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傅洵回到家裡，繼續看何斟發來的消息。

【何斟：這個楚舟以前是啓創娛樂的練習生，八年前參加了紅鳥的一個男團選秀綜藝，但只錄了兩期就退出了，沒過多久，他和啓創娛樂也解約了。】

紅鳥是國最大的在線視頻平臺，隸屬於國一家很大的企業公司，財大氣，也捧紅了很多藝人。

傅洵將消息回了過去：【為什麼會退出？】

【何斟：方說法是，他打算回去繼續讀書。】

傅洵稍作盤算，八年前楚舟十七歲，按照他之前的說法，他曾經作為練習生訓練了很久，要是他真的想繼續完學業以至於中途要退出節目，之前就沒理由會訓練這麼久。於是他繼續問：【非方說法呢。】

【何斟：不知道呀，還沒查。】

【傅洵：你效率不該如此。】

何斟立馬回復了一排火冒三丈的表，好像隔著屏幕都能聽見另一頭的咆哮：【？？？老子可是在休假好嗎！！！你個廢混蛋還敢挑剔我？？？】

【傅洵：……對不起，小斟哥說得對。】

人生在世，該低頭時就得低頭。

【何斟：算了，原諒你了弟弟。我找到了八年前的高清綜藝視頻，你要是有興趣可以看看。】

然後他分了一個視頻鏈接過來，傅洵轉發在筆記本電腦上，順手拿了個蘋果，然後點開了鏈接。

這個綜藝《驕年》，一共有七十名來自不同公司的練習生參加，在節目里通過導師安排的任務訓練和考核表演，最終據人氣選出前七名選手，組新的偶像男團出道，限定三年，在當時比較火熱。

看到開頭隆重打出的標題，傅洵才緩緩回憶起來，這個節目最終出道的男團驕似火，簡稱JY男團，出道之後資源很好人氣也很高。幾年前拍廣告和出席一些重要活的時候，他和這個男團過幾次面，也稍微合作過。

他就是這麼認識陶亦言的，因為這人是JY團的隊長，不過印象不是很深，只覺得這個人從頭到腳都充斥著花裡胡哨的金屬流，品味極差。

傅洵想起之前傅遲發給他的消息，突然能猜到楚舟和陶亦言的聯繫在哪了，不住地快進視頻，看到楚舟出場時，才停了下來。

「各位導師好，我們是來自啓創娛樂的練習生。」

楚舟站在一排五個人的中間，一學生裝模樣的制服，白襯衫上戴著深藍領帶，清秀爽朗，比現在看上去稚了幾分，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眸依舊亮得很，乾淨人。

而旁邊高一點的人就是陶亦言，染了栗短髮，戴著銀耳釘，穿著同樣的制服卻沒系領帶，還鬆散了前兩顆扣子。這人名字這麼秀氣，原來當初走得還是放不羈的浪子風。

接下來是每個人的自我介紹，這個五人團的隊長是楚舟，c位是陶亦言，然後就是他們的開場秀。傅洵全程盯著楚舟在看，他的表演雖然並非耀眼，卻很惹人，顯然他並不知道什麼眼波人，眼神藴藉的皆是清澈的笑，真摯而又溫，唱歌的聲音也是脆生生而不加雕琢的嗓，卻富有靈氣，十分聽。

表演結束後，導師問他們有什麼目標，楚舟對著話筒笑，說：「所有人都很珍惜這個舞臺，作為隊長，我希帶領所有隊員一起走下去，在舞臺上展現出自己所期待的模樣。」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會先行退出？是誰你離開了你所珍惜的舞臺嗎？

傅洵無聲地看了許久，緩緩才回過神，準備吃蘋果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用力過猛，竟將上面生生摁出了兩個指坑。

下一個組合上場時，他看見背景里，退場的陶亦言湊到楚舟邊說了什麼，將胳膊往人肩上搭，然後楚舟禮貌地笑了笑，輕輕推開了。

煩躁。

傅洵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煩躁，將筆記本重重合上了，然後將蘋果扔進了垃圾桶。

睡覺之前，傅洵躺在床上，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掏出手機打開微博，在搜索框里輸「陶亦言 楚舟」，搜到的微博，看時間都比較久遠。他發現許多微博前頭都有一個鑽石模樣的符號，後面還跟著藍的字，「言舟」，他點進去，發現是一個看上去沒什麼人用的超話，帖子也不多，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這就是賀南風經常說的CP超話。

然後他也發現了，言舟這兩個字，是怎麼組合的。

居然有人想把楚舟和那個重金屬混混湊在一起，怎麼想的？

傅洵納悶的往下，發現最近的一條微博是兩年之前，容是：【言舟歸不歸。】

不會歸了，勸你另謀出路。

傅洵在心裡鄭重地告誡這位博主。

在傅洵看來，這種莫名其妙的超話就不應該存在，他決定力行地消滅它，於是立刻：如何讓一個微博超話消失。

問題下面唯一一個回答言簡意賅，卻有十分有力。

「卸了微博。」

傅洵：「……」

他又開始煩躁了。

於是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悶頭睡覺。

……

很快就開始了第四期綜藝的錄制，這期錄制過程十分順利，新來的飛行嘉賓也十分會玩，整氣氛都很有趣。唯一讓楚舟覺得不妙的一點就是，他懷疑節目組開始特意整他了。

這一期節目表面看上去是通過線索尋寶的個人比賽，但是其實六個人中間有兩個臥底，楚舟剛好被節目組通知是其中之一，但他並不知道另一個臥底是誰，要靠自己的覺去找，最終和同伴對上暗號後匯合，一起阻止好人尋找到最終的寶藏之地。

接頭暗號是：我覺頭有點暈。

然後對方將額頭過來，道：「那我幫你測測溫。」

簡直像極了九零後漫畫節，導致楚舟開始覺得導演組混了什麼奇怪的人。

節目錄制到最後一個環節，到了再不和臥底同伴會面就無法力輓狂瀾的時候，楚舟只好厚著臉皮，尋找和每一個玩家單獨相的機會，說：「我覺頭有點暈。」

然後收到了許多條溫暖而親切的關心。

楚舟覺得心累，又走遠了些，看見傅洵正搭在圍欄上往下看，似乎在觀察什麼。於是他又厚著臉皮走上去，背靠著圍欄，假裝漫不經心：「傅老師，我覺頭有點暈。」

「這樣啊。」傅洵的語氣很平常。

就在楚舟覺得這一家也無了，準備再去找其他人的時候，傅洵的手掌突然了過來，輕輕攏住他的後腦勺將人向前帶了帶，側微微向前傾了傾，將額頭了過來。

兩頭相抵，楚舟的臉耳瞬間紅了，甚至不敢睜大眼睛，怕一不小心上了傅洵的眼神。

「那我幫你測測溫。」

片刻，傅洵這句暗號才慢悠悠地說了出來，彷彿每一個字都敲在楚舟心上。

楚舟這下明白了，節目組不是特意整他，是看到傅洵沒有反對，就肆意妄為地炒CP熱度了。

說到底，這個CP起來明顯是他自己比較佔好，他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只是單純地心虛，不知道傅洵究竟怎麼想的，看不。

最後結局，由於臥底組遊戲難度實在太大，新嘉賓又很厲害，所以最終還是輸了。楚舟看了眼傅洵，卻覺他心還不錯，有些好奇地調侃：「傅老師，我們不是輸了麼？看你一點都不鬱悶，之前幾期的遊戲你認真地想贏來著。」

傅洵想了想，語氣溫和：「之前是覺得玩遊戲要贏才有意思，但現在我覺得，玩遊戲真正重要的不是輸贏，而是和誰玩。」

他看向楚舟，眼睛似乎笑了：「和你一起玩，無論輸贏，都有趣的。」

楚舟：「……」

草，不了。

他聽見自己的心臟拼命跳，彷彿一下一下撞著膛，每一下都是鮮活的聲音。

……

第四期綜藝錄完的第二天，楚舟就被送到上一周小莫姐找的古裝電視劇里去客串了。他演的是一個城主的兒子，一席喪服，披發赤腳，在冷風飄雪中向故事的男主投降，氣氛一片愀然。

但他不知道的是，賀南風居然也恰好來了這個劇組，就站在片場門口看著他演。

賀南風邊吃薯片，邊靠著門看戲。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楚舟演戲，沒想到演技還不錯，不由到納悶：這人之前怎麼能這麼糊啊？

剛好，經紀人大哥也在旁邊，看看得這麼神，問：「你對那個姓楚的小哥有意思啊？」

「如果他是直的倒可以有一點囉。」賀南風嘆了口氣，反過來疑問，「你認識他？」

經紀人笑了笑：「我認識他的經紀人，姓莫，是個能幹的人，人也不錯，之前帶著這小哥，就也有一面之緣，文質彬彬的。」

「能幹？」賀南風不屑地嘁了一聲，「這不好苗子都帶這樣了。」

經紀人嘆了口氣道：「其實經紀人不錯，他們公司老闆人也不錯，聽別人說，他們公司好像因為什麼得罪了某個大老闆，被惡意打了一段時間，本來就是小公司，雖然勉強撐過來，也有點一蹶不振了……」

「唉？」賀南風聽到有八卦的氣味，突然星星眼，「你嘮這個我可就不困了，繼續說，嘮個五塊錢的。」

經紀人無奈：「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哪知道況。」

「賀南風？你怎麼在這。」

楚舟已經演完了，正準備去換戲服，就看見賀南風擋在了門口。

賀南風回過神，將稍微站直了，回答：「我來看我一個朋友的，在這兒演主，柳歌，你知道吧。」

楚舟自然知道，柳歌是個一直爭議不斷的星，負面風評很多，黑子如，但演技不錯，而且無論別人怎麼黑，依舊有一大片的人沈迷的值無法自拔。

賀南風嘆了口氣，苦笑：「我知道網上評論不太好，但人很好的，很多事不像網上傳的那樣。」

楚舟笑了：「我有那麼淺嗎？會輕信別人的片面之詞？」

賀南風無比欣又認同地點點頭：「我就知道你不一樣。」

這時，說曹曹到，柳歌從另一個口進來了，看到賀南風，開心地跑了過來，和擁抱了一下。

「這是楚舟。」賀南風拉著柳歌的手，向人介紹，稔得像個拉皮條老手，「這小伙子不錯的，以後要是你認識哪個導演缺男主了，可以介紹一下。」

楚舟被賀南風這種銷售腔逗笑了，出手：「柳歌姐好，幸會。」

柳歌的確生得特別，彷彿白得發，暗的牆角都被的容照亮了，任何路人都會為之彈眼落睛，然後「哇」的一聲喊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好的好的，既然小賀都這麼評價了。」笑得卻十分豪爽，如梁山好漢一般，仙飄飄的氣質驀然破碎了一地。接過楚舟的手：「你好你好，幸會幸會。」

賀南風拍拍柳歌的肩膀：「等會兒一起吃個飯唄，我都訂好位置了。」

柳歌突然有些為難：「啊，不好意思，我之前忘了告訴你了……我等會兒晚上有個採訪，是突然安排的。」

「……失策了。」賀南風突然懊惱，突然靈一閃，轉向楚舟，「你應該晚上沒什麼事吧，你來陪我好了。」

「啊？」楚舟頓時有些迷茫。

賀南風豪邁一揮手：「就這麼決定了，你趕去換服卸妝吧，我正好等你的時候和嘮一下。」

楚舟：「……」

——怎麼總覺我的生活在被人推著走呢。

……

b市一家高級飯館裡。

傅洵坐在包廂，百無聊賴地看手機。

傅寒川給他發了好多段戲曲，用命令的語氣推薦給他，說讓他多聽戲曲陶冶一下高級，鍛鍊耐心。傅洵覺得無語，畢竟傅寒川這麼喜歡聽曲兒，也沒見耐心鍛鍊得有多好，該狂暴的時候還是到咬人。

但反正沒事乾，傅洵還是帶著耳機聽了起來。這場飯是很久之前賀南風在微信撒求他來的，說是要請他吃飯，然後認識一下他的朋友。而他並非是被賀南風拿腔作勢的撒所打了，是因為如果他不同意，賀南風會持續撒，這才是最可怕的。

【賀南風：我朋友很好看的！而且單，你來認識一下嘛~~有興趣就發展發展，沒興趣也不虧嘛。】

【傅洵：沒意思。】

【賀南風：請停止你的和尚行為！！！】

以上是微信歷史記錄。

過了會兒，門開了，賀南風帶著楚舟走了進來。

楚舟有些驚訝：「唉，傅老師？」

傅洵突然有些迷茫：「……？」

啊？賀南風說的朋友是楚舟嗎？

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男人呢，等等，我喜歡男人嗎？不知道，我沒喜歡過人……或許我喜歡男人？難道楚舟也喜歡男人？

正當傅洵默默陷自我疑問之時，賀南風突然接到了個電話，對楚舟說：「你先坐吧，我出去接個電話。」

楚舟坐下來，看見傅洵一個人埋著頭，便輕輕喚了喚：「傅老師？」

傅洵被自己繞暈了，顯然不是很清醒，抬頭就劈頭蓋臉地問了一句：「你單？」

「啊？」楚舟愣了。

然而此時在外面打電話的賀南風，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給傅洵發了什麼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