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那天沐纖離這麼力行地一威脅，于南禹探路之事上也沒敢再糊弄，前后又派了兩批人前去打探過后，倒真的開始準備起沐纖離的隊伍來，又在沐纖離的注目之下，這隊伍趕慢趕地也算是了。

是日，便就在府的門口，一隊十來個人騎著馬規矩地立在外頭，其中林玉，魏一和軒轅無命自然在列，至于小玉，因著沐纖離先前說過不準無故滯留東陵，是以此行也是順便將送回去。

明面兒上是如是說的，可究竟為什麼要將這不過十三而已的小丫頭帶上，卻也只有沐纖離自己知道了。

“這些事他們男人去做就好了，你一個姑娘家，何苦去遭這趟罪呢。”梅如玉輕輕拉著沐纖離的手，滿眼的心疼與不舍，一面還期盼著能稍稍勸這個丫頭。

原不想讓梅如玉知曉擔憂，但因著九夜這小子總拖著，這才一個不痛快就直接親自出手著，而后九夜這小子忙忙碌碌，這般大靜，想瞞著也瞞不住了。

沐纖離聽梅如玉這話，便稍稍歉意地笑了笑，道：“本不想叨饒舅母，不想還是舅母擔心了。”

“這是說的什麼話，卻是跟舅母見外了。”梅如玉說著便嗔了沐纖離一眼，而后見著其后的隊伍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又叮囑了兩句小心，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沐纖離的手。

見著這兩子終于說完話，那詢也上前一步，對著那頭站著的九夜嚴肅道：“你這做哥哥的，可要保護好表妹啊。”

“這是自然。”九夜這時候面上也不再是同往日那般地嬉笑，卻是嚴肅不，而一旁的沐纖離聽這邊的對話，忽然間想到什麼，有些不確定地沖九夜問道：“你……也去？”

九夜沐纖離這麼一質疑，還以為這是看不起自個兒，便就憋了一口氣，很是驕傲地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表哥我可厲害著呢。”

而沐纖離自然想的不是這一茬，聽九夜如是說，還皺了皺眉頭，又問，道：“你走了，城怎麼辦？”

“哈哈哈。”還不等九夜回答，那頭的詢卻是先笑了開來，而后看向沐纖離，笑道：“小離兒這是小瞧了舅舅啊。”

“侄兒不是這個意思……”沐纖離詢這麼一笑，還是嚴肅著一張臉，正要再開口，卻被詢輕聲打斷，道：“好了，舅舅知道你在想什麼。”

像是為了證明他是真知道，隨后詢便道：“夜兒是我家的孩子，你也是，沒有誰是能去不能去的。”

“夜兒是家獨子，而你沐纖離，是我已故妹妹唯一的兒，同樣重要，小離兒可明白。”詢這一番話如同錘子一般沉沉地敲擊在沐纖離心上，一時間無可言說。

過了有一瞬，便在覺到眼眶微微發熱的那一瞬，這才低下頭來，抱拳行禮道：“承蒙家家主厚，離兒此生激不盡。”

“這孩子，哈哈哈。”詢見著沐纖離這舉，便爽朗地大笑起來，小輩終究是小輩，即便沐纖離用江湖人最鄭重的禮節回詢，在風詢眼中，也不過是自家的小輩，一個需要長輩呵護的姑娘。

沐纖離也不管詢心中如何做想，這份拳拳心意是記在心中了，便如是，在這一對南下的隊伍收拾齊整后，也沒有驚城中百姓，便就這麼悄悄地出了城，往南禹去了。

出了城便就不在東陵境呢，是以一行人小心騎馬往南禹方向去，盡量不讓馬蹄發出太大的聲響，這一隊人，出了沐纖離等人和九夜，旁人皆是常去這南禹邊境林子里頭尋奇珍異之人，可以稱得上是城里最清楚南禹邊境林之人。

且出行前，九夜還據這些人同軒轅無命的指示備下了許多藥，是以這一趟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平安到達那解藥之也不是什麼難事。

出城的那一瞬間，沐纖離是這般想著的，不過這出城往南禹行了幾里地后，看著前頭被霧氣掩蓋得越發模糊不清的叢林，連也不由得開始警惕起來。

往林子越進去，便能覺到周圍線漸漸弱了下去，無中添了幾分寒，漸漸地連騎著的馬匹都停住了步子，開始躁不安起來，一次次在地上磨著自己的前腳掌，氣聲中有時還夾雜著幾聲鼻音濃重的哼。

沐纖離這兒才察覺到異常，便見著周圍隊伍里的人紛紛下馬來，正疑著，便聽到旁邊傳來九夜的聲音，道：“他們尋常時候進林子都是不騎馬的，今兒是為了快些出城，這才騎了一段路。”

沐纖離聞言低頭，便見著九夜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下了馬這時候正站在的馬旁，著手，看模樣是想將抱下來。

九夜這一舉做得很是自然，卻是沒想沐纖離就這麼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而后避開他的手，自己跳了下來。

見著沐纖離將手頭的韁繩遞給后頭跟上來的林玉，九夜便也只能干笑一聲，心中碎碎念著，還是個妹妹，不同妹妹計較。

“接下來的路，馬不肯走的。”前邊不知道是誰回頭輕聲說了句，沐纖離聞言便回頭吩咐林玉帶兩個人先去將眾人的馬匹安置好。

而那頭的軒轅無命下馬后，便就從懷里掏出個什麼東西，在眾人周走了一遭，一面說著，“老夫這藥能解世上大多數的毒，來，每人都先吃上一顆。”

軒轅無命走到沐纖離這時，也沒看一眼便徑直將手里頭那裝著分發剩下的所有藥丸的小瓷瓶整個塞到了沐纖離手里頭，沐纖離見狀一愣，便出聲問道：“你這都給我了，到時候不夠怎麼辦。”

軒轅無命聞言，便很是奇怪地回頭看了沐纖離一眼，里說出的話又像是理所當然一般，道：“這藥肯定是不夠的啊。”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怎會問這樣愚蠢的問題”，說完，軒轅無命便又揣著手里頭先留著的幾枚藥丸，往后頭無人的地方走去，想來是給那群匿在不知何的影衛們送的。

而沐纖離軒轅無命那很是理所當然的話給說了愣了半晌，卻也挑不出錯來，便也只能小心收好那小半瓶的藥丸，而后開始整頓自己的行裝。

待林玉那頭帶人將馬匹都歸置好，眾人也將自個兒收拾好后，他們這一對人馬才算是徹底地出發了。

這南禹邊境的林，離城近些的時候還好，雖然也看著灰蒙蒙的，但尚且能看出來是一片樹林子，可到了這，離著城越遠，越靠近南禹的林子，卻不知都長了些什麼東西，好似連呼吸只見都能聞見那一毒。

原本從枝頭生長出來綠的葉子，現如今也為了仿佛被碳烤過一般，焦黑的直接了一團，卻又不曾枯萎，反倒是接著長了下去。

這焦黑的葉片上好似還帶了一層白霜，顯得灰蒙蒙的，只偶爾微風吹過時，這葉子上那片灰霧便會落下來幾細，人知道，其上沾著的，是毒。

“這地方和之前相比，豈是一個天差地別可以說的。”軒轅無命一面說著便就被這一路樹上長著的帶灰霧的葉子吸引了目，便想手去摘一片。

卻不想他這手才將將抬起，還沒到那葉子，就忽然一顆小石子給砸疼了手，下意識便就收了回來，看向那石子的來。

只見跟在沐纖離后頭的小離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木制的彈弓，可想而知，方才的石子便是出自手，軒轅無命見著，便狠狠地瞪一眼，道：“小丫頭片子，心腸忒得歹毒。”

而小離他這話說得氣不過，便也出聲反駁他，低聲怒道：“虧你還是個大夫，這什麼東西能不能，都不清楚。”

“你那藥也不過是解大多數的毒，誰知道如今這林子里的毒能解不能解呢，屆時了什麼東西自尋死路，可別怪我。”小離說著，很是不客氣地白了軒轅無命一眼，便就有跟在沐纖離側走著。

那頭軒轅無命小離這一番話點著了火起，一面說著“嘿你這臭丫頭”，一面抬腳就往這沖來，小離同他了這麼些日子，也沒再怕他，由是，兩人便就這般斗不手地一面吵著，一面接著往前去了。

而站在沐纖離另一側護著的九夜見著那頭的兩人，便稍稍湊近沐纖離耳邊，小聲道：“這就是你說南都來人刺殺的那個？什麼來頭。”

沐纖離聞言便也就稍稍側首，同九夜小聲說道：“不清楚，總之不會小了。”

九夜聽后“唔”著應了聲，又問，“怎麼稱呼？”

“小離。”沐纖離想也沒想就隨口答道，而九夜聽后反應也是快，徑直說道：“沒說你，我知道在外頭，不會喊你本名的，我問的是那丫頭什麼？”

沐纖離聞言，很是不客氣地睨了九夜一眼，而后嗤笑一聲，清清楚楚地吐兩字，道：“小——離——”

“公子你喚我？”沐纖離這聲稍響，邊兒上小離聽著了，便探頭過來問了一句。

而沐纖離如今又在外頭，為了方便自然還是做一副男子打扮，雖說隊里的朋友多都知道是個兒便是了。

小離那頭探過頭來，正好和這一消息給聽得愣了一瞬的九夜對上了眼，兩人便就這般看了一會兒，直到九夜留下一句“什麼病”后轉過頭去，小離這才一腦子莫名地又看向了沐纖離。

而沐纖離見小離看來，反應也是快，便道：“先前他們說過這有沼澤，你和軒轅別顧著斗，看路。”

“好嘞，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