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之中本來凝重至極的氣氛,幾乎在一個呼吸間就被這一聲嘹亮的啼哭打破。
盛怒、急切、擔憂、害怕……在哭聲響起之前,方謹言有太多的緒在心中激,因而一時間,他沒有能反應過來,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連他自己是什麼人都有些糊涂了。
見孩子落地,陳穩婆忙放下手中剛才趙穩婆讓拿的剪刀,抱著孩子就準備去清洗、包裹。趙穩婆一見,也撇下關靜萱,急忙跟了上去幫忙。
陳穩婆用手試了試盆里水的溫度,覺得還算適宜,就開始給孩子揪布洗。趙穩婆見狀,馬上就想來接手,“老姐姐你剛才累壞了吧,這里還是我來吧。”
陳穩婆瞟了一眼,淡淡地又挪回視線,繼續手上的作,“不用了,這事兒啊,我做的最是練,很多孩子我給著著,就舒服地睡著了呢。你要真想幫忙的話,就去那兒把孩子的襁褓取過來吧。”
所有穩婆等得都是這一刻,將孩子洗干凈抱給主人家,因為出孩子的同時,也是領大紅封的時候。所以陳穩婆怎麼可能在這樣的關鍵時候,把抱孩子的好事兒給別人去做呢?
陳穩婆笑地滿臉褶子,把包裹好的孩子往方謹言跟前一遞,方謹言并未如所想馬上接過孩子,而是看著大紅的襁褓發呆。
聽到孩子的啼哭聲之后,方老爺急啊,但這兒畢竟是兒媳婦的產房,本來就不是他該進來的地方,于是他迅速轉,拿下遮眼的布條之后就往房門口走,一直在房門口苦苦盼著穩婆將孩子收拾利索。這會兒見陳穩婆抱著一個大紅的襁褓走到了方謹言跟前,方謹言卻愣愣地沒接,他趕沖陳穩婆的方向喊了一聲,然后朝著猛烈地招手
陳穩婆看見方老爺朝招手,就像看到一大疊人形銀票在朝招手,立馬就放棄了眼前已經傻掉了的方爺。隔輩親,隔輩親,和方爺這個父親比起來,肯定是爺爺更看重大孫子。
方老爺利落的接過襁褓之后,第一時間就掀開了,看到孩子間多出來的那塊,方老爺笑瞇了眼,連說了幾句“好”。陳穩婆見狀,立馬在方老爺耳邊說了許多的吉祥話,大意是恭喜方家添丁,孩子長得好,以后一定是狀元之才,耀門楣之類的套話。雖然是套話,但架不住方老爺聽啊,立馬就招呼邊的人給陳穩婆遞上早已備好的紅封。
陳穩婆一紅封的厚度,笑的滿臉都是牙。趙穩婆也不甘示弱,說了一堆平時接生之后常說的好話,方老爺是來者不拒,之后自然也是一個厚實的紅封。
默語見老爺已經抱著小爺在哄在親了,他家爺卻依舊站在屋子正中發呆,著急之下,默語推了方謹言一把,卻不想方謹言此刻已經有些強弩之末,輕輕地一推,就差點兒摔倒。不過這麼一來,他人倒是清醒了過來。
方謹言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問題是,“阿萱,阿萱怎麼樣了?”
默語畢竟是男子,自然是不可能去看夫人此刻的況的,但是他問過穩婆了,關靜萱力竭之后,就昏睡了過去。此刻的況還算穩定。于是在方謹言問的時候,便照實與他說了。
方謹言有些不信默語和穩婆的話,他此刻更相信眼見為實。又茫然無措了一會兒,他終于確定了自己此刻的位置,然后略蹣跚地朝著關靜萱所在的位置而去。
關靜萱因為生產,臉是慘白的,臉上還有許多汗水,有些已經干了,有些尚還潤。方謹言尋了一盆干凈的水,揪帕子給關靜萱臉。
到一半,從方老爺那兒也領導了紅封的王穩婆走了過來,本想再來看看關靜萱的況,見方謹言正在給關靜萱汗,立馬眼珠子一轉,湊了過來,“哎呀,方爺,這樣的活怎麼能由您親自做呢?您放下,老婆子來就行了。”王穩婆想著,方爺還是很看重方夫人的,也許這會兒表現的好,還能從方爺這兒再拿一個紅封呢?
但方謹言此刻還依舊清晰地記得他沖進產房的時候,關靜萱是怎麼被這幾個穩婆欺負的。這會兒阿萱已經生下了孩子,不需要們了。他不想再讓們靠近阿萱一步。
想到這里,方謹言十分冷漠地開口拒絕:“這點兒小事,我能做好。你可以走了。”
王穩婆熱臉湊上來,卻得了個沒趣,略有些尷尬地轉離開了。
方謹言給關靜萱好之后,一手握住了的手,一手輕的臉,“阿萱,辛苦了。”在親之前,他一直以為人生孩子就和母下蛋差不多,不顧就是幾聲的簡單事兒,直到今天親眼所見才知道,原來子生產是這樣可怕的事。
方老爺和大孫子的親熱告一段落,想著他這個祖父已經和大孫子好好培養了下,但孩子的親爹還沒抱過孩子,于是便讓等在門邊等著消息的琥珀進去給方謹言送孩子。
琥珀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自然是沒有抱過孩子的,才剛抱了一會兒,本來已經昏昏睡的孩子又開始咧,一副馬上就要哭的模樣。方老爺又忙給他大孫子接了回來,隨即看了眼琥珀,滿眼都是“你怎麼這麼沒用,連個孩子都抱不好。”然后讓邊的人去把府中早就備妥的娘請了一個過來。
當娘甕聲甕氣地和方謹言說話,并準備要把懷里的孩子遞給他的時候,方謹言有些發傻,似是不敢置信,他已經正式升格坐了父親。他出抖的手指指了指娘手中的孩子,“這是,這是我兒子?”
娘點了點頭,將孩子送到了方謹言懷里,第一次為人父的方謹言自然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孩子抱的舒服的。是以剛剛又快睡著的孩子又裂開了,這一回,他的耐顯然已經耗盡,沒有猶豫地,直接就哭了起來,那聲音大的,好似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方謹言慌張地晃了晃他,沖著娘喊,“他哭了,他哭了我怎麼辦?”
娘本來是想等方謹言稍稍給孩子抱穩之后再糾正他抱孩子的姿勢的,沒想到方謹言抱得孩子這般不舒服,才剛接過手,幾息之間,孩子就哇哇大哭了起來。方老爺一直豎著耳朵聽著產房里的靜,幾乎是立刻就聽到了孩子的哭嚎,他忙在外頭問,“怎麼啦?怎麼突然哭這麼大聲?”該不是謹言一時沒有能抱穩,給孩子摔了吧?還是孩子了?的這麼快嗎?
“沒,沒事。”年輕娘忙在屋里答道。然后手接過了手足無措的方謹言手中的孩子。快而穩地調整了下姿勢,輕輕地拍了拍孩子的背,孩子打了一個哭嗝,安靜了。
“方爺,還是我抱著小爺給您看吧。”
對此,方謹言沒有意見。在他練好怎麼抱孩子之前,他恐怕都不會再抱他了。剛才抱著他的覺實在太可怕,孩子原來這麼,他若是用力,怕傷到了他,他若是不用力,又怕抱不住他。
對于自己的容貌,方謹言是十分自負的。關靜萱的容貌,方謹言也十分認可,非常喜歡。關靜萱還未曾生產之前,他就一直認為,他和關靜萱的孩子,生出來以后,那一定就是這世界上最可最漂亮的孩子。
可是此刻,方謹言看著娘懷里眼睛都睜不開的紅彤彤的孩子,有些小小的失。這就是他和阿萱的孩子?該不會是剛才抱出去的時候被誰換走了吧?這麼丑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他和阿萱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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