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搖頭：“兒子也不知道。”停頓片刻，小聲嘀咕了一句，“爹，你倒是再猜猜看啊？”

　秦歆和袁景知聽得忍俊不。

　秦志卻沒聽清秦然的話，問：“你說什麼？”

　秦然趕道：“沒，沒說什麼。”

　袁景知卻開了口：“鎮國公，令郎想讓你猜猜那些村民的目的。他還說，既然你猜得那麼準，這次不妨也猜猜看。”

　秦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好氣又好笑：“小兔崽子，你就會胡言語！居然還把臉丟到太子殿下面前了！”

　“爹，我錯了！”

　秦然慘一聲，目哀怨地看向袁景知。

　報復，這一定是報復！

　袁景知一定是在報復自己剛才打斷他和小妹親熱來著！

　袁景知坦然迎著秦然的目，眸中笑意淡淡。

　秦然盯著袁景知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撼袁景知的愉悅笑容，只能作罷。蔫蔫地走出軍營，把那群村民帶了進來。

　當那些村民走進兵營的時候，在座眾人臉上的笑容，全都陡然消失。

　那群村民一個個紅著眼睛，表悲憤。有的斷了一只胳膊，有的抱著個大哭個不停的娃娃，有的全上下沾滿了，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饒是經百戰的秦志，也看得不皺眉。

　他轉過頭去問秦然：“這是怎麼回事？這群人遇上北狄人了？”

　秦然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秦志看了那娃娃一眼，嘆著氣道：“作孽，當真是作孽。”

　秦然指著一個大漢，介紹給秦志：“爹，這是程漢山，原本是程家村里正的兒子。這次北狄人南下，去程家村打了草谷。程漢山的父親和妻子，在這一次打草谷里，都死了。”

　秦歆聽得瞠大了雙眸。

　程漢山的父親和妻子，那不就是程里正和蘭娘嗎？

　那兩個人，就這樣死了？

　平心而論，秦歆對程里正并沒有太多的好印象。但即便如此，聽見前幾日還見過面的活人就此死去，心里還是了些惻。

　秦志亦是皺眉，看向程漢山：“你把當時發生的事，都告訴我。”

　“是，小人遵命。”

　程漢山跪下磕了個頭，難忍間的哽咽。

　他將方才發生的事對秦志說了一遍，巨細靡。

　說到程里正被一個著華貴、材微胖的男人殺死，蘭娘更是險些被北狄人糟蹋的時候，程漢山終于忍不住了，虎目里淚如泉涌。

　秦志聽得搖頭，不停嘆氣：“造孽，真是造孽。”

　“小人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只想給我爹和我娘子報仇。”程漢山咬牙，狠狠了眼淚，“誰能殺了那個殺我爹，殺我娘子的仇人，我就給誰賣一輩子的命！”

　秦然聽得靈機一，拎起右賢王尸的領子，將右賢王的尸首甩到程漢山面前。

　程漢山嚇了一跳。

　秦然指了指那尸：“你來看看，這是不是殺你父親的兇手？”

　程漢山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

　一見右賢王，他頓時結起來：“這，這……”

　這人即使化了灰，他也認得！

　沒錯，這就是殺了他父親的兇手！

　“啊！”

　程漢山大吼一聲，撲到右賢王的尸首上用力撕咬，恨不得將他撕下一塊來。

　秦歆不想再看這一幕，看向秦志：“爹，我去休息了。”

　秦志心疼兒，當即點頭：“好好。乖，你快去歇著吧。”

　“嗯。”

　秦歆輕應一聲，轉回了帳篷里，換了干凈的服，便躺下了。

　今夜，秦歆的力消耗不小。幾乎是一沾枕頭，便睡著了。

　只是，秦歆睡得并不安穩。一個個奇怪的夢境紛至杳來，秦歆睡著誰知，忍不住難地皺起眉頭。

　夢境之中，到都是，還有火。

　李兆冷漠的臉，還有秦若蓮那得意洋洋的表，也是時不時地在眼前浮現。

　火之中，他們都在瘋狂大笑，嘲笑著的無能為力！

　秦歆咬了牙齒，心底恨意滿盈。

　他們憑什麼那麼得意？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有多無恥嗎？

　他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一定！

　“歆兒，歆兒？”

　耳邊忽然像是有人在，聲音忽近忽遠。

　秦歆猛地驚醒，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見袁景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正坐在邊。

　“袁景知？”秦歆松了口氣，了作痛的額頭，“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快要到午時了。”袁景知扶著秦歆坐起來，從旁邊端了碗粥給，“你一宿沒吃什麼東西，來吃一點。”

　“好。”

　秦歆應了一聲，就要從袁景知手里接過勺子。

　袁景知的手輕輕轉了個彎兒，低頭舀了一勺粥，送到秦歆邊。

　他的作，讓秦歆覺有點別扭。

　這是要喂嗎？

　長到這麼大了，還鮮讓人這樣照顧過。

　秦歆試著從袁景知手里將勺子取出：“我自己喝。”

　“不，我喂你。”袁景知作輕巧，直接避開了秦歆的手，淡淡微笑道，“你的手昨天拉弓次數太多，需要休息一下。”

　秦歆試著搶了好幾次，始終都沒能從袁景知手里把勺子搶過來，不由有些郁悶：“先前我也試過。”

　袁景知輕輕挑眉：“那是因為，先前你沒有遇見我。”如果遇上了他，他怎會不拿當做掌中珠寶，妥善珍藏。

　秦歆聽著袁景知的話，不自覺地怔愣一下。

　回過神，的心忽然一。沒有再和袁景知爭搶勺子，而是溫順地接了袁景知的好意。

　袁景知養尊優，居高位，伺候人并不練。秦歆配合著他，好不容易才沒把粥滴出碗去。

　大概喂了大半碗粥，門外忽然傳來秦然風風火火的聲：“歆兒！”

　接著，簾子就被人一把掀開了。

　看見秦歆半躺在袁景知懷里，被他一勺勺喂著粥水的模樣，秦然頓時就愣住了。

　他指著袁景知，手指微微抖：“你，你們……”表宛若見到了一只活的山海經猛。

　秦志從后頭跟了過來。看見秦然的模樣，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手把秦然揪到背后，狠狠斥責道：“蠢材！你在府里的時候，嬤嬤難道沒有教過你，進門之前先一聲麼！”

　秦然委委屈屈地被揪了出去。

　秦歆也從呆愣里回過神，趕從袁景知懷里坐了起來。

　袁景知輕輕將碗放到旁邊，聽見秦志刻意低過聲音，卻還是著怒氣的罵聲，不由莞爾。

　秦然被秦志罵了好一會兒，秦志才肯停下來。

　“你給我重新你妹妹一遍！”秦志低聲音，數落秦然，“被你剛才一打擾，你妹妹看得不好意思了！”

　“哦。”秦然悶著臉了一聲：“歆兒，你睡醒了沒有？”

　“……”

　這個問題，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帳篷里的秦歆，聽得啼笑皆非。

　袁景知的角，也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他走下床榻，上前掀起簾子：“秦將軍，鎮國公，二位請進。”

　秦然不愿地站直了子，小聲嘀咕：“你憑什麼來我們進去，就好像這里是你一個人的地盤一般……”

　秦志虎目一瞪：“你說什麼？”

　秦然立刻低頭：“沒什麼。”

　袁景知微微搖頭，側過子，讓秦然和秦志進來。

　秦志走進帳篷的時候，后還跟著另一個彪形大漢。

　那大漢虎背熊腰，眼眶微微發紅，顯然是剛哭過的模樣。

　秦歆就著帳外的，瞇著眼睛看了那大漢一眼，問秦然：“這是程漢山嗎？”

　“不錯，就是程漢山。”秦然頷首，“他哭過一通之后，就嚷嚷著要見自己的恩人、跟在恩人邊。我拿他沒辦法，就把他帶過來了。”

　秦歆微微蹙眉，看向程漢山。

　那程漢山低著頭，一言不發，顯然是默認了秦然的說法。

　想想程漢山先前的經歷，秦歆心一。

　“你不必，拿我當你的恩人。”秦歆看向程漢山，聲線恬淡，“我只是盡了該盡的指責，僅此而已。程漢山，你也要知道。只要有機會，任何一個大衍的軍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右賢王。我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才做了這件事而已。”

　從未想過，要在這件事里居功自傲。

　程漢山微微低頭，喃喃：“可是，將軍……北狄的右賢王，地位那麼高。靠我自己，這輩子都未必能再見到他一面。要是沒有您在，我爹和蘭娘的仇，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有指了。”

　秦歆不在意地笑笑：“那你就當你自己運氣好吧。”

　程漢山不說話了。

　秦歆還以為他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轉過頭問秦志：“昨天的北狄軍隊，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秦志著胡子道：“我已經派人去拷問過他們了。他們說，自己也不清楚來到這里的目的。只是晌午時接到了北狄皇的命令，一接到命令就出發了，當晚便來襲營。”

　秦歆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這群北狄人的行很。即使是他們自己，在真正執行命令之前，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