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了院子里,天就開始飄雪。落竹一眼便瞧見正在清掃庭院的清兒,穿著淺碧的丫鬟裳,冬日的服有些茸茸的,襯的小丫頭更是小。
落竹并沒有過多在意,便進了屋里。
看著窗外雪勢大了起來,落竹不打了個寒蟬,關上了窗子,“今兒下了雪也沒什麼事,便去把將軍書房的焦尾拿過來。”
“是。”偃月福了福子便開門走了出去。
“夫人,將軍回來了。”落竹正參照著琴譜看著,春意就從屋外走進來低聲對落竹道。
“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落竹抬起頭往外看了看,門窗都關著,反正亮堂堂的,也沒什麼特別。
不一會,齊業便走進了屋子,落竹還沒起,齊業就自個兒摘了斗篷在門口抖落著斗篷上的雪,看樣子,外面雪下的大的。
“將軍今兒是下了早朝便回來了?”落竹還是站起子,接下齊業的斗篷掛在木施上。
“嗯。”齊業拍了拍上的雪水便進了屋里,淡聲道,“太史局的人觀天象說這幾日要下上一陣子雪,到時候天氣嚴寒,行路不便,皇上便允了朝臣幾日假,省的出事兒。”
落竹點點頭,“妾今兒剛好想學琴,趁著冬日,院里墻角那株梅也開了,將軍就教妾一曲《梅花三弄》吧。”
聞言,齊業看到屋里擺好的琴架,便直接坐了過去,對落竹招招手,“也好,過來吧。”
這一場雪果然如太史令所言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未曾停息,外面天兒冷,老夫人便又免了落竹早上的請安。
齊業又不去上朝,于是乎,每日早上落竹總是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見齊業坐在床頭看兵書,問他怎麼不起床,齊業一句天冷倒是把落竹堵了回去。
的確這幾日溫度低得很,落竹也是兒不愿意起床的。
外面雪積了厚厚一層,每日里都有下人清掃,但是一覺醒來路上又被蓋得嚴嚴實實的。
院子里的花草都被雪埋了,只有那株梅花迎雪綻放,傲立在這寒冬臘雪,為一點清奇。
“今年這雪下的可真大,往年也沒見過這樣兇的勢頭,在下下去怕是又要害死不活。”
落竹正跟著兩個丫頭邊烤火便學著打絡子,窗子進一寒風,落竹了領,便聽春意略帶無奈的說道。
“以前沒下過這麼大雪?”落竹往外頭看了一眼,三天了,雪勢還是沒有變小的樣子。
“是啊,就今年是頭一遭,而且比以往冷多了。”偃月也接了口。
這麼多個月,落竹也覺出來了,連岳整國土地偏中南,京城也是位中原地區,冬日里下雪也是正常。不過,聽聞南方的好些州縣也是暴雪連連,怕是,要積久災。
落竹斂眉,怕是這個年要過得不太平了。
“這會兒路上還能通嗎?”落竹想了想又看向春意問道。
“夫人要出去嗎?”春意思慮一番才道,“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街上每日都會有人清掃,倒也不是特別難走。”
落竹明了的頷首,“既如此,你便去告知邢掌事,今兒去多屯些寒的,便去給那些窮苦人家、乞丐什麼送些吧,吃的也備些。總歸天災,苦的還是百姓,能接濟一些便接濟著吧。”
春意沒料到落竹想得如此周到,咧開了,直道,“夫人就是個心善的,奴婢這就去。”
看著春意出去,落竹倒是沒有多開心,這會兒大雪該是早已埋了通往其他州縣的道,通也是不便,其他地方也不知道要有多凍死骨。
想著落竹便想去書房跟齊業談談,雖不能本解救,這種事能減多災害便是多。
落竹剛打開門,便見到一道人影閃過,出了院門,消失無影。
齊業這麼急出去做什麼?
落竹還是從屋里走了出去,揚風正急急往落竹這兒來。
“可是出事了?”落竹皺眉問道。
“回夫人,方才宮里派人來說好多州縣報說大雪加,平地三尺,已經凍死了不人,將軍已經進宮去了。”揚風急急道。
果然是出了雪災,落竹凝眉,對揚風點點頭,便又進了屋子。
這事兒怕是不好辦,南方州縣以往冬日沒有多嚴寒,自然對寒之事有所疏。預防措施不夠,氣溫驟降,總是會死人的,而且都是貧苦人家的人啊。
只是,這要是盼著朝廷賑濟也不知要等多久,而且若有吏貪污賑濟的糧餉,到百姓手上的也沒多了。
“夫人,這事兒急不來,你一己之力也是救不了那麼多人。”偃月看落竹愁眉苦臉的樣子溫聲寬道。
落竹眉頭鎖著一直沒有松下,腦中忽然閃過什麼,便握住偃月的肩膀,“這樣,你在屋里守著,我還是出去一趟,有些事總要親自去跟邢掌事知會一番才好。”
“嗯。”偃月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很是乖巧。
落竹輕笑一聲,這府里的路都琢磨清楚了,悄無聲息的溜出去并不難。
剛從將軍府的一個小偏門跑去,落竹心中竊喜,悄咪咪的關上門。
誰想剛走兩步,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玄男子,云容。
“你來干什麼?”落竹回頭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趕拽著云容溜進一條小巷里去。
“便知道你坐不住,從小就管閑事。”云容輕笑一聲,一雙桃花眼定定的著落竹。
這人怎麼總拿以前來說是,落竹心中腹誹。臉上不好,“有事?”
突然想到什麼,落竹又急急問道,“酒樓開了?”
云容輕挑眉梢,一臉玄乎,半晌才道,“差不多了。”
“這麼快?”落竹有些懷疑的看著云容,“這些天雪勢不是很大嗎?你們還能辦事兒?”
不想云容嗤笑一聲,手刮了一下落竹的鼻尖,落竹趕瑟了脖子,瞪了云容一眼。
“北丘地北地,每年里嚴冬的時間多了去,什麼樣的雪沒見過,早就習以為常,冬措施也是齊全。哪里像你們連岳,臨時抱佛腳,改明兒就要祭天了。”云容一臉自得的說到,滿是對連岳的輕蔑。
落竹點點頭,也是,每個地方都有自個兒的生存之道,北丘習慣嚴寒自然就不懼了。
只不過,落竹又凝了眉,“祭天做什麼?”
“自然是你們那小皇帝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愧對上蒼,天神這才降此大雪來懲罰他。”云容嗤笑著搖搖頭,“按照他們連岳的習慣,先要祭天還要再下旨大赦天下,如此最后才能賑災救民。”
“出事解決事兒就是,繁文縟節倒是多。”落竹雖然之前也聽聞過這種事,但真正事到臨頭也是心中怨懟。
“那你來干什麼?”落竹又看向云容,這個人真是奇怪的。
“自然是……”云容角微勾,剛要說出什麼,忽然形又是一閃,嚇了落竹一跳。
落竹才抬眼看去,便看到云容從小巷拐角提過來一個瘦小的影。
“清兒?”落竹一眼便認出來,眼眸半瞇起來,來干什麼?
“說,你是誰的人?”云容把清兒提到落竹跟前,手腕微便直接住清兒細小的脖子,把清兒摁在墻上,聲音如同九層煉獄傳來的一般沉。
清兒低垂著頭,任憑云容握著自己的脖子,就像一個木偶娃娃一般,沒了生氣。
“你下手輕些。”落竹就要去松云容的,就他這樣易怒的,人都要死了,還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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