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舟車勞頓，不止夏芷瑜覺得疲憊，連本來有了些神的湯媛也有些無力。夏芷瑜回京的時候坐的是湯家的馬車，因而馬車先停在了夏府大門前。夏芷瑜這邊正和湯媛告別呢，突然就被人從后一把給抱住了。

夏芷瑜一驚，正要掙扎，就聽到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那聲音是十分悉的，從小到大，聽過無數遍。

“瑜兒，你總算回來了，姨娘好想你。”

湯媛見狀，手朝著夏芷瑜揮了揮。夏芷瑜無奈點頭，目送馬車走遠之后，輕拍了拍謝姨娘環著腰的手臂，“姨娘，路上不方便，我好些日子沒好好沐浴了，您也不嫌臟。”

不過片刻之后，夏芷瑜便后悔說了這話，因為謝姨娘死活要如小時候一般，幫沐浴。

“姨娘，我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能洗干凈的，就不用您陪著了，您在外頭稍等等，我一會兒就能出來。”

“我，我就幫你背，背上你洗不到的。”

兩人在浴室門前僵持了好一會兒，夏芷瑜好說歹說，謝姨娘就是要和一塊兒進浴室，被急了，夏芷瑜靈機一，捂住了肚子，“姨娘，我肚子好，這一路上都沒好好吃，這會兒特別想念您親手做的糕點，隨便您做什麼都，我一會兒沐浴出來，馬上就想吃，行嗎？”

在家百日好，出門一時難。這話原來夏芷瑜不過是讀讀而已，因為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出過遠門，這一回算是有了些會，在外頭吃不好睡不好，連沐浴都有些膽戰心驚，生怕沐浴到一半，突然有什麼歹人闖將進來。

因為本就比較疲累，所以夏芷瑜并未在木桶之中泡太長時間，就怕自己泡久了，會累得睡著，到時候被人從浴桶里頭撈出去，那就有些丟人了。

回到屋里之后不久，夏芷瑜就開始覺得，今天可能不適合開口說話，因為總是想把說出口的話再咽回去。

“瑜兒啊，你不說姨娘都不知道你在外頭了那麼多苦，本來只給你準備了一點糕點墊墊肚子，你剛才說了之后，姨娘又去多做了一些，你不是了嗎？快吃，這幾樣都是剛做的，這個是姨娘早上做的，不過剛才也重新蒸了一下，都是你吃的。”

看著桌上差點兒就放不下的糕點盤子，夏芷瑜：“……”

“好吃嗎？”謝姨娘就那麼笑瞇瞇地看著夏芷瑜秀氣地吃糕點。

“嗯。好吃的。”

“那多吃點兒。要是覺得不夠的話，姨娘再去給你做。”

“不用了不用了，這些足夠了，現在距離晚膳也沒多久了，您再做，我晚膳就要吃不下了。”

“對了，剛才那輛馬車，不是咱們府上的吧？”都過去大半個時辰了，謝姨娘這才突然反應了過來。

“嗯，是湯家的，我和您說過的，圓圓。”

“那……瑜兒你怎麼沒有坐府里的馬車回來呢？是不是，四姑娘又為難你了？還是二姑娘不愿意和你坐一輛馬車？去的時候不都是說好了的嗎？”

聽謝姨娘提起夏芷欣，夏芷瑜本來就不多的胃口突然就完全沒了，把手上吃了一半的糕點重新放回了盤子里，“姨娘，二姐……”夏芷欣的況，夏芷瑜知道的其實也無非就是結果罷了，所以不過寥寥數語，就已經說完了。

饒是謝姨娘這般出門的，對于二皇子是什麼況，也多是有所耳聞的，聽了夏芷瑜所言之后，呆愣了很久，才反應了過來，“怎麼會……這麼突然的？”

“姨娘，您就知道有這麼回事就行了，別的就別多問了。”事牽扯到皇家，自然是知道的越越安全。

“那這事，我得和你大姨娘說一下，前幾天還來問我你們大約什麼時候能回來呢。”謝姨娘說著，就急急想要起，夏芷瑜忙拉住了，“姨娘，這事兒您別管，爹和母親想來不日也會抵京，他們會與大姨娘說的，您就當做不知道吧。”

“那怎麼行？我明明知道了。你大姨娘也是命苦，辛辛苦苦把二姑娘拉拔大，就指夫人能給尋個好人家呢。”說著說著，謝姨娘眼中又有了淚水，大約是想到了自己和夏芷瑜，有些傷其類。

有些話，夏芷瑜原來并不準備多說，因為即便說了，謝姨娘也未必能聽得進去，現下，倒算是個契機，“姨娘，二姐的結果您也看到了，大姨娘討好夫人并不比您，二姐尚且是這個結果，我……只怕……”

“不會的不會的，瑜兒你別說不吉利的話。夫人……這不也是皇命難違嗎？”

夏芷瑜早就知道，謝姨娘的子是很的，但此刻，不知是夏日的熱意還是在行宮之中堆積的驚懼促使，突然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是了，是人，都總該是有脾氣的，原來不過是一直憋著罷了。

“娘！”夏芷瑜突然提高了音量，驚得謝姨娘沒了眼淚，“二姐被賜給二皇子是個意外沒錯，您說的皇命難違也沒錯，但若不是我多了個心眼，那麼今天回不來的只怕不是二姐，而是我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您心目中的，我的慈父慈母，想要用我，來換夏家的錦繡前程。圣上的年歲，我不說，您也該知曉吧，他們居然想要把我獻給圣上，讓我進那吃人的皇宮，和一堆人爭寵。”

隨后，夏芷瑜把夏父說的那番話重復了一遍給謝姨娘聽，如果說前頭只是夏芷瑜自己的揣測的話，那麼夏父的這一番話，便是證言。謝姨娘聽了之后，頹然坐回了原，久久沒法回神，只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呢，他是你父親呀！”

“姨娘，我和您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您說，您今后不必再為了我委屈自己去討好夫人，因為您的委屈到頭來，不過都是竹籃打水罷了。”

夏老爺和夏夫人他們回來的比夏芷瑜想象得要更早一些，和一樣，夏芷欣自出生開始，便沒有離開夏府這樣久時間，所以大姨娘在聽說夏老爺他們回來的第一時候便去了門口迎接。

后來的靜鬧得頗大，大姨娘在夏府門口大鬧了一場，夏老爺怕大姨娘說的那些不得的話外傳，慌慌張張地讓人把綁了起來，直接關回了院子里。之后丫鬟去送飯，發現大姨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掙了繩子，懸了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