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白常拎著一袋泥鰍,溜溜達達的回來了。
但馬瑤卻還沒有回來。
白常也不急,慢悠悠的把泥鰍倒進水盆裡,然後馬上就有人上前檢查。
這是趙四的主意,白常提出自己出去買泥鰍,他就開始提防了,誰知道白常會不會在泥鰍裡面搞鬼?
檢查之後,沒有任何異常,那些泥鰍和之前的一樣,在水盆裡懶洋洋的,看著無打采,顯然也是人工養的普通泥鰍。
衆人放下心來,白常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抓了一小把鹽,撒了進去。
泥鰍到鹽的刺激,不住扭掙扎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音,很快盆裡就到都是泡沫。
劉老闆忍不住問:“我說,你這樣是會把泥鰍殺死的,還怎麼鑽豆腐?”
“劉老闆果然博學,泥鰍的確是會被殺死,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說完,他看著門口自語:“這傢伙去買豆腐,怎麼還沒回來,難道半路抓小去了?”
說來也巧,他話音剛落,馬瑤就急匆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口袋,裡面裝著兩塊豆腐,卻是已經破破碎碎的了。
“不好意思啊,路上抓了個小,耽誤了。”
我勒個,說中了……
馬瑤拎起豆腐,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說:“都碎了,要不我再去重新買吧。”
“算了,就這樣吧。”
白常接過了豆腐,笑了下說:“謝謝你了,馬大隊長。”
趙四等幾個人對視一眼,臉都有點難看,看來白常和這個刑警隊副隊長的關係很不一般,就算白常比賽輸了,想必也很難趕走他。
“各位,白某要獻醜了,事先聲明,如果我輸了,絕不食言。但如果我贏了,那以後還請各位街坊鄰居高擡貴手,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沒必要鬧的太僵。”
說完之後,白常深吸一口氣,點火,做菜。
周圍一片雀無聲,白常的團在廚房外圍了一大圈,也都目不轉睛的看著。
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這一刻,衆人的心理就像是在忐忑的等待著,看一位藝大師的表演。
就連一聲咳嗽,都立刻會有無數目不滿的掃視過來。
剛剛點著火,白常就把泥鰍丟了進去。
要做這道菜,必須冷水下鍋,這是常識。
因爲泥鰍這東西,生命力雖然很是頑強,幾個月不吃不喝也不會死,卻最是怕熱。養泥鰍的都知道,只要溫度達到30度以上,泥鰍就會耐不住而死掉。
然後,白常又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拿起醬油,直接往鍋裡倒了小半瓶。
湯水中頓時渾濁起來,衆人努力睜大了眼睛,卻再也看不清泥鰍現在是什麼狀態。
接下來開始調湯,白常的作快速無比,就像酒吧裡的調酒師一樣,讓人眼花繚。
一時間,廚房裡彩紛呈,鹽與十三香共舞,和蠔油齊飛,在白常的手裡,就像一個個活蹦跳的靈,又像冬日的大雪,紛紛飄揚。
這哪裡是做菜,簡直就是一場藝表演啊。
狗不理衚衕的這些人,以前只是知道白家飯店廚藝了得,卻從來沒真正看到過白常做菜的樣子,就連趙四這種開了很多年飯店的,也沒有見過。
因爲白常的爺爺當主廚的時候,從來不許任何外人看他做菜。
所以,這些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白家的手藝。
只是看到這裡,大多數人就已自慚形穢,且不說白常能不能做出泥鰍鑽豆腐,就憑這份手上功夫,狗不理衚衕所有人綁在一起,騎著馬也趕不上人家。
但誰都沒注意到,就在白常調湯的時候,他手裡出現了一個類似試管的瓶子,飛快的往湯倒了些東西。
一縷奇異的氣味飄散出來,人羣中有的皺起了眉頭,這氣味有些難聞,不過在白常的表演中,這氣味很快就被忽略了。
片刻的功夫,調湯完,水溫也已漸漸升高,漂浮著油花的湯麪之下,那些泥鰍不安的開始涌起來。
白常盯著水面,又等了大約一分鐘左右,他看準時機,迅速的把豆腐放了進去。
頓時,湯麪下面就像了鍋,翻出了無數的水泡,那一羣泥鰍就像瘋了一樣,開始到竄。
所有人都傻眼了,剛纔那麼多人試驗,也從沒見過這種況,雖然看不清鍋裡的況,可僅僅聽著聲音,就能想象得到,這些泥鰍已經開始了垂死掙扎。
但它們究竟會不會鑽進豆腐裡,誰也不知道。
看著這一幕,白常暗暗放下了心,蓋上了鍋的蓋子。
“請大家稍等,再過幾分鐘,我們可的小泥鰍就可以出鍋啦。”
白常笑瞇瞇地說著,對外面的團招了招手。
就好像,他這道菜完全是爲了們而做的。
比賽什麼的,只不過是隨意捎帶罷了。
趙四等人臉黑的可怕,誰也不吭聲,但有的人心裡大概已經猜到了。
看白常有竹的養你做,這一次,估計是輸定了。
馬瑤看著白常,心底卻說不出是什麼覺。
這個傢伙看著吊兒郎當,口無遮攔的,原來還真是有點本事。
一個很會做菜的廚子,難道真會是邪道中人?
可看著他的歲數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又怎麼會是自己的恩人?
幾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白常深吸口氣,把鍋從爐竈上移了下來,人端到了桌子上。
立時,幾十雙眼睛同時盯了過來,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白常卻在一旁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低頭抿了一口。
“吳大叔,你這吉祥醬骨,一天的營業額能有多?”
他居然聊起了家常,吳老闆愣了下,回道:“大概幾百塊錢吧,最近一直都沒什麼人……”
白常點了點頭,這個吳老闆其實是個老實人,不然的話,大夥也不會選在他家裡比試廚藝,這完全是因爲他比較好說話,而其他人,都怕給自己惹來是非。
“葛校長,你帶著一羣兄弟,想必日子也不大好混吧?”
他忽然又看向了葛黑子,後者一愣,撓了撓頭說:“還好,還好……”
白常一笑,他知道這個葛黑子就是瞎混,一個月也弄不到幾個錢,想想就知道了,這條街上的飯店除了他,其他都是虧損狀態,葛黑子在這裡混,能有個屁的出息?
偏偏他這個最賺錢的,卻一分錢保護費都不。
“這樣吧,這次比賽的賭注,我加一條。”
白常又喝了一口茶,才繼續對葛黑子說:“如果這次我贏了呢,葛校長你可以帶著你的兄弟,來吉祥醬骨白吃一個月。”
這句話一說,葛黑子頓時張大了,心說還有這好事?
吳老闆卻急了,忙說:“別呀,白家小哥,你知道的,我這店也一直是賠錢,要是白吃一個月,那我可就真要關門大吉了。”
“吳老闆,別急。”白常又看了看趙四,說:“趙四叔,我剛纔的話還沒說完,如果我贏了,葛校長可以來這裡白吃一個月,但所有的費用,由你來承擔。”
趙四臉難看的盯著他,吐出幾個字:“然後呢?”
“然後嘛,如果我輸了,我不但搬出狗不理衚衕,白家飯店也給你老人家打理,換句話說,這個店以後就是你的了,怎麼樣?”
周圍頓時駭然一片,這個賭注不可謂不大,連店鋪都出去了,相比來說,白吃一個月的本,真的不算什麼了。
趙四並不傻,權衡了一下之後,立刻點頭說:“好,我賭了,但我也要加一條。”他指著桌子上的湯鍋,說:“我們都知道白家的手藝,所以,如果那些泥鰍有一條沒鑽進去的,也算你輸,如何?”
這條件開出來,連馬瑤都不僅爲白常了一把冷汗,周圍白常的團更是忿忿不平,開始圍攻趙四。
但白常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只淡淡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如你所願。”
趙四點點頭,也是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到桌前,猶豫了下,便手掀開了鍋蓋。
這一刻,周圍安靜的可怕,只有白常低頭喝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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