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冷笑，毫不留地一甩袖子：“酒囊飯袋！”

　林貴妃被罵得臉上火辣辣的，連忙跪倒在地。

　代宗對林貴妃向來還算溫。即使先前送林貴妃出宮的時候，也未曾把話說得這麼難聽過。

　然而這一次，他是當真了怒氣。

　代宗甚至沒有再理會林貴妃，也沒在這里漱口洗臉，更別提用飯。草草地換了服，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林貴妃跪在地上，一臉的難堪。

　劉三湊過去，看著林貴妃的臉，小心道：“娘娘，奴才扶您起來。”

　林貴妃沒說話，在劉三的攙扶之下慢慢起。

　劉三又轉過頭，吩咐在旁邊伺候的宮人：“你們都下去！”

　唯恐這里剩下的人太多，林貴妃在這些人的視之下，會覺得太過難堪。

　宮人們也不想在這里多待，得了劉三的命令之后，慌忙便離開了。

　林貴妃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沒有反應。

　良久，林貴妃整個人開始發抖，臉也猙獰抖起來。

　劉三擔憂地看著：“娘娘……”

　“秦歆！”

　林貴妃沒有理會劉三，而是咬牙切齒地從牙里出兩個字。

　聽的語氣，儼然是將秦歆記恨到了極點。畢竟若不是秦歆昨天機警得過分，今天也就不會被代宗如此申斥責罵，沒留一點臉面。

　劉三聽得心底咯噔一下，背后一陣發涼。

　看林貴妃的態度，這次過后，恐怕和秦歆的仇，就結下了。

　劉三忍不住替秦歆暗暗了把汗。

　另一邊。

　代宗離開林貴妃的宮殿之后，回到寢宮里草草洗漱了一番，又換了一明黃的常服。

　一切理妥當后，德才恭敬地問：“皇上，您可要進些早膳嗎？”

　“不用！”

　代宗沉著臉道。

　德才低頭：“嗻，奴才知道了。”說著，就要出門去囑咐膳房的人。

　眼看著德才就要離開，代宗卻忽然住他：“你等等！”

　德才詫異地彎腰：“皇上有何吩咐？”

　代宗道：“去打聽一下昨天林貴妃那里發生事的始末，回來告訴朕！”

　“是，奴才知道了。”

　德才低頭躬，倒退著從皇帝面前離開。

　為大總管，德才很干練，做什麼事手腳都快。

　沒過多久，他便得到了代宗要的消息，回到代宗面前復命去了。

　聽見昨日林貴妃和秦歆的沖突始末，代宗冷笑連連，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龍椅側面，冷冰冰道：“小家子氣的東西。寒酸出的子，果然上不得臺面。早知如此，這事就不該托付給林氏去辦！”

　雖然林貴妃是跟了他多年，可代宗罵起林貴妃來，竟是毫不留。

　德才聽著皇帝對林貴妃的諸多挑剔，沒敢說話，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去。

　代宗瞇起眼睛，心底繼續盤算著。

　林貴妃這次陷害過秦歆一次，下一次再要下手，勢必就不會有那麼容易了。秦歆再見到林貴妃，也必然會生出警惕來。

　既然如此，林貴妃這枚棋子，就暫時廢掉了。

　那麼，他到底該怎麼對付秦歆呢？

　代宗想了許久，始終沒個頭緒。

　為皇帝，代宗長年累月接的事，都是朝堂之上的謀。雖然這些謀也不過是斗罷了，但對于深宅院的勾心斗角，代宗也是不悉的。

　看來，若要置秦歆，恐怕還得換個人選。

　代宗正琢磨著這件事，門外便有侍衛過來，在德才耳邊稟報了什麼。

　德才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侍衛離開，隨即笑著看向代宗：“皇上，秦大人覲見。”

　“秦大人？”

　代宗一聽這姓氏，臉就厭惡地沉下去了幾分。

　德才看出代宗心思不悅，忙道：“皇上誤會了。不是鎮國公，是鎮國公的兄長，那位未能襲爵的秦懋，秦大人。”

　代宗聞言一愣，這才想起，秦志確實是有個不太的哥哥。

　當年秦大老爺鬧出了許多不堪的事，在京中鬧得可謂是風風雨雨。因著這些事，當初在位的高宗對秦大老爺很是不喜。下旨斥責了他幾頓，又將世子的位置給了秦志。

　代宗原本對這件事沒什麼看法。

　只是現在，既然這事牽扯到了秦家，他難免就對高宗當初的理方式，生出了許多的微詞。

　若是高宗當初，沒有將世子的位置給秦志。甚至，若是高宗沒有手過秦府的家事……那麼今時今日，他要面對的，可能就不是這種局面了。

　說到底，都是高宗多管閑事！

　代宗冷哼一聲，吩咐德才：“讓他進來。”

　“是。”德才恭敬地答應一聲，拂塵一甩，揚聲道，“宣，秦懋進殿——”秦大老爺單名一個懋字。

　外頭的大門被宮人推開，秦大老爺走了進來。

　秦大老爺一的風塵仆仆。在路上折騰了一個多月，他還未回家，就來到了宮中請安。

　代宗看著秦大老爺這一的風塵困頓，不由疑：“卿，你這上，好生的……怎麼不回家歇息一番，再來宮中見朕啊？”

　“回皇上的話。”秦大老爺一個響頭磕了下去，正道，“臣在路上顛簸了許久，一直想要及早回京見到皇上。回家固然重要，但在臣心里，卻沒有將臣在外奔波勞頓的結果，告訴陛下重要！”

　這般麻的阿諛奉承，簡直讓人聽了牙磣。只是，代宗卻格外的喜歡這一口。尤其是現在，在他屢屢遭遇不順之后。

　代宗聽得心舒暢，哈哈大笑起來：“不錯，卿果然是個忠臣。既然如此，你就把在外的見聞都告訴朕吧。”他也好借著秦大老爺的見聞，更換一下被林貴妃的愚蠢弄得煩躁不堪的心。

　“是，皇上！”

　秦大老爺諂地賠笑。

　代宗吩咐：“德才，給秦卿賜坐。”

　德才給旁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

　小太監立刻搬了個錦墩，放到秦大老爺后。

　“多謝皇上！”

　秦大老爺喜滋滋地一笑，坐下了。

　他清了清嗓子，便跟代宗說起了自己此次出京的經歷。

　秦大老爺當年，是個紈绔。

　為紈绔，秦大老爺沒什麼旁的本事，這皮子哄人的功夫，卻是頗出的。沒過多久，便將代宗哄得開開心心，時不時地大笑。

　代宗聽了一會秦大老爺的話，心好轉不。想起這一早看見的江南折子，便，問：“卿這一次在江南，可見到流離失所的災民了沒有？”

　“災民？哪有什麼災民。”秦大老爺的驚訝溢于言表，“這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麼會有災民呢。何況，皇上又是個民如子之人。要是在您的治下出現了災民，這豈不是說您不好麼？臣敢說，咱們大衍王朝，是斷斷不可能有什麼災民的！”

　如此麻又不切實際的吹捧，讓代宗聽得一陣飄飄然，著胡須點頭道：“正是。秦卿此言，倒是與朕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秦大老爺笑道：“能跟皇上想法一致，是臣的福分。”

　“秦卿真是一片忠心吶！”代宗嘆道，“比起你那個弟弟，你倒是……”

　說到這里，代宗忽然一怔，話頭就此打住。

　秦大老爺聽得一愣，接著又是竊喜。

　自從襲爵不的事之后，他心底便對秦志痛恨到了極點。這會功夫，聽見皇帝話里稍稍出了些許對秦志不滿的心思，秦大老爺忙道：“臣的弟弟向來不是個省心的。從臣小時候起，他便事事顧著自己出風頭。偏偏先父和家母又吃他這一套，這就……哎。”

　秦大老爺說著，沉痛地搖頭。若是讓不知道的人看見，恐怕當真會以為，秦大老爺是在為自家弟弟的不而沉痛。

　代宗看得微微一笑，心底對秦家院各人的態度有了數，不不慢地說：“你侄這一次在北狄邊境，倒是頗有些功勛吶。”

　秦大老爺不解：“皇上的意思是？”

　他一直在江南，對北狄的一切并不了解。

　自然，他也就不知道，先前秦歆殺了北狄右賢王的事。

　代宗并未解釋什麼，只是站起來，雙手背在后，慢悠悠地來到了寢宮后殿。

　留下秦大老爺一個人坐在那里，一頭霧水。

　德才看了秦大老爺一眼，就要跟上代宗。

　秦大老爺連忙住他：“德才公公，勞您留步。”

　德才停下腳步，笑瞇瞇地看向秦大老爺：“秦大人，您有何見教啊？”

　“德才公公，方才皇上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秦大老爺低聲音，不解道，“我那不的侄兒，到底做了什麼？”

　德才微微一笑，倒也不急著解答，拇指食指并在一起，做出一個的作。

　秦大老爺一看這作，便知道德才是在問自己要錢。

　沒的閹貨，就知道死要錢！

　秦大老爺在心底大罵德才一通，表面上卻不敢顯現出毫，陪著笑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德才。

　德才接了錢，才笑地道：“先前，貴府的侄在北狄邊境殺了北狄右賢王，皇上才有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