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那人恭敬地應了一聲，就要倒退著離開代宗面前。

　代宗冷眼看著那人的舉，心底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他忍不住開口，住那人：“你等等！”

　那人停下來，弓著子道：“皇上，您吩咐。”

　代宗沒有說話，手指敲打著龍椅上的扶手。

　短短數個呼吸之間，他的臉就變了好幾次。

　代宗已經明白，自己方才究竟是在想什麼了。

　他剛才居然是想將宋皇后的圈解了，再讓來到自己邊，陪他說說話兒！

　可是，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就憑宋氏，也配讓他屈膝！

　他是九五之尊，是這大衍國的皇帝，是至高無上的意志！宋氏不肯屈服于他，已經是大逆不道。而他眼下，居然還興起了這樣的念頭……可明明從前，他對宋氏也十分冷落，見到境艱難也無于衷啊！

　他能有這樣的想法，這定然是因為，太久沒有進過后宮的緣故！

　代宗煩躁不安地站起來，在龍椅旁邊轉了好幾圈，宛若一只困。

　那人看了代宗煩躁的表一眼，低下了頭，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代宗轉了許久，終于冷靜下來。

　他冷冷地看向自己安在秦府里的探子，沉聲道：“出去的時候，替朕吩咐外頭的人一句。就說，林貴妃在外頭驅邪驅了許久，也該回來了！”

　后宮里最能討他歡心的人，非林貴妃莫屬。可自從上次鬧鬼的事之后，代宗便再也沒有見過林貴妃一面。

　或許是時候，讓林貴妃回來，好好討好一下自己了。

　探子低頭道：“是！”

　……

　秦府。

　時間稍晚，秦老夫人和秦夫人都聽說了秦歆回府的消息。

　聽聞此事，們都激得不行。也顧不得長輩和晚輩之間的分寸，一個個急匆匆地趕到秦歆房里，想要見一面。

　秦老夫人激萬分地摟著秦歆，心肝兒的個不停。

　秦夫人含淚坐在一邊，拉著秦歆的手，道：“瘦了，歆兒，你瘦得太多了。”

　秦歆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笑道：“瘦一些，不是更好看麼？”

　“胡說八道什麼呢。”秦夫人不贊同地搖頭，“太過弱柳扶風的子有什麼好，一臉的妾室相。還是我的歆兒好，端莊健壯。”

　鎬京素來以纖瘦為。秦歆是將門子，從來不理這一套，每天早上起來就要晨練一番。長此以往，也就打熬出了一副算是強健的魄。

　秦歆笑笑，剛要說話，冷不防一眼看見門口秦若蓮的影。

　秦若蓮站在那里，一臉的惱怒和尷尬。

　不巧就是秦夫人口中，那弱柳扶風、一臉妾相的小姐之一。

　秦歆看得挑了挑眉。

　可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讓秦若蓮尷尬的機會。

　秦若蓮正僵著，還未想好是要走還是要留，秦歆這邊卻已經開了口：“喲，這不是二妹妹麼。什麼時候來的，也不通傳一聲。”

　秦若蓮原本有心想要離開，這會兒被秦歆住，也沒辦法走了。

　沒奈何，只能僵著一張臉，走到秦夫人和秦老夫人面前行了個禮：“若蓮拜見祖母，拜見二嬸！”

　秦夫人一見秦若蓮，便明白自己的話被聽了去，一時間有些尷尬。

　秦老夫人卻是一門心思地沉浸在和長孫重見的喜悅里，全然沒有關注秦夫人方才說了什麼。看見秦若蓮來，也只是笑呵呵地問：“若蓮啊，你姐姐回來了。看見回來，你可高興啊？”

　秦若蓮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嗯，孫兒高興得呢！”

　秦歆一直冷眼看著秦若蓮。這會兒功夫，便恰好捕捉到秦若蓮眼底的一難。

　似秦若蓮這等虛偽的白蓮花，居然也有這麼難的時候。真是難得。

　秦歆看得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聽秦歆的笑聲，秦若蓮的臉頓時就更難看了。

　秦老夫人不解地看向秦歆：“歆兒，你為什麼發笑啊？”

　“沒什麼。”秦歆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二妹妹很有趣而已。”

　“有趣？”秦老夫人聽得更迷糊了，“你二妹妹不是跟以前一樣麼，哪里有趣了？”

　秦歆輕飄飄的笑道：“那自然是，的臉很有趣啊。”

　此話一出，秦若蓮頓時就愣住了，抬手怔怔著自己的臉頰。

　自從毀容，秦若蓮的臉，便了的一樁心病。雖經名醫全力救治，秦若蓮的臉最終恢復了八九，可那剩下的一二，卻是再也回不來了，臉上最終還是留下了幾淺淺的凹坑和疤痕。如今被秦歆中了痛，如何不氣！

　回過神，秦若蓮再也維持不住善良的神，惡狠狠地瞪著秦歆。

　秦歆笑瞇瞇地回看秦若蓮。

　秦老夫人也有些臉上掛不住，斥責秦歆道：“歆兒，你就瞎胡說。還不快給你二妹妹道歉。”

　“沒，沒關系的。”秦若蓮勉強道，“我知道阿姐是有口無心……”

　“是呀，我這個人，就喜歡有口無心呢。”秦歆一下發鬢，微微嘆氣，“我說話做事都疏，不能和二妹妹相提并論。二妹妹巧舌如簧，說話比我好聽得多了。”

　秦若蓮聽著，心里頗為不是滋味。

　秦歆到底是在夸呢，還是在罵呢？

　秦若蓮有些想要在秦老夫人面前訴說委屈，卻說不出口。生怕自己誤解了秦歆的意思，再惹來秦老夫人的一番怪罪。

　無奈之下，秦若蓮只能僵著臉坐在那里，像個木偶人一樣地賠笑。

　看見秦若蓮不自在的模樣，秦歆倒是越發的自在了。

　秦夫人看著秦歆的舉，微微蹙了蹙眉。

　的兒，了解。秦歆平日里雖然不屑去說那些面子上的話，可也絕對不是說話專門人痛的人。

　今天，秦歆這是怎麼了？

　秦夫人心下有許多疑。想了想，溫和地問秦歆：“歆兒呀，你是不是累了，倦了？”

　秦歆配合地點頭：“兒還真有些倦了。”

　“是嗎。”秦夫人笑笑，示意秦歆站起來，“那娘先陪你去碧紗櫥里睡上一小會兒。”

　秦歆聞言，詢問地看向秦老夫人：“祖母？”

　“好，你們去歇息一會兒吧。”秦老夫人含笑點頭，“這兒有若蓮陪著我呢。”

　方才秦歆說的話太過火了些，眼下，秦老夫人可得好好安秦若蓮幾句才行。

　秦歆見狀放了心，和秦夫人一起步碧紗櫥。

　秦夫人安排秦歆在床上躺下，又往上拉了拉的被子，輕聲問道：“歆兒，你怎麼專門跟你二妹妹過不去？”

　秦歆微微一怔，笑了：“原來母親看出來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秦夫人沒好氣地白一眼，“我自己的兒，我當然了解。說吧，你出門的這段時間里，若蓮又是哪兒招惹你了？”

　“這段時間，倒是沒招惹我。”秦歆語氣淡淡，神也是淡淡的，“只是由于先前的一些小事，我看有些不順眼罷了。”

　“你……”

　秦夫人沒想到秦歆居然回答得如此，不由一愣。

　回過神，秦夫人皺著眉頭道：“若蓮這孩子油，我看著也不太順眼。但你也不能就因為這點兒原因，就跟過不去吧。好歹若蓮也是寄住在我們府里的，你這樣苛待客人，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該怎麼說咱們家呢。”

　秦歆不在意道：“外人若是知道了，那就知道唄。”

　是夠活在外人視線之下的日子了。橫豎看不慣秦若蓮，既然如此，與其強裝表面上的和諧，倒不如直接放開手腳，當面鑼對面鼓地懟一番。

　如此，不管秦若蓮會做出什麼反應，自己都先爽快了，是不是？

　“你！”

　見秦歆如此油鹽不進，秦夫人頓時臉一沉。

　“好啦，母親。”眼看著秦夫人就要發怒，秦歆連忙舉了白旗，坐起來道，“母親難道不想知道，父親在邊境過得如何嗎？要不然，兒把父親在邊境做的事，通通都告訴您？”

　“你岔開話題。”秦夫人狠狠瞪了秦歆一眼，到底也是對秦歆的建議了心，“眼下你祖母還在外頭，咱們說話不便。等到了晚上，你再跟我說。”

　“是！”

　秦歆笑著應下。

　秦夫人又瞪了秦歆幾眼，方才作罷。

　外頭，秦老夫人哄了秦若蓮幾句，便有些乏了。

　年紀大了，不得累。跟秦若蓮知會了一聲，便帶著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留下秦若蓮一個人坐在外頭，表帶著淡淡的怨恨。

　怔忡許久，秦若蓮抬手輕輕上自己的臉頰，心煩意。

　這幾疤痕，一直是心上的痛。

　的貌原本如同皎月，沒有毫的缺憾。偏偏，這幾個疤痕出現了。的臉，也不再和往常一樣的完無缺……

　秦若蓮咬住，眼神一片沉。

　這時，碧紗櫥側有些微響傳來。

　秦若蓮慌忙轉過頭往里看去，發現一道影影影綽綽地站在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