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祈舟的臉越發沉了幾分，呼吸也漸漸急促了起來，眼神如刀劍一般鋒利，直勾勾地定在了郎九命的臉上，漆黑的瞳孔中閃灼著不加掩飾的仇恨與怒意。

　“那場滅門案的害人是一位名林恒的緝毒警以及他的家人。”鄭常只在檔案中找到了林恒和他兒以及婿的照片，卻沒有找到另外三個害人的照片，“郎九命曾在云南邊境建立過一個國販毒集團，該集團最終被林恒警一網打盡，但警方卻沒有逮補到郎九命。據我方臥底在緬甸的線人證實，郎九命逃到了緬甸，投奔了當地的大毒梟‘國王’，并一直在緬甸，再也沒有過境。但他一直對林恒警懷恨在心，策劃并安排人手實施了報復行，趙青虎就是他的爪牙之一。趙青虎聽從他的命令，以殘忍的手段殺害了林恒，并綁架了林恒的兒子和他的同學，但是趙青虎在殺害林恒兒子的過程中，卻被林恒兒子和他的同學聯手反殺了，自那之后郎九命便銷聲匿跡了。”

　“郎九命這個人做事很謹慎，當初負責調查此案的調查組沒有從趙青虎及其同謀上查詢到任何有效線索，還是通過系統保留的信息確認了趙青虎和另外幾名嫌疑人的真實份——這幾人全是潛逃在外的通緝犯。那個時候的天眼系統沒有現在健全，通訊市場監管也沒有現在嚴格，他們所使用的都是一次電話卡，里面沒有保存任何有價值的聯系方式，用的車也全是來的套牌車，無法提取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也無法斷定他們是通過何種方式來到了東輔、藏匿在何，從而導致調查中斷，直到昨天提審了楊劍濤。”

　“楊劍濤不算是趙青虎的手下，但曾為趙青虎做過事。據楊劍濤代，趙青虎在東輔活期間一直藏匿在一個名為‘金歌子’的夜總會里，偽裝夜總會打手的份行，所以可以確認當初是‘金歌子’為他們提供了掩護和庇佑。‘金歌子’已經在七年前注銷了營業，但我們還是能通過工商信息查到它的最高負責人。”他再次切換幻燈片，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穿灰西裝的英俊的年輕男人，“孟昭遠，今年34歲，本市耀輝集團老總孟錚的大兒子。孟錚還有一個小兒子孟牧丞，我們也查了，當年他才17歲，和本案沒什麼主要關系，但是孟錚和孟昭遠這對父子就沒那麼簡單了。”

　孟牧丞？顧祈舟神一僵，呆若木地盯著前方的投屏……他還注意到，鄭常的用詞很微妙，并沒有直接說明孟牧丞和這件案子沒有關系，而是沒有什麼“主要”關系。

　“經偵隊早就盯上了耀輝集團，懷疑它有洗錢嫌疑，細節方面剛才經偵隊的劉隊長已經講過了，我就不再講了。”鄭常再次切換了幻燈片，屏幕上再度出現了一個戴眼鏡穿西裝的中年男人，“這個人就是孟錚。但是這之前我們誰都沒有懷疑他會和緬甸的販毒集團有染，直到半年前，我方臥底在緬甸的線人曾傳來一條信息，信息中稱耀輝集團是國王和狼爺洗錢的途徑之一，但這條信息比較簡短，可能是線人在匆忙間發出的，也沒有任何實質證據，我方不好輕舉妄，而且、那個線人已經在緬甸臥底了近十年，格大有變化，自住很強，有時候甚至會擅自行，現在也深得國王信任……”

　這句話意味深長：他不太信任那位臥底，不確定這條信息是真是假。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但并沒有人反駁他。

　雖然他們能夠理解臥底的艱辛，也不應該去懷疑自己人，但事關重大，他們不能隨隨便便地就去全心全意地信任一個人，一旦判斷失誤，便會前功盡棄。

　鄭常繼續講：“直到昨天楊劍濤的代，我方才能夠確認耀輝集團確實和狼爺有聯系，確認臥底發來的消息是真的，而且我還審出了另外一條線索：趙青虎曾安排楊劍濤去跟蹤林恒的兒子。”他補充說明細節，“林恒的兒子林宇唐當年曾和孟錚的小兒子孟牧丞同上一所高中，雖然孟牧丞在國際部就讀，但國際部就在本部隔壁，所以，我現在合理懷疑是孟錚或者孟昭遠在接送孟牧丞的過程中無意間看到了去接送孩子的林恒警，從而導致了他的份暴，于是安排了人手去跟蹤他的兒子，從而掌控了他和他家人的基本信息。”輕嘆口氣，他又說，“林警是一位經驗富的老刑警，如果直接派人去跟蹤他，一定會被發現，但是跟蹤他的兒子就不一樣了，那個時候林宇唐還不到十八歲，想跟蹤他很容易……只能說，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甚至可以說是防不勝防。孟錚藏得太深了，深到不痕跡，而且，誰會想到當地大集團的董事長會和緬甸毒梟有染？更沒有想到他們倆的孩子竟然會在同一所高中上學……

　是天意？還是巧合？

　許建城笑得無力，周城笑得苦，當年，他們倆甚至還懷疑過是部人泄了消息，甚至還聯手篩查了整個公安部，卻沒有查出任何一個可疑分子……戲謔！可笑！老林死得冤枉，上天不公！

　顧祈舟也在苦笑，眼中卻閃現出了淚花……竟然是他把他爸害死了，是他暴了他們的家庭地址，他還去過他姐家，是他害死了他姐和姐夫，都是他的錯，他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他不該讓他爸去學校接他。

　都是他的錯，他害死了所有人。

　他就是個禍害。

　顧祈舟逐漸淚眼模糊，笑得越發絕，卻又暗自慶幸——

　幸好啊幸好，他沒把戒指送出去。

　他不想再把自己最的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