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總算是聽出太後的意思來了，雖說對和南宮丞這樁婚姻並沒有抱著走一輩子的決心，但這話從太後的口裏說出來，多還是有些失落的。

之前不清不楚的塞了一個紅岄到淮王府，現在又準備把什麽人送進來呢？

白晚舟都聽出來，南宮丞豈會不懂，不等太後開口便笑著攬過白晚舟，“大哥如我這個年紀時，也尚未有子嗣呢。我們會努力，爭取今年底讓皇祖母添重孫。”

白晚舟被他突如其來的親熱弄得渾不適，扭了扭子，卻沒扭開他的懷抱，心裏白眼狂翻，這廝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添個屁重孫呀！拖著孩子離婚那不是害孩子嗎？

南宮丞以為太後和往常一般，隻是在催他們早生孩子，所以拿這番話搪塞，誰知太後並沒有罷休的意思。

“照說，淮王府也能添一兩個像樣的偏妃了。”

南宮丞心裏咯噔一下，“五哥六哥都還沒有偏妃呢。”

“老五的偏妃是短命，老六才親，媳婦又有子，遲早也要有的。”

“孫兒往後怕是經常要外出打仗，沒必要繼續納妃，害人家獨守空房。”

太後不依不饒，“這樣的話，更應該多納兩個，你外出時一來陪你媳婦解悶，二來也能替你媳婦分憂。”

南宮丞笑道，“皇祖母這就是不了解淮王妃了，這個人，又要強又善妒，哪裏容得下人，弗如讓一個人清淨。”

太後冷下臉，“大膽！皇家媳婦，最重要的就是開枝散葉，就算生了三個五個，也有義務再為你人選繼續綿延子嗣，如今一兒半尚未見，就開始學那些妒婦，這還得了？”

白晚舟在旁聽著太後的話，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堅定了離開淮王府的決心。

莞爾笑道，“皇祖母別聽他的，我什麽時候要強，什麽時候善妒了？偏妃而已，多多益善嘛！皇祖母若是已經有人選，挑個好日子送進來，我會三茶四禮接進府的。”

南宮丞狠狠地在腰間用力，用口型道，“閉！”

白晚舟卻毫不理會他，繼續道，“就算皇祖母不提，我也正好有事要向皇祖母代。我天生不孕，無法為皇家綿延子嗣，若為王爺前途著想，此事宜早不宜遲。”

斷了後路，才不會再有不必要的肖想。

太後倒是一驚，“你、怎麽早沒提過？”

白晚舟大大方方道，“近來才發現的。”

南宮丞也愣住，“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自己是大夫，怎麽會拿這種事胡說。”

太後不由忘了德賢夫人的托付，開始擔心白晚舟，“老五媳婦不都被你治好了嗎，你治不好自己？

白晚舟冷靜道，“醫者不能自醫嘛，我跟五嫂不同，我是頑疾，治不好。”

太後長吐一口氣，良久才道，“如此，確實要納個偏妃了。不過哀家跟你保證，不論今後如何，你永遠都是淮王府的正妃，誰也撼不了。”

沒孩子的人，在皇家的路有多難走，沒人比太後更清楚。一個名分，或許能讓後半生平順些。

南宮丞卻堅決道，“沒有生育能力已經是一件很悲痛的事了，孫兒在這個時候納側妃，無疑是在傷口撒鹽，恕孫兒辦不到。”

白晚舟沒想到南宮丞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我不悲痛，你納吧。”

太後想了想，還是道，“此事再議吧。不過哀家有個事要拜托你們夫婦，江南鹽史林家小姐隨德賢夫人進京了，家在京城的舊宅尚未布置好，不知淮王府可否暫時招待林小姐幾日？”

南宮丞皺了皺眉，“林若兮？”

太後點頭，“就是，說起來，也是你的表妹。”

這婚不離能嗎？好妹妹一個接一個，你永遠都不知道下個妹妹躲在哪裏。

白晚舟代表南宮丞答應道，“好的，歡迎至極。我回去就給安排住。”

太後對白晚舟的大度滿意，但是一想到這麽可人的子竟然不能生育就心痛，終究不忍多看，揮揮手道，“回吧。”

兩人走後，周嬤嬤歎口氣，“淮王妃怎麽會有這個病，太唏噓了。”

太後了口，“阿秋，這件事哀家是不是做錯了？”

周嬤嬤，“哪個皇子隻有一個人呢？更何況，淮王是皇上看好的，將來……那更不可能隻有一個皇後的呀。”

“你這麽一說，哀家心裏稍稍好過了些。”

周嬤嬤笑道，“淮王妃不像是在意的樣子，您就別自責了。”

“就是看那副不在意的樣子，哀家這心才懸著。你瞅瞅老七方才那生著眼拒絕的樣子，他怕是已經陷進去了，可他的人連吃醋不會。”

淮王府，長淮閣。

賴嬤嬤替白晚舟把頭上繁複的發飾一個個拆掉，嘀嘀咕咕的埋怨道，“那林小姐老奴是見過的，恨不得生撲了咱們爺，王妃幹嘛答應那個林小姐住進來啊！”

白晚舟心如止水，“太後的托付，總不好推辭。”

“就是太後托付的才危險啊！那林小姐的祖母與太後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太後十之七八是想把林小姐納給咱們爺做偏妃的。”

白晚舟仰頭，看著賴嬤嬤，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清泉般，“自信點，把十之七八去掉。”

賴嬤嬤氣得跺腳，“那您怎麽也不說辭說辭，您不好推，讓皇後娘娘幫您也啊！”

白晚舟正，“嬤嬤，你見過哪個皇子隻有一個王妃的嗎？”

賴嬤嬤搖搖頭，“這倒不太可能。不過咱們爺不一樣，他是老奴打小大的，老奴還不了解他麽，咱們爺正直專一，絕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白晚舟喃喃，“那也抵不過他的份，他遲早會有偏妃，孺人，媵妾，通房一大堆的，若他有幸當選太子，將來做皇帝，後宮還會有佳麗三千。”

賴嬤嬤不肯茍同，“真有那麽一天，您也是當之無愧的皇後，佳麗三千又如何，各個都要俯首在您腳下。”

白晚舟笑了笑，“你不懂，我要的不是這些。”

“那您要什麽？”

“一生一世隻對我一個人好的男人。”

賴嬤嬤覺得王妃瘋了，三妻四妾是男人的權利，更何況是王爺？一輩子隻有一個人，那怎麽可能呢？

是夜，白晚舟早早便睡下了，細細複盤了一下這幾個月和南宮丞的關係，從一開始水火不容，到後來互相了解，最後又稀裏糊塗的睡到了一起。

即便是有了那麽親的關係，他們依然不是人，這一點白晚舟是可以肯定的。

他們各有，各有心思，誰也沒有真正把心給對方。

沒有心的兩個人，勢必是要走向散場的，所以，沒理由阻礙他重新找人，畢竟將來離了淮王府，也會努力去尋找能接心的新男人。

想通這些，白晚舟鬱鬱一天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正準備睡去，床褥塌陷一塊，是南宮丞回來了。

白晚舟立即翻假裝睡著，南宮丞卻一把將撈進懷裏，“白天那話，是騙皇祖母的吧？”

白晚舟假裝聽不懂，“什麽話？”

“你說你不孕。”南宮丞看牢，“你為了讓林若兮住進來，故意那麽說的。”

白晚舟扭，“我有病嗎，拿這個開玩笑。你們這裏，生不出孩子要死人的。”

南宮丞心一陣痛，怪不得這麽久也沒見有靜，忽的，他從背後抱了，“我不介意，我沒那麽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