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蓮臉上笑意一僵。

　秦歆的話，說得簡直不能更直白。即使是個傻子，也聽得出來，秦歆是在諷刺自己上的熏香氣味太濃了。

　“阿姐……對不住。”秦若蓮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是氣的，也是委屈。咬了咬，極力住眼底的憤恨，弱弱地低頭道歉，“對不住，是我上的香氣沖撞了阿姐。我回去以后，一定會好好責罰為我裳熏香的侍，再告訴們，阿姐不喜歡這樣的香氣。”

　秦歆聽得一哂，角一勾。

　若是秦若蓮當真這樣做了，后果也就可想而知。

　在秦若蓮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人，即便被秦若蓮責罰，也會將矛頭轉到自己上。

　到時候，秦若蓮在府里，不會承擔太多苛待下人的名號。可就不一樣了。人人都會說，鎮國公的大小姐是個不好伺候的，對待下人的時候，沒有一點兒恩慈。

　前世，的名聲就是這樣被秦若蓮一點點毀了的。

　這樣拙劣的把戲，當初怎麼就沒看穿呢。

　秦歆想著，角的笑意越發冷漠。

　秦若蓮被秦歆笑得無所適從，怯生生地低頭，手指絞著帶：“阿姐……”

　“二妹妹，有句話，你說錯了。”秦歆淡淡看著秦若蓮，“你是主子，你院子里的那些下人，終究是下人。要是沒有你這個主子首肯，那些下人怎麼敢胡往你服上熏香呢。”

　“阿姐，我……”

　秦若蓮想要解釋。

　秦歆懶得聽多說，一揮手制止了秦若蓮說話，又繼續道：“行了，你不用解釋什麼。我今兒個累了，不想聽你多說。你有話就說，沒話就走吧。”

　這般的冷淡，這般的輕慢，簡直是不把秦若蓮放在眼里。

　秦若蓮氣得不行，恨不得沖上去撕破秦歆這張高傲而淡漠的臉。

　可是，還不能這樣做！

　“阿姐累了？也是，你舟車勞頓了這麼久，一定會累的。”秦若蓮用手整理一下頭發，借以掩飾被氣得微微抖的模樣，笑道，“既然如此，妹妹就長話短說了。——阿姐，林貴妃的賞花宴帖子，想必你已經收到了吧？”

　“是收到了。”秦歆挑眉，“那又怎麼了？”

　秦若蓮角往上揚，出一個甜的微笑：“我這段時間沒裁新裳，以前的裳都舊了，也不是今年鎬京時興的款式。因此我想請阿姐和我一起出門，去裁兩新裳。”

　是請出門，還是想讓一去不歸？

　對秦若蓮來說，恐怕還是后者的可能更多些。

　秦歆冷笑了下，直接拒絕了：“我子不爽，你直接去找別人吧。”

　“阿姐……”

　秦若蓮上前一步，怯怯地看著。

　秦歆冷眼看著秦若蓮，忽然覺得很奇怪：“二妹妹，你這樣有意思麼？”

　秦若蓮聞言，臉僵了下：“阿姐在說什麼，若蓮不懂得。”

　“你不懂？你心里有數得。”秦歆輕嗤一聲，懶得再多說什麼，直接揮了揮手，“出去吧。”

　秦若蓮將秦歆的作看在眼里，一下子愣住。

　居然在趕自己走！

　而且，居然是用了這樣驅趕下人一樣的手勢！

　中的惱怒猛地上涌。秦若蓮深呼吸了片刻，幾乎無法遏制住臉。

　許久，勉強笑了笑，沖著秦歆福了福：“既如此，妹妹就先走了。阿姐，你可要好、好地保重子呢。”

　盡管秦若蓮再怎麼想要裝作純然無辜，的語氣里，還是不自覺地出了一點兒惡意來。

　秦歆將秦若蓮的緒聽得明白，角不由勾了抹諷刺的弧度。

　秦若蓮轉過，施施然地就要離開。

　秦歆卻忽然了一聲：“哎，二妹妹。”

　秦若蓮回過頭，疑道：“阿姐還有事麼？”

　“有的。”秦歆點點頭，微笑著告訴秦若蓮，“你若是出去啊，可一定要帶個紗笠，遮住臉才行。”

　“……”

　秦若蓮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就知道！

　從一開始，就不該問秦歆這種問題的！

　秦若蓮終于還是無法保持冷靜，怒氣沖沖地跑了。

　秦歆看著的背影，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

　玉瑤忍不住搖頭，道：“真不知道，二小姐為什麼要來找您。”

　眼下，秦家姐妹之間這虛假的和平，已經有些難以維持了。秦若蓮在這個時候上趕著來找秦歆，在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的行為。

　“誰知道呢？”秦歆淡淡道，“可能是想要像從前那樣，踩著我在外人面前，表現自己的大度，順便展示一下為秦家小姐的風儀吧。更壞的可能，就是……”

　秦歆說著說著，眸沉了沉。

　玉瑤問：“就是什麼？”

　“算了，沒什麼。”秦歆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反正我沒跟秦若蓮出門，就算有千百種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

　玉瑤哦了一聲，似懂非懂。

　秦歆抿住，微微垂眸。

　秦若蓮的事，的確是不會讓太難的。

　現在真正掛懷的，還是袁景知、秦志和秦然的平安，再有，就是遠在西戎的秦云。

　也不知道，他們都怎麼樣了。

　秦歆微微嘆了口氣，目變得空茫而缺乏焦距。

　眼下，對這鎬京當中的一切，其實都沒什麼興趣了。即使是面對秦若蓮，也是興味闌珊。

　只是，對于秦若蓮來說，事就并非如此了。

　走出秦歆院落的時候，秦若蓮氣得口不斷起伏。

　丫鬟紫菀跟在秦若蓮邊，不住勸道：“小姐莫生氣了，仔細心口疼。”

　“心口疼又如何。”秦若蓮頓住腳步，語氣恨恨，“秦歆方才說了什麼，你可都聽見了麼？”

　紫菀眼神閃爍一下，低頭道：“聽，聽見了。”

　“居然敢說出那樣的話來！”秦若蓮中怒氣如沸，惱怒地撕著帕子，“終有一日……終有一日……”

　紫菀不敢說話，低頭瞅著自己的腳尖，有些心虛。

　秦若蓮并未多說什麼。

　僅僅發作了片刻，就冷靜了下來，換回了從前優雅、高貴而冷靜的面容，一揮帕子道：“紫菀，走吧。”

　“二小姐？”紫菀不解，“您還要去哪里？”

　們不是已經去找過秦歆，還被秦歆給拒絕了嗎？

　“哼。”秦若蓮冷哼一聲，眼里閃爍冷，“既然阿姐不肯來，那麼，去找旁人也是一樣的。”

　紫菀忙問：“您要去找誰？”

　“去李家！”

　秦若蓮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邁著蓮步走開。

　紫菀站在那里，臉變了變。

　二姑娘每次跟李大小姐見面，都要說些鬼鬼祟祟的話題。這一點，是知道的。

　眼下，秦歆已經回來了。那麼，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秦歆呢……

　紫菀游移不定，久久無法決斷。

　前頭，秦若蓮不耐煩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紫菀，你在做什麼呢，還不過來？”

　“來了，二小姐。”

　紫菀回過神，連忙答應一聲，跟上了秦若蓮的步子。

　……

　李府。

　李悅坐在窗前對鏡梳妝，心在額頭上描繪一朵桃花。

　這段時間，李兆不在府中，李悅的心好了不。

　沒了那個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的人時時在眼前晃悠，李悅只覺得高興。對于李兆去做什麼了，更是毫不過問。

　“小姐。”門外有伺候的丫頭走進來，將一份帖子遞給李悅，“有宮里的人來，讓我把這帖子送給您。”

　“宮里的人？”李悅微微挑眉，面現驚喜，“放在那里吧。”

　丫鬟依言放下請帖，福了福，轉出去了。

　李悅再沒了心梳妝的心思，隨意描畫好那朵桃花的最后兩筆，便放了筆去看請帖。

　李家的家世雖然還不錯，但在鎬京這種扔塊磚頭都能砸著一笸籮權貴的地方，便算不得什麼了。

　正因如此，能在年節之外接到來自宮中的請帖，對李悅來說，還是稀奇且珍貴的一件事。

　李悅將那份請帖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著，角勾起微笑。

　是林貴妃的賞花宴啊。

　賞花宴上，人比花是慣例了。

　這一次，可得好好想想自己該穿什麼，才不會被人比下去。

　李悅想得神，角愉悅地揚起。

　只是，還沒高興多久，門外就又有小丫鬟來報：“大小姐，秦二小姐來了。”

　“秦二小姐？”李悅有些不快地皺眉，“秦若蓮？”

　小丫鬟點頭道：“正是那位秦二小姐。”

　“好端端的，來做什麼。”李悅厭惡地瞇起眼睛。對秦若蓮的態度素來是可以利用，卻看不上眼。此時對秦若蓮的不屑，更是溢于言表，“才遇見一件喜事，便有這樣的人登門。真正是晦氣到家了。”

　眼見著自家姑娘越說越不像話，綠蝶連忙上來勸道：“大小姐，您且冷靜些。奴婢先去外頭給秦二小姐奉茶，您稍后再去見罷。”

　“也好。”

　李悅不甘愿地冷哼一聲，點頭。

　綠蝶微微松了口氣，去了前頭。

　在趕往李府的路上，秦若蓮已經調整好了心。見到綠蝶，秦若蓮微微一笑，不失禮儀地頷首道：“綠蝶，你家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