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可能是見的次數多了，也麻木了，對於這種微妙的 ，倒不似從前那樣反應強烈，只是約不安，心裡有那麼一抹淡 淡的灰暗緒，像是碧藍天空偶爾掠過的那一朵烏雲，雖然遮了點 ，但也不至造多大的影響，尚算晴朗。

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夏日正午的，明亮而刺眼， 讓人瞬間眼盲，但稍稍閉一閉眼，便很快能恢復清明沉靜。

或許有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比瞪大眼睛盯不放更令 人輕鬆愉快。

深籲一口氣，理了理袍，去找五毒，請幫忙再製作一些 迷藥，五毒製作的迷藥效果很好，在很多時候，都是被拿來作麻 醉劑用的。

五毒見到，很是歡喜，拉著聊了一會兒，因製作麻醉劑需 要一些特殊的藥草，便又相約一起去梅山採集。

因上還穿著在醫館時的長衫，行起來十分不便，沈千尋便 轉回寢殿換裳，穿花繞柳的走了沒多久，忽聽後有腳步聲追 過來，回頭，卻是簡墨。

“有事？”停住腳步問。

簡墨言又止，見沈千尋皺眉，便瞬間漲紅了臉，訥訥道：“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醫理上的問題，要向王妃請教！”

“什麼問題？”沈千尋溫和答，“直接講就是！”

簡墨忙將自己的問題一一列了出來，沈千尋逐條解答，當然， 也不是無所不通，在古代同行中，簡墨的醫已算高明，所以他 問的有些問題，也是模棱兩可的，便與簡墨一起討論，論及醫 ，兩人言語投機，相談甚歡。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簡墨激道：“與王妃 說了這一通，覺自修爲又高了一層！”

“我又何嘗不是呢！”沈千尋淺笑，“流通，果然大有裨 益！”

“是啊！”簡墨笑道：“只可惜我現在一直被柳蔓的傷掛著走 不開，否則，一定要與王妃一同去龍恩堂，每次聽阿癡說起龍恩堂 的盛況，都覺得心難耐呢！”

沈千尋淡淡回：“想去醫館還不簡單嘛，的傷又沒什麼大礙 ，養個十天半月的，也就痊癒了！”

“十天半月？”簡墨冷笑，“王妃，不是屬下多，依屬下看 來，這傷啊，是打算養個十年八年的呢！每日裡不是這兒疼，就 是那兒的，好像全都是病！皇上派了幾個婢，整日裡被支 使得團團轉，剛剛還又故伎重施，再度昏死過去，惹得得皇上急急 的去瞧，擔心得不得了，屬下在一旁瞧著，真是好不氣悶……”

“皇上……剛剛……瞧？”沈千尋心裡一跳。

“啊？”簡墨驚覺，忙打了個哈哈改口道：“屬下是說從前呢 ！”

“是嗎？”沈千尋又問了一句。

“是……是！”簡墨尷尬的笑了笑，不自然道：“皇上也不過 就是可憐罷了！這種人，王妃別與一般見識，沒的降了自己 的份……”

沈千尋安靜的盯著他瞧，直瞧得簡墨汗背，訥訥道：“王 妃恕罪，屬下一個大男人，在王妃面前嚼舌頭，倒跟那長舌婦 一般，屬下好生慚愧！不耽誤王妃了，屬下告退！”

他說完急匆匆的去了，沈千尋垂下眼斂，緩緩轉過來。

這一路便一直勸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千萬不可學那些 小肚腸的子，蒜皮的事兒斤斤計較，最惹人煩。

龍天語去瞧柳蔓又怎麼了？站在他的角度上講，他的確應該去 看他，不去看纔是沒心沒肺。

只是，他又一次選擇欺瞞著。

瞞就瞞吧，也就當不知道算了。

換過裳之後，背上竹簍，牽了馬，和五毒自往梅山上去， 經過柳蔓的院子時，還是沒忍住，往裡頭瞧了一眼。

院子裡安安靜靜的，什麼也沒瞧不見。

因爲瞧不見，這心裡反而跟長了草似的，愈發彆扭。

好在梅山幽雅清涼，風景秀麗，雖是去採草藥，但也跟遊山玩 水沒什麼區別，五毒上了年紀，有點話癆，跟沈千尋大講特講年輕 時闖江湖時的趣事，說得唾橫飛，眉飛舞，沈千尋也聽得津 津有味。

“王妃，你別瞧我老婆子這會兒醜，年輕時，那可是一朵豔麗 的花兒，喜歡我老婆子的人可多著呢！”五毒憶起年輕時的風流韻 事，老臉紅撲撲的，襯著一頭白髮，頗有些老夫聊發年狂的喜慶 可。

沈千尋一向是個極好的傾聽者，雖然話，但那凝神聆聽的模 樣，讓五毒談興愈濃，又嘆道：“說起來，我年輕時，倒也死心塌 地的過一個男子，那男子生得十分俊俏，待我又溫，也算 是知知趣的，那段日子，可真是快活！”

“那後來他去哪兒了？婆婆怎麼又跟他惱了？又找了後來的當 家的？”沈千尋也有點好奇，頓了頓，又淡笑道：“我可聽說了， 五毒教前任教主容貌鄙，人都說，您是一朵花在牛糞裡呢！”

“花兒在牛糞裡，才能開得更好！”五毒哈哈大笑，“原來 那位俊俏郎君，哪點都好，只一點，花心好，整日裡招蜂惹蝶的 ，當然，他那般人才，便是不去招惹別人，也自有那些鶯鶯燕燕的 往上靠，初時我是見一個打一個，見兩個打一雙，可是，這流 鶯舞，哪裡打得乾淨？”

五毒連連嘖搖頭：“想想那段日子，還真是飛狗跳，整日 裡就爲這些屁事兒撕扯不清，初時他還寵著我，可日子久了，兩人 便都倦了，這時候，又遇到一個戲子，那唱唸做打的功夫是一流的 ，不會伺候男人，更會挑撥離間，我這人脾氣火腸子直，哪裡 是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被那俏郎君以七出中的嫉妒之罪狠 狠的教訓了一回！”

“那後來呢？”沈千尋聽得心驚，連連追問。

“後來？”五毒呵呵笑，“後來他我認錯，他也不想想，我 若是認同那些狗屁的破爛規矩，又何必從家裡逃出來，做一個浪 江湖的子？我一怒之下，把那害我的賤人剁了，跟他一拍兩散， 反目仇！”

沈千尋輕噓一聲，額上冷汗涔涔。

五毒看著，緩緩道：“王妃，婆子說到這裡，你也該明白我 是什麼意思了吧？”

沈千尋呆呆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