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的時候，楚才被放去梳妝打扮，換上參加宮宴要穿的裳。

　上了一下午課的楚，坐在鏡子前還滿腦子都是怎麼養蠱蟲最厲害，怎麼用樂馭蠱……

　半晌，楚才猛然反應過來。

　“等等……我還要學樂？？？”

　給楚梳頭發的芹葙點頭。

　楚：“……”

　倒也不是多麼不喜歡，但都這麼大了，莫名還有種小孩子被家長拎著去興趣班的既視呢？

　都是孩子他媽了！

　對哦……

　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孕婦啊！

　＊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孕婦梳妝妥當，就哼哼唧唧去找夫君求安去了。

　于是楚鈺寧心打扮了整整一個下午，仰著下在一院子小妾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跟殷遲璘一起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皺著一張小臉，掛在殷遲楓脖子上的楚。

　懷孕了的楚似乎皮更好了，臉蛋也圓潤了些。在夕橙紅的芒下一照，跟剝了殼的蛋似的，吹彈可破。

　縱使楚毀了容的臉好了以后，殷遲璘每次看到楚都會被驚艷到。

　這次也不例外。

　他下臺階的時候還不小心絆了一跤，差點兒把邊的楚鈺寧帶倒。

　而楚鈺寧將將穩住形，第一反應卻是……

　魅影流！！！

　楚那賤人又穿了魅影流！！！

　還是全新的，楚從未穿過的春裝！

　那上面點綴的斑駁陸離的影，在夕下映著細碎的暈，淺的罩紗襦，襯得楚那張小臉更顯得稚了。

　楚鈺寧死死攥拳頭。

　這裳雖然挑了一下午……但是本跟楚的比不了！

　更何況只是王爺的側妃，禮制不許穿的過于雍容華貴。

　而且，而且更重要的是——

　楚竟然如此不知廉恥、沒有毫的禮儀尊卑，大庭廣眾之下就跟太子黏黏糊糊，一點都不顧及形象……

　……太子竟然還如此縱容！

　甚至一只手還護在楚的腰側，親自扶著上馬車！

　“唉，出門沒看黃歷呀。”楚也注意到了對面的那一對狗男，嘆了口氣。

　剛出門就到不想見的人。

　這運氣也忒差了。

　殷遲楓不聲地擋住楚，眼含警告地瞥了對面一直盯著他妃的兩人一眼，然后跟著楚一同上了馬車。很快馬車啟，揚長而去，留下飛揚起的黃沉。

　“咳咳……”楚鈺寧用帕子掩，盯著楚的馬車，嫉妒得都要把都咬破了。

　眸閃了閃，看向自己旁的男人。虛榮心作祟，楚鈺寧忍不住出手，試探地輕輕拽住他的袖子。

　“干什麼？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何統？”殷遲璘不耐煩地一甩袖子，甩開楚鈺寧的手，目仍舊看著太子府的馬車。

　殷遲璘也聽說了一些關于今天的宮宴的事，跟楚有關，據說是楚家族的人找上門來了，楚的真實份竟然還是公主。

　——并非像燕國那樣認的，而是實打實的，有尊貴統的公主。

　原本殷遲璘還只當是他們瞎傳的呢。

　可是太子府馬車后邊卻跟著兩輛馬車，結合傳言，說不定就是楚家族的人呢！

　殷遲璘也要嫉妒瘋了。

　殷遲楓怎麼就這麼好運？

　再看看他……怎麼就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竟然會覺得楚這個沒用的姐姐比楚用更大？

　殷遲璘黑著臉，獨自快步走到馬車邊自己上了馬車，兒沒去管楚鈺寧。

　現在殷遲璘后院里的鶯兒跟阮兒都懷孕了，喜上加喜。有了三個孩子，楚鈺寧不再是唯一，殷遲璘哪里還會在對楚鈺寧言聽計從呢。

　被楚氣到，又被殷遲璘撂面子的楚鈺寧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臉難看的要命。

　……果然殷遲璘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哪里比得上太子的一手指頭！

　深吸一口氣，下滿心的怨恨嫉妒。聽到殷遲璘不耐煩的催促，只得提起角，先上馬車。

　＊

　皇上對南疆王還是相當重視的。

　隔壁燕國別說南疆王了……便是南疆長老都見不到。

　而今日他不僅能宴請到南疆王，還連帶著請來了跟隨在南疆王左右的五位長老！

　皇上高興極了。

　也不知存了什麼心思，還給姬云箋也發了請柬。

　這場宮宴，有南疆王及南疆長老，燕國嫡二皇子，藥王谷虞神醫虞寂淵——跟著姬云箋以及楚蹭飯來了，想要湊齊這規模，這規模幾百年難見一回。

　畢竟藥王谷跟南疆，可是從不接各國皇室的。

　原本南疆王也會參加這次宮宴的事皇上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但不乏有消息靈通的，這件事很快便傳開了。

　于是拿到了請柬能夠來參加的諸位大臣們都相當得興激，一個個跟打了似的，都迫不及待想要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南疆蠱師。

　他們早早地就到了舉辦宮宴的地方。

　宮殿里，燈火通明，殿四角各放一盞一人多高的華的九枝燈，將整個宮殿照的亮如白晝。

　傳言經過了一整日的傳播，熱度非但沒有毫冷卻，反倒隨著好奇心的堆積，愈演愈烈。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什麼太子妃其實是皇室……哪國皇室啊？”

　“聽說南疆蠱師來了……難道是南疆的？”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幾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覺這猜測十分荒唐。

　南疆十分排外啊，可是本不跟外族通婚的！

　究竟是楚凜是南疆人，還是太子妃那奴籍的生母是南疆人？

　還是說……南疆王偶然路過大殷京都，然后邂逅了太子妃的生母，再然后……

　才有的太子妃？

　難道太子妃其實并不是楚凜的兒？

　一時間，眾人看向不遠的楚凜，覺他的頭上綠更濃了。

　在路上的殷遲璘，很快也聽說了這一版本的猜測。

　“……楚是韓姨娘跟南疆人生的私生？”殷遲璘角搐，“不可能！”

　楚雖然長得更像生母，但是眉眼間還是約有楚凜的影子的。

　坐在他邊的楚鈺寧不服氣，急急道：“怎麼不可能？那楚怎麼可能會跟南疆攀上關系？還為公主？”

　殷遲璘冷笑一聲。

　“你別以為誰都耐不住寂寞，紅杏出墻。”殷遲璘就差指著鼻子說你別以為誰都跟你娘似的。

　他瞇了瞇眼睛，“據本王所知，楚的生母可基本沒出過將軍府，每時每刻都被你娘盯得死死的。”

　這種況下，怎麼可能跟別的男人發生點什麼。

　衛如沁怕不是還不得韓姨娘紅杏出墻，讓抓住把柄呢。

　但若楚不是私生……

　那就只有，韓姨娘或者楚凜有一方有南疆統了。

　韓姨娘世代都是奴籍，祖上是種地的，本沒出過京都。而楚凜……

　楚凜的父親也是個大將軍，當年領兵打仗的時候，好像楚老夫人夫唱婦隨，也跟著隨軍過來著？

　“對了，你祖母當年跟楚老將軍隨軍的時候，都去過哪兒？”殷遲璘趕忙問。

　“這我哪兒記得。”

　“你好好想想！”

　見殷遲璘急切的模樣，楚鈺寧愣了愣，隨即也很快明白了他在想什麼，趕回憶。

　“好像……好像麗州那一戰，祖母隨軍了。”

　麗州戰役距今已有近四十年了，當年楚老將軍跟楚老夫人新婚燕爾，剛婚不久丈夫就出征去了。

　楚老夫人本就不是個弱子，堅決要跟著隨軍陪伴在丈夫左右，實際上是掌控太強——

　麗州，州如其名，好出人。而麗州民風開放，若是打贏了勝仗，會有漂亮的麗州主請求以相許謝守護們家園的大英雄。

　這楚老夫人哪里能坐得住？

　也正是在麗州的時候，楚老夫人有了孕。

　而麗州……

　距離南疆極近。

　殷遲璘眼睛一亮，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

　難道有南疆脈的，其實是楚凜？

　這可能更大啊！

　就算楚老夫人跟著去了麗州，但打起仗來，可本顧不得，一場仗打下來幾天幾夜都是常有的事！

　殷遲璘悟了！

　他猛地看向了楚鈺寧。

　楚鈺寧也一臉的恍恍惚惚，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那我也是南疆公主啊！”楚鈺寧一拍小桌子，義憤填膺：“定是楚那賤人瞞著南疆人，沒告訴他們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