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呢?”田喜心急火燎的回府后,進了院子沒見到他們世子爺的影,趕拉過一小廝詢問。
小廝回道:“世子爺在馬場呢。”
田喜就忙揣了小木盒子,拔就往府上的馬場上跑去。
鎮南王府以戰功起家。當初建府時,鎮南王特意令人摒棄了園林、荷花池、池亭等,在他看來華而不實的建筑,轉而單獨開辟了方占地十余畝的馬場,也做練武場用。
馬場上各類兵俱全。
鎮南王在府上時候,三不五時的就會召集府上護衛,對陣演練。
世子爺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習的一好武藝,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會馬場上松松筋骨,或跑馬箭,或是練練拳腳。
田喜趕到馬場的時候,恰好一隊護衛正騎馬打他面前呼嘯而過。馬踏沙土,塵蔽日,當即嗆了他一鼻子土。
“咳咳……”
田喜苦著臉直捂著口鼻咳嗽著,眼睛卻還在使勁睜著往遠眺,尋找他們家爺的影。
待這桿子塵煙散去,田喜輕易就找到那扎在護衛堆里的世子爺。此刻世子爺正一馬當先,手提長弓俯疾馳,在即將正對遠的箭靶時,陡然坐直,箭拉弓,沖著靶心方向飛快放箭。
馬快箭疾,宛若霹靂,世子爺連發三箭,箭箭正中靶心,頓時換來周圍震天響的好聲。
田喜跟著了兩聲好后,小步跑著往他們世子爺的方向而去。
“世子爺!世子爺!”他邊跑邊揮手大喊:“世子爺,奴才有事稟……嗷!”
話未盡,一記帶著嘯聲的羽箭著他的頭皮猝然駛過,重重釘在他后的那棵楊木樹干上。
田喜后知后覺的著頭發頂,肚子直打轉。
晉滁提著長弓至他跟前驟然握韁停馬,眉眼低沉的著,朝田喜的方向不耐煩的掃過一眼。
“有事快說。”
田喜虛著手腳忙上前來,左右看過一眼后,就掏了那小木盒子,期期艾艾的奉上。
“這是奴才剛從林三爺那拿的賀禮……”
晉滁那低的眉眼倏地一挑。
他手指拉著弓弦彈著,殷紅的散漫勾起,不知是冷嗤還是怒笑。眼風卻如刀,不時地斜過那方小木盒子,犀利的反復掃過。
“賀禮?哪門子的賀禮?爺的生辰前兩日早就過了。”
晉滁兩指夾著弓弦,瞇眼對準了那田喜,戾聲:“再說,哪個允你擅自去找林三的?狗奴才,難道你家爺就跌份到需要去祈求旁人施舍賀禮的地步!”
田喜識趣的著肩膀不吭聲了。他知這是遷怒,想他家世子爺何等貴重份,從來走哪都是人高高捧著的,何曾有被人如此冷遇,還放過鴿子的時候?
弓弦一松,發出嗡嗡的震響。
“旁人若不是誠心的給的,不要也罷。”
田喜知道這回不能裝聾作啞了,只得說著好話勸道:“林三姑娘還在病中呢,想來也不是故意拖延世子爺的賀禮的。聽那林三爺說,林三姑娘足足病了大半個月,小臉都瘦一圈了,可憐極了。”
聞言,晉滁神倒是微微一變:“怎麼還沒好?不是找了宮里的醫看過嗎?一群庸醫,連個小病癥都看不好。”
“也就近來方轉好了些。”田喜忙抬了抬小木盒子:“這不,林三姑娘神剛好了些,這就來給爺送賀禮來了。”
說著,他就拿余朝他們世子爺的面上瞄了眼。見世子爺眉眼略微舒展,不似先前喜怒不定的模樣,他心頭就有數了。
剛松口氣的功夫,就冷不丁瞧見一朝他兜頭蓋來,田喜手忙腳的接過。而恰在此時,他手里的那賀禮就被人給劈手奪走了去。
高頭駿馬咬著馬嚼子,昂首蹄刨的疾馳而過。留下后頭的田喜,吃了一的泥。
晉滁拉了韁繩,翻下馬,手握著那賀禮,大步流星的走向林蔭的石桌。
楊木掩映的林蔭涼風徐徐,不同于外頭的曝曬,剛一踏,平地掀起的一陣微風就吹得人躁意全消,通舒暢。
晉滁且將那賀禮擱在石桌上,抬手了把臉上熱汗,把袖子一擼,掀袍直接坐上了石凳。
拿過那掌大小的盒子放在掌心里把玩著,他細長的眸子劃過狐疑。這般大小,貌似不是口中的那份賀禮。
不免略有失。可轉而又想起上次分別時候,信誓旦旦的說定會給他個驚喜的篤定模樣,他又陡然來了神,暗道著,或許真是個意想不到的賀禮呢?
田喜正在原地苦哈哈的捧著長弓。那長弓有一定分量,抱的久了,難免就得他胳膊酸痛。
正當他剛躬了換了個姿勢,緩了下胳膊兒時,卻乍然聽見林蔭間傳來的暴喝聲。
“田喜!田喜!!”
聲音里的煞氣驚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田喜驚嚇的一個高竄了起來!想也沒想的直接將懷里那沉重的長弓隨手擱哪個護衛手里去,他著手腳,拔沖著林蔭的方向狂奔。
還未臨到跟前,他就被前頭人的氣勢給駭住了,當即手腳一,就給跪那了。
晉滁攥著玉佩,低眉眼盯著田喜,聲音滲著寒意:“林三如何與你說的?”
田喜的目不經意掃過地上那四分五裂的小木盒子,眼了下后,有些心驚跳的回道:“當時正值要上值的時辰,林三爺沒說什麼,只讓奴才將東西轉給世子爺……”
晉滁眸愈戾:“他不說,你不知道問?”
田喜嚇得撇清道:“奴才問了,奴才問他說,林三姑娘可有話代?林三爺就一個勁搖頭。奴才瞧他沒話說,也不好多加追問,就早早地趕回來,想將那……”
說到這田喜猛地反應過來,瞬間猶如被掐了脖子似的,聲音戛然而止。
冷汗亦隨之淌下。
這可不是賀禮啊。瞧他爺如今這瘆人模樣,怕是要命禮啊。
“好,好!”晉滁怒極反笑。
田喜膽心驚的眼瞅著那世子爺挾裹怒意沖了出去,直接拉過韁繩,而上。
正當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猶豫著一會要不要在后頭小跑著跟上時,卻在此時驚見那馬上的世子爺形一晃,下一刻就打馬上栽了下來。
“世子爺!”
楊氏將三爺在外頭聽到的消息,當日就轉述給了林苑聽。
“晉世子打馬上栽了下來,聽說額頭上磕破了好大一塊,還流了不。”
林苑手指了塊梅花糕放在口中慢慢咬著,眼睫低垂,沒做多余反應。
楊氏瞧在眼里,又忍不住繼續說道:“連宮里頭都驚了,圣上還特意派了個醫過去瞧看。人倒是醒了,只是尚有些頭昏腦悶,聽說不單是有頭磕破的原因,還有肝氣上逆……”
“天干燥的,世人難免火氣就重了些。”林苑直接打斷說。
拿過帕子凈邊的殘渣,微微抬眸,看向楊氏又笑道:“三嫂,我之前說過了,自此以后,我與他再無相干。既然如今三哥也與他說清楚了,他也知了我意思,那我與他之間,便真正的了斷了。”
楊氏略有尷尬:“是三嫂多了……”
“我自是知道三嫂心腸,只是覺得他可憐罷了。”林苑道:“但所謂短痛傷,長痛致命,與他趁早結束,對誰都好。”
楊氏回去的時候還在想,這小姑子的心果真是常人難及,就晉世子的事,任換作哪家小姐上,都只怕要有所容。可偏偏那苑姐兒,自始至終神不,堪稱是鐵石心腸。
楊氏心里難免悶氣,這小姑子心眼子多的跟篩子似的,心腸又,手段又高,這般能耐,不去當貴妃娘娘真是可惜了。就敢打包票,就以小姑子這心,宮里頭那些后妃娘娘哪個也別想斗過。
在陶氏的安排下,林苑遠遠的見了那沈文初一面。
面容清雋,姿消瘦,舉止溫文有禮,瞧起來是個文弱書生。
大概是目太過直接,他似有所察覺,朝的方向狐疑的看過一眼。之后在短暫怔忡之后,面染薄紅,慌忙背過去非禮勿視。
這一面,林苑覺得對他的印象還。
至于品行脾是不是如資料所述那般,得進一步接了解方知。
鎮南王府,待過來探視的晉王妃走后,晉滁方了眼皮醒來。
“世子爺,您醒啦!”
晉滁沉著眼沒有回應。其實他早就清醒了,只是不愿搭理那些過來探視的人罷了。
抓著田喜的胳膊起,這一晃,他便覺得有些頭昏腦悶。
“世子爺可是覺得頭暈?”田喜忙道:“醫說了,您這是肝氣上逆,氣怒攻心了。這兩天可得放寬心,好生歇息才。”
晉滁很快就記起暈倒前的那一幕。
猛一攤開手掌來看,頓時變了臉。
“玉佩呢?”
“在呢,在奴才這呢。”田喜趕將玉佩找出來,小心呈遞過去:“奴才前頭怕磕著了,就給先保管起來。”
晉滁抓過玉佩在手里,不免又想起這先前種種,頭開始作痛起來。
見他臉難看,田喜有些擔憂道:“世子爺,要不奴才還是先扶你躺下歇著吧。”
晉滁倏地看他:“林三來過嗎?”
田喜使勁垂著腦袋道:“圣上遣人來問過了。幾位皇子也遣人過來問,還送了些藥材來……”
晉滁目陡然騭:“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田喜肩抖了下,而后聲如蚊蚋:“沒。”
晉滁閉了眼,任由那田喜扶他躺下。
“今明兩天,我且在府上歇著,你機靈點聽著靜。”
田喜明白,這所謂靜,就是讓他時刻注意著林三爺那邊,可有何反應。
林三爺的反應,幾乎也就代表了林三姑娘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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