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原來，夏芷瑜對的父親尚有一說不明道不清的期待的話，那麼此時此刻，那點兒期待已盡然消失無蹤。即便期待那麼，夏芷瑜依舊覺到了失，那種頹然的覺，侵襲全，讓多有些無力。

這會兒的夏芷欣大約也和夏芷瑜的差不多，沒有剛才那般激烈的反應，只會搖頭和哭泣了，夏大人視若不見，只堅持不懈地發問，一副對于答案勢在必得的模樣。

在夏芷瑜以為父親能將這些問題問到天荒地老的時候，一直沒有得到只言片語回應的夏大人終于失了耐了。

“夫人，你來問。”

“老爺，這事兒，不宜鬧得太大，而且咱們也得讓欣兒再多好好休息會兒，也許休息好了，就能想起來了呢？”

夏夫人這話，聽著像是為夏芷欣著想的意思，不過大約只有自己知道，是確實不希這事兒鬧得太大的，因為怕連累了夏芷，畢竟夏芷欣再怎麼不好，也是夏芷的庶姐。

再則夏芷欣這況吧，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失了清白，這樣的，以后若是嫁了人，喜帕是照樣能接紅的，但那子確實是被人沾了的。

夏夫人有些頭疼，特別是看了眼一旁站著的狼狽得不得了的夏芷瑜，不想接近隨時可能會再度發瘋的夏芷欣。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夏大人雙手背在后，在帳篷里頭踱了一圈多，猛地轉過了，“夫人，你盡力問問，要是實在問不出來……”說到這里，夏大人眉頭鎖，“芷欣啊，你別怪爹心狠，你遇上這樣的事，如果你什麼都不肯說，沒法挽回，那你的名聲就徹底壞了，爹不能為了你一個，搭上你幾個姐妹的名聲。你放心，爹不會讓你一死以全清白的，爹會讓人替你尋一間清靜的尼姑庵，讓你娘多捐些香油錢，你就在那里……修來生吧，啊？爹要是有空，會去看你的。”

即便夏大人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夏芷欣依舊一聲沒吭，那人的份，是知道的，因為昏過去之前，聽到了旁人的稱呼。可以為，說不說，的結局其實都差不多。

“我想沐浴。”半響，說了這麼一句。

“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想這個？”夏大人似乎很不能理解。他覺得夏芷欣現在這個模樣就很好，很適合上門討公道。

“我想洗洗干凈。”

“給你了。”對著夏夫人說完這句話之后，夏大人轉就走。

“能洗干凈才奇怪了。”夏芷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夏夫人瞪了一眼，沖搖了搖頭，這會兒的夏芷欣可比困可怕，并不想兒因為一時的言語痛快而被夏芷欣傷害。

因為天氣的關系，行宮之中是長時間備著熱水的，只不過按照夏大人的份，夏家人能用到熱水的時間大多比較遲。今天，算是破例了。

熱水調好之后，宮們自覺退出，夏芷欣無視了邊的三人，徑直開始解形同虛設腰帶，很顯然，不管是夏夫人，還是夏芷、夏芷瑜都沒有旁觀別人沐浴的習慣。

“欣兒啊，你先等等，等咱們出去了，你再好好洗洗。你也別怕，咱們都在門口。有事兒你喊一聲就是。”

“三妹。”

夏芷瑜走在最后，一腳才邁出帳篷，就聽到了夏芷欣的聲音，雖然停下了腳步，但并未轉，此刻渾上下被夏芷欣打到、踢到的部分都在作痛。

“你能不能留下來？”

夏芷瑜還沒決定要不要答應，夏夫人已經替做了主。“瑜兒啊，既然你二姐想讓你陪著，那你就留下吧，嗯？”

聽到了水聲之后，夏芷瑜才緩緩回過了頭。此刻的夏芷欣，把一頭秀發都散了下來，那長長的黑黑的頭發鋪散在水面，襯著慘白的臉，看著不像一個活人，倒像一個鬼。

覺到了夏芷瑜的目之后，夏芷欣緩緩抬起了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

“今天的事，你事先就知道了，是嗎？所以千方百計地，要把這裳給我。”

“我若是知曉，這裳我是不會收下的。”夏芷瑜確實不知曉，只是懷疑罷了。

“所以與你無尤，這所有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對嗎？”

“我沒這麼說。”

“你想知道那人是誰嗎？爹說的對，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那麼疼，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二姐。”

“父親和母親知道了，只怕要失的，不是他們盼著的圣上。”說到這兒，夏芷欣笑了起來，“不過他也是皇家人。說到這里，三妹你應該能猜到是誰了吧？其實我不說，你們應該也能猜到，只是有些難以置信是不是？畢竟我是兒。”

夏芷瑜沒有回答，在看到夏芷欣的傷之后，便有了猜測，那行兇之人，想來是個有龍之好的。可當真無法想到，那人會是二皇子。皇家子嗣不，三皇子尚且年，還算不上個男人，大皇子不佳，不宜舟車勞頓，并未一同前來行宮，那麼夏芷欣口中的皇家人，除了二皇子，也就沒有別人了。

可二皇子，傳聞頗多的二皇子，有兩點被人傳得最多，第一，他好男，第二，他從來不沾子的。

大皇子從出生開始，一直不好，越長大，子骨就越差，若不是在皇家，就憑他那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只怕早就長眠地下，這麼多年過去，骨頭只怕都爛了。這樣的況下，慶元帝對他唯一的指，大約就是活著。

慶元帝后宮之嬪妃雖然不，但添了子嗣的，屈指可數，養到年的皇子，不過就大皇子和二皇子罷了。大皇子連房都不能行，就更不要說綿延子嗣了，很自然的，慶元帝就把希放到了二皇子上。當時二皇子正是好年華，慶元帝還了好些時候替他選皇子正妃、側妃。沒想到……徹底絕之后，年邁的慶元帝才重啟了選秀。

連再烈的藥，慶元帝為了孫子都對二皇子使過，但二皇子愣是沒有哪怕一個子。可是今天居然……

作為一個帝王，慶元帝的力其實是很大的，因為帝王多疑，他坐著的那個位置太過重要，時時刻刻都擔心有人會來將之搶走，年紀越大，這種擔憂越甚。但此時此刻，他懷里抱著他的三皇子，他的老來子，看他出天真無邪的笑容，他有了片刻的放松。這一放松，有些事他就能想通了，雖然田嬤嬤給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但很多事開了先例之后，便會有二有三。

“娘，爹說要把二姐送去當尼姑，那是不是要把頭發都剃啊？那麼寶貝那頭發，得哭死吧？”

“兒，這是在外頭呢，別說話。”

“不說就不說唄。不過娘，到時候要是給二姐剃頭，我能在一旁看著嗎？”

夏夫人和夏芷顯然不知道，們以為們的說話聲不大，但其實，帳篷里頭聽得清清楚楚的。

夏芷瑜看向了夏芷欣的頭發，夏芷欣手將浮在水面的頭發緩緩下，又將手挪開，如此反復。

“你說我該怎麼辦？去廟里做尼姑，天天吃素念經，就這樣過一輩子？還是……拼死到皇上跟前告個狀，然后去到二皇子邊，和一群男人爭寵？”

這兩個選擇，都不是好選擇。且事不關己，夏芷瑜沒法替做任何決斷。一時間，帳篷里頭只剩下了水聲。

但們沒法決定的事，慶元帝有了決斷，所有人便只能聽從，因為慶元帝所言，是旨。

“什麼，父皇莫不是老糊涂了？居然給本王賜了個侍妾？是哪家的公子？長得太丑的，本王可不要。”

有些話，皇子可以說，那頂了天也就是父子之間的玩笑話，要是其他人膽敢附和，那便是滔天大禍。在宮中待著的人，都十分明白，什麼是禍從口出。

于是宣旨公公只避重就輕，點出了圣旨之上的重點，“回殿下的話，是夏家二姑娘。”

“夏家？”慕容皓搖了搖頭，沒什麼印象，“你真的沒看錯字？是二姑娘？不是二公子？”

“殿下，屬下好像知道那位二姑娘是……哪個了。”

“哦？說說看。”

“就是今天在小溪邊……那個。”

慕容皓愣了一會兒，好似終于想起了是誰，想起之后，他眼中閃過了一厭惡之。

“本王不是吩咐你們，隨便找個懸崖或者水潭，把往下一丟。你們自作主張，把丟哪里去了？”

若是個宮，指不定二皇子邊的暗衛也就照著吩咐辦了，但畢竟是家閨秀，二皇子份在那兒，輕易就能置事外，他們做侍衛的，可就不好說了。

“……倒是命大。行啊，且看看的命究竟能有多吧。”

口諭到的時候，夏芷欣依舊泡在水中，即便那水早已失了早先的溫熱，也不想起，好像泡的久一些，就能稍稍干凈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