俞筱晚忙展示出一抹恰到好的寵若驚的笑容,又是嚮往又膽怯地看了看太後邊的座位,又看了楚太妃和楚王妃一眼。楚太妃含笑輕輕頜首,楚王妃則急得猛使眼,這麼長臉的機會,這丫頭還在遲疑什麼?
俞筱晚這才謝了嗯,上前幾步,半側著子,坐在太後邊。惟芳側頭沖眼睛,為得母后的賞識而開心,可是俞筱晚卻知道,自己送的這尊玉觀音,並沒比旁人的賀禮出彩,只怕是太后故意示恩寵的。
不多時宗室眷都獻過了禮,唱禮便在太后的示意下,去殿外宣誥命夫人們殿獻禮。
太后對每件禮都象徵地看了一眼,若有滿意的,還會贊上一句,或問問這位元誥命夫人兒的況,然後各有賞賜。
乾地坐了近兩個時辰,這獻禮的儀式才完結。俞筱晚原本有些無聊的,到這會兒卻開始有些崇拜起太后來了,難為每位元夫人府中的況都記在心間,對每位夫人說所的話,都不相同。這樣心思縝,又聰慧過人的人,果然不是甘心於在深宮之中寂寞無聲的。
太后留了幾位外命婦在殿陪坐,聊了幾句家常,唱禮便小聲地尋問,“太后,時辰快到了,請問太后您是否移駕保和殿?”
太后微微頜首,唱禮正要唱駕,忽聽門外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莫測的聲音,大聲道:“臣紫衛副領,為太后賀壽。”
殿中諸人莫不驚訝萬分,就連端莊持重的太后,都怔了一怔,才急忙道:“快宣!”
唱禮忙宣道:“宣、紫衛副領覲見。”
不多時,一道高大的影,雙手捧著一個漆盒步殿,在大殿中央站定,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行了大禮,然後雙手高舉過頭頂,將漆盒奉上。
說是影,因為他從頭到腳都裹在一個長及地面的墨綠斗篷之中,兜帽戴得嚴嚴實實,臉上覆著烏金面,說話的聲音從面之下發出來,有些悶悶的,聽不清是男是,只是看他形高大,人們紛紛推測是男子。
太監接過漆盒,先在一旁打開,看清裏面是一叢鮮花和一塊玉璧之後,才呈給太后。
太后眼睛掃了一下漆盒的事,眸瞬間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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