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無賴示（一）

閔禾低頭看著比他矮了快一個頭的月見，後者臉緋紅，但是琉璃般的眸子卻澄澈而坦。

“我想騙你……”閔禾道，“可是我不會騙人。”

月見本來十分張，但是聽他這麼一說，再看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知道他和自己應該差不多，反而放鬆了下來。

“閔狀元應該知道我之前的事吧。”月見道，怕他不解，乾脆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我說退親的事。”

如果閔禾不知道，恐怕也不會這樣直接就上門求親了。

“知道。但是我不在乎，也相信一定不會是你的錯。”

“為什麼相信？”

“這大概和我為什麼選擇你的原因是一樣的。”閔禾坦率地道，“我不知道。可是我見了姑娘兩次，覺得就是你了。我不敢耽擱，覺得好像流逝的每一刻鐘，你都有被人搶走的危險。”

他頓了頓，目真誠：“我知道這般十分冒昧，但是我冇有一一毫不尊重姑孃的想法。我就是想讓姑娘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了。”月見屈膝行禮，目從慌、迷茫到漸漸清明，用了極其短暫的時間，“多謝您的厚。然而，我不能答應您。”

閔禾愣住了。

他敏地察覺到，月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明明剛纔一切都很好的，怎麼忽然會……

月見聲音疏離客氣：“閔狀元您才高八鬥，懷壯誌，以後會有更好的親事，不值得因為一時衝而阻攔了自己日後的好前程。”

閔禾不好嗎？不，他很好，好到即使貴為衛國公府姑孃的衛雲都看上了他。

可是這樣的他，不是高攀得起的。

閔禾現在隻是初京城，恐怕還不清楚他自己的價值。

這樣的，月見不想撿。

一輩子太長了，想要白頭偕老多難。

月見從上一段未的親事中了打擊，雖然口中說著不在乎，但是多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慼慼。

“不，我們最合適！”閔禾道。

月見驚訝地看著他，完全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麼衝冒失，熱中二，完全不像他這種份該有的沉穩踏實。

覺，自己對這位閔狀元的瞭解，似乎遠遠不足。

閔禾道：“月見姑娘，你聽我說……”

月見莞爾一笑：“我冇想走，你慢慢說，我聽著。”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無論答應還是回絕，都會把話說清楚，這大概也是在顧希音邊這麼多年學到的。

閔禾的眼睛黑而明亮，眼神赤誠炙熱：“我不和你說虛的。我就是個魯東村子裡出來的窮小子，並冇有像你所想的那麼高不可攀。或許我是裝了溫文爾雅，君子翩翩，但是那騙不了自己，也不想騙你。”

月見驚訝的同時哭笑不得，還有這麼貶低自己的？

閔禾把自己描述了摳腳大漢：“我在村裡長大，日子過得極其貧苦。彆人瓜果、彆人家窩，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壞事我都乾過。”

月見：“……”

垂眸，低聲道：“閔狀元，您不必如此說自己。英雄不問出，在苦難之中，您能力拚搏至今，更讓人欽佩。”

“不讀書就得種地，讀不好書我嫂子就讓我下地乾活。”閔禾道，“我大哥三哥就直接捶我，我是被他們打出來的狀元。”

月見啞然失笑：“您自謙了，說到底，還是您天資聰穎。”

“你彆跟我‘您’，‘您’這麼說話，我聽著難。”閔禾道，“我選擇你，是因為對你一見鐘，也有世俗的目的……”

月見仰頭看著他。

“你不會嫌棄我的出和家庭，對嗎？”閔禾問。

月見肯定地點點頭：“彆人也不會說什麼。”

男人隻要有能力，誰會在乎他出？

“不，”閔禾搖搖頭，“我大嫂三嫂都是村婦，日後我們全家都能搬到京城來。娶個出高的媳婦，會讓們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可以用親事來攀附，但是一來我驕傲不允許，二來，我也不想被人當騾馬驅使。”

前麵說的月見都能理解，但是這個被當騾馬驅使，真的冇理解。

“不懂？你說高門貴嫁給我做什麼？圖我什麼？”

“閔狀元日後前程無量……”

夫貴妻榮，這不是每個人的夢想嗎？

“圖的是我的前程，對吧。”閔禾道，“可是我不想找個圖我前程的人。”

月見：“……”

“我不想被人驅使著汲汲於功名。”閔禾道，“你懂我說的意思，對不對？”

月見點點頭：“但是，但是世人皆如此……”

“你也這麼想？”

月見頓了頓：“我自然也是想我的夫君能夠出人頭地。”

“那我可以努力，為了你我也會努力。”

月見：“……”

為什麼覺得，閔禾現在不像君子，卻像個賴皮？

“被人驅使和心甘願自然是不一樣。和喜歡的人共度一生，還是和不喜歡的人相敬如冰，我早就想明白這個問題了。”

閔禾振振有詞，主和被的關係要搞清楚。

月見心，這不還是變相的表白嗎？

我有我的原則和想法，但是我可以為了你妥協。

這樣的甜言語，有幾個人不心？更何況閔禾說這一切的時候，眼神那麼真誠。

不能免俗，但是理智尚存。

“多謝厚，然而……”

“我還冇說完！”閔禾唯恐說出拒絕的話，連忙打斷。

月見點點頭，示意讓他繼續說。

閔禾一時語塞。

他信口胡說的，其實想說的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但是為了不被拒絕，他著頭皮繼續道：“我，我……我二哥的事你大概也聽說過，反正我家裡就是村裡出來的，這樣那樣的病我自己也清楚。我不求高攀誰，隻想一家人和和。”

“你千萬彆誤會，我不是要委屈你的意思。我大嫂三嫂人都很好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