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柳蔓冷笑，“多做幾次，就不怕了！盯得再死，也只限於小廚房！”

“可除了小廚房，還能在哪兒下藥？”雪鶯呆呆問。

“你還真是笨！”柳蔓輕哼，“可以下藥的地方，太多了！外頭的水缸裡不可以嗎？”

雪鶯倏然一驚。

“可是，棲殿的人，都喝那裡面的水……”

“那藥又不傷！”柳蔓不以爲然，“至多是不能生養育罷了！”

“可棲殿裡，有許多婢子……”雪鶯脣輕。

“再多婢子，比你父母的命還重要嗎？”柳蔓反問。

雪鶯不再說話。

這個人，好生歹毒……

心裡驚懼異常，因著那份畏懼之心，對面前子愈發順從，角微微搐了一下，乖乖回：“奴婢知道了！”

李百靈的作很快，不過一日，已將雪鶯的戶藉份查得一清二楚。

龍恩館後院，李百靈與沈千尋相對而坐，將得來的消息細細的說與沈千尋聽。

“雪鶯雪燕兩姐妹之前一直在梅城縣大戶李富家幫傭，雪鶯做婢子有兩三年了，人勤快，脾氣溫順，話也不多，很得李富大夫人的喜歡！聽說被選走，還很不高興，但後來知道是宮中暫時要人，也就放了，日後還要回李府的！”

“所以，在李府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沈千尋道：“定是宮後發生了一些事，對了，的父母是做什麼的？”

李百靈微笑道：“你算問到了點子上！父母也在李富家作事，分別作廚子和打雜的廚娘，做了有十多年了，都是老實本份的人！可是前不久，他們突然雙雙辭了工！”

“辭工？”沈千尋冷笑，“只怕是被人綁架了吧？”

“我也這樣想！”李百靈道：“他們辭工當日，神很不正常，任李府怎麼挽留，只是搖頭，說是要出遠門，辭工當晚，兩人就沒了蹤影，家中還有七十老母，生病在牀，無人照應，走之前，竟然也沒向這老母親辭行，更未留下隻言片語，著實令人費解！”

“所以，雪鶯很有可能是被人脅迫，不得已，才爲柳蔓做事！”沈千尋輕嘆，“在背後斡旋的人，只怕是沈千夢吧？”

“差不多！”李百靈頗以爲然，道：“只是，他們行事十分小心，並非留下任何痕跡！”

“沈千夢做事，一向謹慎小心！”沈千尋皺眉，轉而又問：“那老母親現在形如何？”

“想是時日無多了吧？”李百靈回，“本就病著，又沒吃沒喝，全靠鄰里隔三差五的給上一頓，只當兒子兒媳嫌棄，整日裡以淚洗面，七十多歲的人了，哪經得這樣的折騰？千尋，我想把抓了，雪鶯反水，讓在皇上面前，反咬柳蔓一口！”

沈千尋搖頭：“嬸孃，沒用的！一個七十祖母，和正當壯年的父母，雪鶯會知道如何取捨，這樣做，只會讓恨我們，更努力爲柳蔓做事。”

“那要如何是好？沈千夢沒有留下一丁點線索，我們也沒有辦法去把父母救出來啊！”李百靈急急道。

“隨去吧！我不在宮裡用餐就好了！”沈千尋嘆口氣，又說：“嬸孃，我給你些銀子，你去請個僕婦，照料那老太太吧！”

“千尋，你這……”李百靈苦笑，“這是以德報怨啊！”

“說到底，們也不過是些可憐人罷了！”沈千尋低嘆一聲，端起茶杯，無聲輕啜，水霧濡溼了的睫，良久，又道：“嬸孃，就這樣吧！”

“千尋！”李百靈連聲嘆息：“你這樣可不行！見招拆招，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嗎？怎麼這會兒……”

“我也不知道！”沈千尋自嘲的笑，“可能是這陣子坐堂行醫久了，習慣了救人，覺得每救活一個人，都有一種莫大的就，反倒不知如何去害人了！尤其這害人，有可能連累好幾條可憐無辜的命，便愈發覺得不忍！”

“可是，你不忍，人家忍心啊！”李百靈焦躁道，“你步步退，人家可是步步進的！我們把那老婦人請到行宮來，我就不信，那雪鶯會不出馬腳！一旦皇上知道了這事，他又不傻子，自然會生疑心，一旦查實柳蔓和沈千夢有掛葛，他就再也不會相信了！”

“他現在就是一個傻子！”沈千尋緩緩搖頭，“前兒那事，明眼人一瞧便知有異，他卻完全無，他真的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皇上了！讓那老婦人來，只會得柳蔓殺人滅口，何必呢？而我目前的形，畢竟也不似當初在沈府那般殺機四伏，得饒人且饒人吧！”

“你……”李百靈長長一嘆，一時也說不出話來，沈千尋垂下眼斂，端著茶壺給斟茶，茶香嫋嫋，沁人心脾，沈千尋忽笑道：“嬸孃，其實有的時候，一個人生活，真的十分清靜，閒時喝茶賞花，忙時治病救人，食無憂，心如止水，其實，像我這種人，更適合這樣的生活，你說對吧？”

“千尋，你是覺得累了吧！”李百靈看著。

沈千尋搖頭：“不是累，是覺得，無聊，一個男人，爭爭搶搶的，好無聊！”

李百靈的嘆息一聲接著一聲，不絕於耳。

當晚回宮，晚膳仍是備好了的，八妹那邊來報：“今兒那雪鶯連影子都沒見，想必是嚇破了膽，主子姐放心用吧！”

可沈千尋知道柳蔓是什麼樣的貨，又哪裡放得下心來？

對著面前的珍饈食，拿勺子攪了又攪，細細的嗅了又嗅，爾後便一個勁發怔。

龍天語嗤嗤的笑：“這湯裡有毒藥，是吧？”

沈千尋擡頭。

他端著碗，喝得有滋有味，還故意咂著：“別說，放了毒藥之後，這湯味愈發鮮了！”

沈千尋將碗放下，轉離開飯桌。

“哎，你還真不吃啊？”龍天語愕然。

“湯裡有毒！”沈千尋淡淡回。

龍天語當逗他，笑得前仰後合。

沈千尋卻很想哭，心一片灰敗黯淡。

是從什麼時候起，說的真話，被他當玩笑話一般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