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罄竹難書的罪過

老王爺很快被抬進來。

他的轎子是特製的，整個人半坐半躺在其中鋪著淺黃萬字不到頭紋樣褥子的躺椅上，老態龍鐘，聲音低沉，但是眼神明銳利。

他對顧希音拱拱手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連給娘娘行禮也做不到，還娘娘海涵。”

顧希音笑道：“老王爺言重了。您老可好？”

“茍且活著罷了。”老王爺手了已經完全變白的山羊鬍子，“今日進宮，是有件事，希娘娘規勸皇上。這件事也不是就我一個人想著，然而彆人都有所顧忌。我這種黃土埋到脖子的，也不在乎了，就讓我來做這個討人嫌的。”

薛魚兒心想，既然知道討人嫌還來。但是不敢太過造次，默默地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沫兒直覺不喜歡這個老頭，站在顧希音後，皺著眉頭看向他。

老王爺也注意到沫兒，格外說了一句，“這是衛家的那個貓？”

顧希音聽見這話就不太高興，冷淡道：“正是本宮表妹沫兒。”

老王爺的目在沫兒纖細的手腕上掃了一眼，很快就轉開了視線。

沫兒卻覺得莫名不舒服，白皙手腕上，是顧希音送的一隻翡翠鐲子，種水極好，雖然隻是綠，但是其中彷彿有一汪油，澤流。

也是一眼就看上這隻鐲子。顧希音見喜歡，直接就送給了。

沫兒覺得老王爺眼中出某種帶著強烈敵意的審視，似乎在說不夠資格一般。

默默地用右手捂住鐲子。

顧希音心裡也有些不爽，所以對之前老王爺提起的話題並冇有主接話。

老王爺頓了頓，繼續道：“皇上登基已經這麼久，卻始終冇有昭告天下改回楚姓，萬萬不能如此。我作為楚家族長，也算皇上的長輩，屢次厚上書，卻始終冇有得到皇上批覆。”

原來是這件事。

顧希音看著老王爺邊寸步不離的八個侍衛，假裝驚訝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那本宮倒是冇聽說過。”

都已經進了的宮殿，也把老王爺送進來，這八個人還照舊手持兵，眼觀鼻鼻觀心，倒是一道特彆的風景。

但是顧希音也並不慫，後站著謝觀庭以及……三排多達五六十人的侍衛，怕什麼？

為了裝下這麼多人，特意安排在大殿中接見。

老王爺以為先說改姓的事，就會掉以輕心了嗎？

強烈地到，這不過是老王爺推出來的開胃小菜而已，真正的大作在後麵。

老王爺道：“這件事關乎本，還娘娘能幫忙規勸皇上。”

顧希音淡淡道：“彆的事本宮或許能幫忙說一兩句話，但是這件事，既然事關本，不是本宮一個婦人可以置喙的。而且皇上現在在千裡之外，本宮怕是鞭長莫及。還是等皇上班師回朝，老王爺直接麵聖和皇上分析利弊吧。”

老王爺毫無征兆地然變：“娘娘可不是一般的婦人。一般的婦人，會縱容煽家人謀反嗎？”

來了來了，這就開始發難了。

“老王爺或許年齡大了，很多事都冇有聽說過，”顧希音不客氣地冷聲道，“衛同軾謀反是一人所為，和衛家其他主子冇有關係，和本宮，更冇有關係。”

“娘娘倒是撇得乾淨。”老王爺道，“為了包庇你，皇上駕親征。千裡迢迢，刀劍無，倘若皇上有什麼意外，你該當何罪！”

“原來，”顧希音故意扶著腰從寶座上站起來，冷笑著道，“原來皇上如何置朝政，還要老王爺指指點點。看起來，當年是先祖皇上選錯了東宮嗎？老王爺臥薪嚐膽，直到老驥伏櫪，也令人歎爲觀止呢！”

薛魚兒“噗嗤”一聲笑了，“出師未捷先死，不怪老天爺不照應，實在是閻王爺管著生辰簿，壽終正寢誰有辦法？”

既然已經開戰，那誰也不用藏著掖著了，乾就是了！

老王爺氣得鬍子直，怒道：“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一個丫鬟都敢如此跟本王說話！謝國公，你今日也在，也親眼見了們主仆如何囂張。這要是都能忍，這江山，眼看著不保！”

顧希音大笑：“原來本宮也是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輕鬆顛覆江山的禍國妖後了。隻是這江山要是這麼容易不保，那最高興的，不該是忍辱負重，想要就大事的老王爺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老王爺似乎該謝謝本宮，給了你這樣的藉口和理由呢！”

既然是搞事的，那早點掀桌子亮底牌，彆在這裡聒噪囉嗦了。

月見卻想得多，警惕地看著老王爺和他的侍衛，道：“保護好娘娘！”

謝觀庭一揮手，侍衛們把顧希音團團圍了起來。

謝觀庭上前拱手客氣道：“老王爺，有些事皇後孃娘也不知道。皇上不日即將班師回朝，不如等皇上回來之後再說。若是娘娘有錯，皇上到時候也自有決斷。您進宮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結果到頭來隻是叱責皇後孃娘，這似乎也說不過去。”

徐令則冇回來，謝觀庭不希節外生枝。

雖然他心裡已經知道，老王爺是有備而來，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姿態還是要有的。

顧希音口氣涼涼地道：“怕就是因為皇上不在，老王爺纔有話說吧。”

老王爺眼中出得意之，但是一瞬即逝。

很快他又拿出長輩的派頭，掄起家國道理的大錘攻擊顧希音。

他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羅列顧希音的罪名。

被司馬仲徹擄走是的錯；名節不保還霸占皇後之位是的錯；衛家謀反是的錯；讓皇上沉迷於是的錯；善妒不容人還是的錯；驕橫跋扈是的錯；手朝廷之事也是的錯；就連賞給沫兒一隻翡翠手鐲都是失去分寸……

總之，顧希音的罪過簡直罄竹難書，罪不容誅。

顧希音拿起茶杯淺抿一口，淡定地看著老王爺：“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