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切事全都塵埃落定。

　袁景知掌握了京中的所有勢力，已經牢牢掌控住了整個鎬京。連帶附近的京營，還有秦歆從邊疆帶回的若干秦家軍將士，也都聽袁景知調令。如此，大衍的權利嬗變和過渡，便不會太過激烈。

　這些事既然已經結束，那便該到理宮中的事務了。

　“歆兒，走吧。”

　袁景知主開口，帶著秦歆前往后宮。

　秦歆默然點點頭，

　后宮，先前林貴妃的宮中，伺候的人幾乎一個都不。除了大太監劉三被帶走問話之外，其他宮太監還都在這里伺候。只是，由于先前主子被人廢去名號、送到庵堂修行的事，這些人眼下一個個還都噤若寒蟬，連句多余的話都不敢說，只是默默伺候著代宗。

　宮中的氣氛十分抑。代宗休息了一段時間，神好轉了些許。只是他嫌錢被林貴妃和袁景年喂了許久的藥，這會兒還站不起來而已。

　眼見著袁景知走進來，代宗斜睨著他，從鼻子里冷哼出聲：“袁景知，你總算是肯來看看朕了。朕原本還以為，你不會敢來見朕呢。”

　“景知有什麼不敢的。”袁景知微微一笑，也沒對代宗見禮，而是緩緩地說，“看來皇叔的神頭果然是好了不，皮子也利索了許多。”

　代宗看著袁景知的作，心底怒氣發，忍不住冷聲道：“太子，你還在胡言語。見了朕為何不跪拜，你難道全然忘了上下尊卑、人倫禮儀不。”

　“這幾日二皇弟在您面前，又何嘗對您行過跪拜大禮？”袁景知不屑一笑，刀削般的薄輕輕開合，吐出氣死人不償命的字句，“何況，皇叔在我面前提起禮儀、提起人倫，您難道不覺得，這就是一個笑話嗎？”

　“你！你……”

　代宗果然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瞪著袁景知狠狠看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復一下緒，才冷聲道：“袁景知，你不要在這里伶牙俐齒的跟朕胡言語。朕問你，袁景年那孽畜呢？”

　“既是孽畜，自然沒有必要再活下去。”袁景知淡淡一笑，“已經殺了。”

　“什麼，你將景年殺了？”

　代宗一聽這話，頓時呆住，眼里掠過極為復雜的神。

　沒想到袁景知下手居然這麼狠，連宗人府那邊的手都沒經過，直接就將袁景年給殺了。

　雖說先前他看見袁景年和林貴妃行那茍且之事的時候，心里便過要殺袁景年和林貴妃而后快的念頭。但當真聽見自己心疼了許久的兒子被人殺死，還是讓代宗覺得心復雜無比，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袁景知淡淡道：“二皇子袁景年冒犯皇帝尊嚴、和庶母行茍且之事，還想買通下級員控制京城，種種事實已經明確，便沒有必要再去經過宗人府或者其他人，直接斬殺就是。何況這樣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費，不如死了好。”

　“是，的確是死了好。”代宗低低說了幾句，心很快也隨之平復，沉聲問，“既然如此，你打算什麼時候將這大衍的權柄歸還給朕？”

　“歸還于您？”

　袁景知仿佛聽見了個天大的笑話般，低低地笑出了聲。

　“不錯，就是還政于朕。”代宗聽袁景知的笑聲，聽得莫名的惱火，加重了語氣道，“太子，你是太子，是朕的繼承者，這不假。在朕百年之后，這江山就是你的。可你不要忘了，朕才是這天下真正的主人。你該不會是想要趁著朕生病的時候，直接篡奪了朕的權位吧？”

　“皇叔，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袁景知收起笑容，淡淡的道，“你口口聲聲說孤是太子，但你什麼時候真正拿孤當過你的繼承人。孤對你而言，不過是讓你順利接過我父皇皇位的一個幌子罷了。我這話，可有說錯？”

　“你！”

　代宗一聽這話，頓時惱起來。

　有些事可以做，卻不能說。而袁景知方才說出的，顯然就是這樣的事。

　就這樣被人赤/地揭穿自己先前做過的惡事，代宗不由憤怒不已。幾乎是暴跳如雷地質問：“袁景知，換句話說，你就是不打算把權力還給朕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袁景知頓了頓，淡淡道，“而且，我也有句話要問您。”

　“臣賊子！逆賊！和袁景年一樣的畜生！”代宗哪有心思去聽袁景知的話，只一味的破口大罵道，“大衍有了你和袁景年這樣的畜生，真是悖晦了！你們簡直就是……”

　“皇叔啊。”袁景知無視了代宗瘋狗吠一樣的聲音，淡淡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父皇是不是你殺的？”

　代宗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瞪著袁景知，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歆也是錯愕地看著袁景知。先前的，倒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雖說仔細想想，以代宗的格和鷙手段，要做這樣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怎麼說，殺兄弒君，這樣的事都太過匪夷所思了！如若這件事是真的，那代宗的皇帝位置，從一開始就是得之不正啊！

　袁景知沖他微微一笑，不溫不火地道：“皇叔，眼下你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妨把實話都說出來。反正即便你不說，孤也有法子查到。與其你讓孤自己去查，還不如皇叔你自己將這件事的實告訴孤。你說呢？”

　“呵……說什麼？”代宗怔愣了許久，終于回過神來。他盯著袁景知冷笑連連，“不錯，你的父皇，的確是朕下了暗手殺的。可是事到如今，你已經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了。”

　“果然如此。”

　袁景知的眼中，微微起了一點變化。

　他沒有多說什麼，牽起秦歆的手，轉離開了代宗的屋子。

　代宗還在背后瘋狂大：“放朕出去。朕是天子，是天下人的君父！袁景知，袁景知你居然敢架空朕的權力，你這逆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袁景知默然加快了腳步。

　秦歆跟在他邊，一起和代宗漸行漸遠了。

　走出一段距離，秦歆蹙眉看向袁景知：“袁景知，你將心態放平一些。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便無法再轉圜。我會一直陪在你邊，讓你把這段日子平穩地度過去的。”

　不想看見，袁景知為了這件事而心煩意的模樣。何況現在正是袁景知執政之初，若是袁景知的心緒真的了，對他的境，甚至對大衍來說，都是個滅頂之災。

　袁景知聞言子微微一，轉過頭，用力抱住了秦歆。

　他抱得無比用力，仿佛是要將秦歆自己的骨一般。

　秦歆微微吃痛。不過想想袁景知的為難，也就沒有再，而是安安穩穩地被袁景知抱在懷里，手輕輕拍他的后背。

　“我謀劃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今天。”袁景知輕輕慨了一聲，“只是當今天終于到來，我卻并不覺得如何高興。”

　“……這樣也好。”秦歆略一沉，笑道，“勝不驕敗不餒，乃是良將良君該有的素質。袁景知，你叔叔的時代已經結束了。而你的，才剛剛開始。”

　袁景知聞言心意微微一，松開秦歆，拉起的手，兩人一同看向遠宮墻的頂端。遠方霞萬丈，正是朝初升的時候。

　……

　翌日，袁景知上朝，宣布攝政。

　他私下里圈了皇帝，表面上則公布了一部分的真相。說是袁景年對代宗下毒，導致如今代宗子羸弱，無法臨朝理政。而今，他既然查出了袁景年先前所做的那些惡事，便沒有再放任的道理，昨天已經殺了袁景年，將代宗解救出來，妥善安置在了宮中。

　面對袁景知的論調，許多人選擇沉默。畢竟先前袁景年做的事，堪稱倒行逆施。他們早就看袁景年不順眼，與其讓袁景年繼續上位，還不如讓袁景知來。至袁景知先前施政的時候，他們就看在眼里。心下雖是有些抵，卻并不覺得多麼過分。

　至于皇帝先前的狀態，許多人也都見過了，完全就不是一個能正常理政的樣子。因此即使袁景知說他今天就要登基，也不會有人反對。

　齊太師趁機進諫，讓太子登基，尊代宗為太上皇。

　袁景知沉半晌，最終沒有允準齊太師的后半段建議。畢竟，代宗是他的殺父仇人。讓他尊自己的殺父仇人為太上皇，還是太難為他了。

　最終，袁景知和群臣一起商議后，確定尊代宗為皇叔，讓他幽居深宮。至于宋皇后則是被放回了宋家，繼續維持著皇后的尊榮和面，還加了皇太后的尊號。

　這樣的區別待遇，讓許多人不難看出。袁景知對代宗先前的百般刻薄，到底還是有些記恨的。而他對宋家、齊家和秦家這三家，則是十分的看好。

　于是一時間，許多人紛紛蜂擁而去，討好起了齊秦宋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