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沉思片刻，告訴玉瑤：“今天晚上，讓阿知過來，單獨為我守夜。”

　“小姐？”玉瑤一愣，連忙搖頭，“您這，這不合適吧？”

　明知道阿知份不對，還要把他放到邊來？這不是開門揖盜麼！

　“沒什麼不合適的。不虎，焉得虎子。”秦歆淡淡低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手上的七寶琉璃手串，“既然我當初能把皇上在秦府的樁子都清掉，那這一次，我就沒道理除不掉這個心懷叵測的阿知。”

　玉瑤還是覺得不妥：“小姐……”

　“沒事。”秦歆笑笑，“你去吧，只管去就是了。”

　“那……好吧。”

　玉瑤迫于無奈，只能點頭。

　此時，程漢山的院子里。

　程漢山看著形如孤松般拔的阿知，眼里全是疑。

　阿知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漢山想了想，了一聲：“阿知？”

　“……”

　阿知沒說話，淡淡抬起頭，眼里帶著一點殺氣。

　程漢山一個滿腱子、將近二百斤的大男人，居然被阿知看出了一的皮疙瘩，一時間忘了言語。

　阿知緩緩低下頭去，說：“不要我阿知。”

　程漢山撓撓頭：“我不你阿知，又能你什麼？”

　“你我……”

　阿知的話說到一半，停頓下來。

　程漢山虛心地看著他。

　阿知沉默了很久，沉聲：“算了，你還是我阿知吧。”

　“哦。”

　程漢山撓撓頭，臉古怪地答應了一聲。

　阿知的手扣在腰間，似乎是在想著什麼的樣子。

　程漢山盯著他看了半天，忍不住又了他一聲：“阿知。你是什麼時候來秦府的？”

　“你忘了？”阿知淡淡說，“我是和你一起進京的。”

　“啊？”程漢山沒明白，“我們進京的時候，分明是……”

　一言未完，阿知忽然站起來，快步走到程漢山面前，給他看了個什麼東西。

　程漢山看著阿知拿出的東西，驚出了一的冷汗。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東西，他就只在那個地方，那個人的上看過……

　可是，那個人現在本就不該在這里！他明明應該在邊疆，不是嗎？

　別看程漢山外表看上去魯，實際上卻是個中有細的人。緒稍稍激了片刻，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小聲問：“我是不是，什麼都不該說？”

　阿知冷淡道：“你知道就好。”

　“哦哦，那好，我不說。”程漢山慌忙點點頭，“我什麼都不說。”

　阿知冷冷地嗯了一聲，微微閉上眼睛。

　過不多時，門外傳來玉瑤的聲音：“阿知，阿知在不在？”

　阿知微微蹙眉。接連被人了這個名字，他有些不痛快，卻還是站起來，走出房間，點頭道：“我在。”

　玉瑤對他心懷芥，冷冷地道：“大小姐吩咐，讓你今天夜里去邊值夜。”

　阿知挑眉：“值夜？”

　“對，值夜。”玉瑤斜睨著阿知，“怎麼，你連值夜是什麼都聽不懂，也配說自己是跟大小姐一起回來的嗎？你……”

　“玉瑤姑娘，您可別這麼說。”程漢山坐不住了，站出來道，“他是……”

　“程漢山！”

　阿知低喝一聲。

　程漢山一個激靈，噤口不言。

　阿知淡淡看著玉瑤：“值夜的事，我心里有數。只是，你家小姐當真讓我去值夜？”

　玉瑤指了指，剛想說話，忽然覺對面阿知的眼神充滿審視。

　那是久居上位的眼神，犀利而睥睨，仿佛在看著的人，只是一只螻蟻而已。

　玉瑤張了張，忽然有點怕阿知。

　咳嗽一聲，狼狽地轉過頭去：“那還有假，我怎麼會騙你。”

　“好，我知道了。”

　阿知點頭，很爽快地答應了。

　玉瑤怏怏地轉想走，轉念想想剛才自己丟人的模樣，又惱怒地回頭看了阿知一眼，低咒一聲：“小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接近大小姐是為了什麼。我警告你，在大小姐邊待著的時候老實點！”說完，怒氣沖沖地走了。

　程漢山看看玉瑤的背影，又看看阿知。

　他原本以為，阿知會生氣。

　然而阿知不但沒有生氣，相反，還笑了。

　玉瑤是秦歆邊最得寵，也最親近的丫頭。的態度，就代表了秦歆的態度。

　看來……秦歆的確，已經注意到他了。

　……

　是夜。

　秦歆的屋子里頭，早早就滅了燈。

　阿知在外頭巡邏，聽見房間里傳來玉瑤的聲音：“小姐，天晚了。奴婢伺候您睡下吧。”

　接著，就是秦歆的應聲：“嗯。”

　阿知聽著，腳步頓了頓。

　秦歆房里，唯余一燈如豆。隔著窗紗，阿知看見秦歆被玉瑤扶著躺下，大概是睡了。

　玉瑤吹滅了燈，悄悄走出了秦歆的房間。

　阿知掐著時間，過了一盞茶功夫之后，縱越過圍墻，進了院子。

　床上，秦歆睜著眼睛，一雙清冷的眼里冷乍現，一點睡意都沒有。

　阿知進了秦歆的房間，小聲道：“歆兒。”

　來了！

　秦歆全一凜，抬手將兩枚扣在掌心里的金錢鏢放了出去！

　呼呼的風聲過阿知耳邊。阿知險而又險地躲過那兩枚飛鏢，驚出一冷汗。

　“小賊，你手不錯！”秦歆從床上一個鐵板橋，一躍而起，冷笑道，“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

　“歆兒！”阿知低喝一聲，大步上前，“別作聲！是我！”

　嗯？這個聲音……

　秦歆一愣，作就慢了幾分。

　趁著這會功夫，阿知迅速近秦歆邊，將手里的飛鏢扣了下來。

　也是他方才太過托大，居然沒注意到秦歆手里有暗。但凡他躲避的作再慢一點，眼下就要去見太祖皇帝了！

　“袁，袁景知？”

　秦歆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阿知”好氣又好笑地勾，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嗯，是我。”

　面落，出類拔萃的五迎著月，浮現在秦歆眼前。

　那是袁景知的臉。

　“怎麼是你？”秦歆大喜，大喜之后又是驚疑不定，“你不是在北狄前線麼？”

　“此事說來話長。”袁景知頓了頓，“不過，歆兒，你當真要跟我談這個問題？”

　“呃……”

　秦歆訕訕低頭。

　袁景知輕笑一聲，在秦歆的床上坐下：“咱們還是先談一談，你剛才差點謀殺親夫的事好了。”

　“什麼謀殺親夫。”秦歆聽得翻白眼，忍不住糾正袁景知，“我和你八字還沒一撇呢。”

　袁景知微微一笑：“稱呼不要。真正要的，是你意圖殺我的舉。”

　這……

　秦歆張了張，頓時啞了火。

　想起剛才的事，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在袁景知面前，又不想認輸，只能強行解釋：“我剛才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因為你先前沒有自報份，我才會對你出手。”

　袁景知笑：“這麼說來，都是我的錯了？”

　“廢話。”秦歆憤憤地瞪他，“誰讓你在我邊用了假名，還自稱什麼阿知……對了，你回鎬京做什麼？”

　被袁景知帶著，傻乎乎地一問一答了半天，秦歆才想起最重要的問題來。

　袁景知微微蹙眉：“我回鎬京，并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若說真有什麼目的，也不過是想要查清楚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已。”

　他將北狄前線發生的事，對秦歆娓娓道來。

　秦歆聽得瞠目。

　等袁景知說完，秦歆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惱怒地道：“北狄皇的伎倆，越來越下作不堪了。手段如此下作，他簡直枉稱王者！”

　“歆兒，你還是太理想化了。”袁景知淡淡道，“別管手段卑劣不卑劣，只要能功陷害對手，那就是好的。”

　秦歆不敢茍同地搖頭：“怎麼能這麼說？若是通過下作卑劣的手段，即使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也是沒有意義的。”

　袁景知聽得無奈，彎笑了笑。

　秦歆就是這麼個理想化的子。在外人面前，總是表現得天真稚拙，甚至是有些不懂進退。然而，唯有袁景知才知道，在這份稚的外表底下，到底掩藏著如何高貴的心思。

　高貴，自然是很好的。

　只是，格高貴耿直的人，往往不如那些下作的小人活得好。

　袁景知嘆了口氣，淡淡道：“北狄人的格，其實是相當直來直去的。除了數接過漢人英教育的貴族，剩下的普通北狄人，大都沒什麼心眼兒。其實，就連北狄的貴族，也不如我們大衍國的貴族心機深重。”

　秦歆皺著眉頭聽袁景知說話，一時間，居然分不出他說的到底是夸獎，還是奚落。

　沉片刻，問袁景知：“可是這一次，北狄皇的手段很高明啊。按你的意思，他是請了外人來幫忙，還是說，他變聰明了？”

　“大概是前者。”袁景知頓了頓，沉聲道，“這些天在路上，我也想過了。在我大衍國境，肯為北狄皇提供幫助的人，著實不啊。”

　秦歆聽得氣憤不已，卻又覺得抓瞎。

　現在，連那些賣國求榮的人的份都不知道。就算想抓住他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