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自然知道張宏的憂慮,從份上來說,張宏是太監,與張鯨本就是一。如果他背離了太監這個組織和張居正攪合在一起,那麼即便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那也做不久。
從遠近親疏上說,張宏是張鯨的乾爹,張鯨宮就是拜在他的門下的。
如果這個時候他不幫張鯨,那可就被人詬病了,尤其是被太監詬病,因爲這就等同於背叛太監的潛規則了。放在後世也一樣,領導不照著小弟,那小弟肯定不和你幹了。
只不過從個人意願上來說,他是想幫著張居正的,在張宏看來,大明有張居正這樣的閣大臣不容易啊!
主國疑,張居正能夠穩住大明的江山,能夠盡心盡力的爲國,這樣的人值得他保護。
張居正自然明白張宏的想法,於是笑著說道:“這一次的事,鬧騰的這麼大,太后應該知道了。”
張宏一愣,隨後點了點頭,他明白張居正的意思,也知道張居正的想法,張居正只是想讓自己去告訴太后而已。甚至不是自己親自去都沒關係,只有要讓太后知道就行了。
不過這次的事鬧這麼大,他的確應該告訴太后,於是便笑著說道:“張大人言之有理!”
張居正對著張宏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外面走了出去,他準備回閣了。心裡面雖然知道太后等一下還是會,可是張居正還是選擇回閣,等一下的時候再來。
果然,沒過多久慈寧宮就派人來了,張居正再一次站起子向慈寧宮而去。
這個消息也隨之在閣擴散開來,而後在整個京城的員之中擴散開來。
慈寧宮外,朱翊鈞淡然的站在原地,後跟著兩個人,一個人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奉旨提督東廠的張鯨,另外一個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奉旨提督馬監的張誠。
“你們知道朕爲什麼喜歡唐朝的這種橫刀嗎?”朱翊鈞手中把玩著一把橫刀,笑著說道。
這把刀是朱翊鈞讓工匠特意打造的,算是一把短刀,只有小臂長短,刀狹直,刀尖鋒利。自從打造完之後,朱翊鈞就非常的喜歡,很離。
“因爲真喜歡他的直,這是唐代軍隊的佩刀,一往無前,寧折不彎。”
朱翊鈞沒等兩個人說話,自己先開口了,隨後朱翊鈞轉過頭,笑著看著張誠說道:“今天朕把這把刀送給你,同時也把這句話送給你,一往無前,寧折不彎!”
張誠一愣,他沒想到朱翊鈞會把這把刀送給自己,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朕對你寄予厚,馬監以後有大用的,好好幹!”說完朱翊鈞拍了拍張誠的肩膀,笑著將刀放在了張誠舉過頭頂的短刀,然後隨口道:“起來吧!”
“老奴謹記皇爺教誨!”恭敬的趴在地上磕頭三個頭,張誠這才雙手託著那把刀站起來。
看著慈寧宮裡面出來的宮,朱翊鈞微微一笑:“來你了,進去吧!”這話朱翊鈞是對張鯨說的,不過當先邁步的確實朱翊鈞,如果不進去,他也不會來了。
朱翊鈞進去的時候,張居正已經來了,見到朱翊鈞來了,張居正明顯一愣。朱翊鈞則是淡然一笑,走到張居正的邊,恭敬的說道:“張師傅!”
張居正連忙躬道:“陛下!”
見禮之後,朱翊鈞這才轉過微笑著對坐在中央的李太后行禮道:“兒臣見過母后!”
李太后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又看了一眼恭順的站在自己兒子後的張鯨,李太后心裡面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幾年兒子懂事乖巧,孝順守禮。
平日裡從不胡非爲,也不飲酒,也不寵幸宮,絕對是嚴於律己。
李太后雖然書讀的不多,可是也知道做到這樣不容易,他畢竟有一個皇帝丈夫,自然知道皇家子弟是什麼德行。對自己的兒子很滿意,同時也很欣。
日後到了下面,自己可以去見先皇,也可以去見大明的歷代先帝。
此時此刻,看著神如玉的兒子,看著他下上不長的鬍鬚,李太后恍然,自己的兒子長大了。半晌,李太后才略帶慨的說道:“皇兒長大了!”
這話一出,朱翊鈞沒什麼反應,張居正卻是子一震。
張居正這麼久了,最怕人提起的就是這件事了,皇帝長大了!這話從李太后的心裡面說出來,張居正怎麼可能不在意。只不過見李太后沒什麼下文,只是慨嘆一句,心裡面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當張居正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朱翊鈞,心就是一沉,尤其是看到站在朱翊鈞後的張誠和張鯨之後。
“張鯨,聽說你最近抓了不人?”李太后看了一眼張鯨,開口說道。
沒等張鯨說話,朱翊鈞先開口說道:“母后,事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東廠查到一些不法的員,爲了保,一直也沒對外說出去。”
“原本是打算等請示過張師傅在抓人的,不過昨天突然查到閣書吏陳連走閣消息,有私通蒙古韃子的可能。張鯨報給朕之後,朕就讓張鯨去抓人了。”
朱翊鈞這話說完,大殿裡面雀無聲,甚至落針可聞。
李太后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李太后點了點頭,半晌才說道:“原來是這樣,人抓了,那就要審問,把人給大理寺吧!
把人給大理寺?
朱翊鈞一愣,李太后這一手很漂亮,人給大理寺,那還不是張居正想怎麼置就怎麼置。不過朱翊鈞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張居正。
這件事最終如何理,還是要看張居正的態度。
如果張居正揪著張鯨不放,那朱翊鈞就不能把人給大理寺,如果張居正默認了這個和稀泥的做法,朱翊鈞就會把人給張居正。雖然看起來是平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如果張居正接下了這個和稀泥的做法,那他就是吃虧了。
畢竟人是東廠抓的,最終還是要置,只是置輕重的問題讓張居正做決定了。張鯨沒到罰,加起來就是張居正的權威被挑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