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秦歆忽然上前，狠狠給了韓兆林一個耳！

　打李悅的時候，秦歆顧念著是個子，好歹還留了一點力氣。可是面對皮糙厚的韓兆林，秦歆就沒有了顧忌。一個耳，愣是被打得像擂鼓那般的響！

　韓兆林發出一聲殺豬般的聲，被秦歆的力道帶得在地上轉了三圈才停下來。他痛楚地張開，咳嗽兩聲，吐出一顆牙齒！

　“秦歆，你！”韓兆林又驚又痛，指著秦歆的手微微抖，“你竟敢在青天大老爺面前行兇，膽敢毆打證人！真當我大衍王朝的律、律法……呃，是不存在的嗎？”

　由于疼痛和腫的很，韓兆林說起話來，有些口齒不清。而且是越說話，就越口齒不清。

　秦歆眼里閃過一抹算計，冷冷地道：“你能作證的東西，李大小姐必然也能作證。但我看不慣你，比看不慣李大小姐更甚。”

　言下之意，就是——我今天就是要打你，一定要打你。你又能怎樣？

　事發展到這一步，魏大人也沒了辦法。

　他只能干咳一聲，警告秦歆：“秦小姐不可再如此。若是這樣的事再有下次，本就判你一個藐視公堂之罪，將你叉出去了。”

　秦歆低頭道：“我知道了。”

　韓兆林捂著，完全沒了出聲說話的能力。

　老衙役看他不舒服得很了，連忙搬了把椅子放到韓兆林邊。

　韓兆林恨恨地坐下來，眼睛一直瞪著秦歆，目宛若一條毒蛇。

　秦歆被他看著，角輕輕一勾。

　其實雖然怨恨韓兆林，卻不至于非要打他一頓不可。

　之所以要出手打韓兆林這一掌，不過是因為，今天不想再讓韓兆林開口而已。

　李悅是個閨閣弱質。即使再怎麼心黑手毒，也終究囿于家中的規矩，沒怎麼見過世面。像今天的殺人案，就不是一個人能想到的。秦歆猜想，真正的幕后推手要麼是韓兆林，要麼就另有其人。而在堂上真正引著李悅去指證的人，還是韓兆林。

　既然韓兆林對李悅來說這麼重要，就在公堂開始之前，先將韓兆林打到言語不能再說。省得他再胡說八道！

　秦歆了指骨，眼里充滿殺氣。

　為了自己在意的人，并不介意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此時，門外的鄉民看見公堂里的這一幕，頓時噓聲大起，喧嘩之聲幾乎能將天花板掀翻。

　魏大人不得已，連著拍了好幾次驚堂木：“肅靜！都肅靜，否則本就讓衙役將你們通通打出去！”

　鄉民們勉強安靜下來，一個個的眼神卻還是興至極。

　魏大人黑著臉問秦歆：“秦小姐，你可是找到了什麼證據，能證明你丫頭是無罪的？”

　“這一點，我不敢說。”秦歆沉片刻，微微一笑，“請魏大人仵作來。”

　魏大人點頭：“傳仵作！”

　昨天的仵作很快敢來。

　秦歆有條不紊地問他：“昨日，你在驗尸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小人曾說，尸的頸子后頭，那被繩子勒出的痕跡，像一條‘一’字一般。”仵作告訴秦歆，秦歆不不慢地問：“那若是，那條痕跡居然被洗掉了，變了‘八’字呢？”

　仵作眼里一閃，斷然否認：“不可能！”

　他是趁著眾人都沒看見的當兒，用家傳的草藥，將尸頸后染上的。那草藥的和淤的極像，沾上就洗不掉。秦歆說的什麼洗掉痕跡，都是在詐他的！

　秦歆將他的表看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冷笑。

　好，很好！

　一般人遇見這種況，第一反應都應該是去檢查尸，或者問秦歆，那尸上的淤到底是怎麼造的。

　只有一種人，才會像這個仵作這樣，一口否認尸的變化。

　那是因為，這尸的變化，本就是他一手促的！

　秦歆冷笑一聲，看向仵作：“我有一事不明，要請教請教你。”

　仵作低頭道：“請教不敢當，秦小姐請講。”

　秦歆緩緩問：“被勒殺的人，頸后為什麼會有淤？”

　仵作解釋道：“那是因為，人的鮮到了迫，在溢散開來，才會造淤傷的痕跡。”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所以，那延慶樓的小二臨死之前，定然是被人用一條繩子，在脖子后頭勒住了。能造這種況的，非得是有人想要勒死他不可！”

　秦歆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仵作約覺得是話里有話。但他方才說的都是最基礎不過的道理，現在也只能著頭皮點頭：“正是如此！”

　秦歆走上前去，拱手道：“請魏大人下來，看看那小二的尸。”

　魏大人皺著眉頭，從座位上起，走了下來。

　秦歆掀開蓋著尸的白布，刷地一聲拔出匕首，當場割下了那小二的薄薄一層皮！

　秦歆手藝極好，匕首在手上如臂指使，只割了一層極薄的皮下來。至于皮下頭的東西，則是完全沒有傷到。

　小二死去的時間已經不短，這會功夫，他上的皮都變了蒼白冷的。好在現在是仲春時分，天氣不算熱。若是到了夏天，這小二上的臭氣就擋不住了。

　魏大人看著秦歆的作，胃里一陣翻滾，險些嘔出來。看向秦歆的眼神里，也多了許多敬畏。

　不愧是將門虎，最要的就是一個“虎”字。

　這秦歆的表現，可當真是虎得吶！

　“秦歆，你這是要干什麼！”李悅怒喊，“你要毀壞證據不？”

　秦歆懶得理，看向魏大人：“大人，請看！”

　魏大人心驚膽戰地低頭，看了那尸首一眼。

　一看之下，他頓時“咦”了一聲。

　只見那尸首的脖子剝去了外皮，里頭也是一片的青白僵冷。青白之余，上頭還有著兩條淤的痕跡。只是那淤分明是八字的形狀，就不是什麼一字形！

　魏大人皺眉，問秦歆：“這是怎麼回事？”

　秦歆不疾不徐地道：“方才仵作已經說過，只有人的鮮在溢散開來，才會在外頭看上去青紫淤。而這小二分明沒有淤，卻在外頭看上去青紫一片。大人不覺得，這一點很奇怪嗎？”

　“這個……”

　魏大人拈著胡須，臉變了變。

　秦歆話里的意思，他明白。

　為一方父母，就要審案。是以，一些審案的基礎技巧，魏大人還是有的。

　魏大人自然也知道，在脖子后頭有八字痕跡的尸首是自殺，而一字痕跡的，則是他殺。

　“所以，這小二是自殺的？”魏大人皺著眉頭問秦歆，“但他尸首上這青紫的痕跡，又是怎麼做出來的？”

　秦歆笑道：“那就要問問咱們這位仵作了。”

　魏大人一愣，回頭看向仵作，眼里帶了殺氣：“是你在尸上做了手腳？”

　“我……我……”仵作眼見事敗，渾發起了抖。呆了片刻，他忽然轉頭沖向李悅，“李大小姐救我！先前是您對我許以重利，我才會一時糊涂的。現在出了事，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不好！

　李悅心里暗一聲，氣憤地指著仵作：“你為什麼要胡言語地害我。我在今天之前，明明都沒見過你！再說了，你有證據證明我見過你嗎？”

　“這……”

　仵作頓時如同一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

　魏大人皺眉，不悅地看了仵作一眼：“沒想到本麾下，居然還有這樣作偽證的貨。來人啊，把他上的皮剝下來，送到后頭的監牢去關著，擇日審訊！”

　“是！”

　衙役們答應一聲。

　便有人過來剝下仵作上的差制服，拖著他到了后堂。

　仵作的事，算是理完了。

　接下來，魏大人就用自殺，給這個案子結了案。

　至于玉瑤，自然是當場就被放回去了。

　得了這個結果，秦歆還算滿意。

　也沒有追著魏大人要一個公平，或者著魏大人將剛才還被仵作指認過的李悅收監牢。

　秦歆心里也清楚，李家和秦家這兩家，對魏大人來說，都是惹不起的。和李悅不一樣，不是會讓旁人為了自己以命相搏的子。所以這件事到了這里，就暫時算了。

　從剛才仵作認罪開始，玉瑤就一直跪在旁邊默默地哭。

　這會魏大人宣布散了公堂，玉瑤才勉強站起來，花容憔悴地看向秦歆：“小姐，咱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了。”

　秦歆點頭，帶著玉瑤一起離開公堂。

　李悅臉鐵青地站在公堂旁邊，眼里帶著恨意和不敢置信。

　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聯合韓兆林薛義等人一起設下的局，就這樣被破了。

　路過李悅的時候，秦歆的腳步停頓了片刻，冷冷地道：“李大小姐，我有句話要送給你。”

　“……”

　李悅沒說話，抬起視線狠狠瞪著秦歆。

　“這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秦歆慢條斯理道，“李大小姐可要記好了。這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多了，可是要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