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說太子是被蓄意陷害的。
沈允沐并不買賬,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把皇后還未說出的話全都頂了回去:“皇后應該講的,是父王況如何,而不是太子是否清白。”
沈允沐從來不喊皇后為“皇母后”,他一向都直呼為皇后,生疏之意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皇后早就料到沈允沐有這一問,鎮定回答:“皇上只是氣急攻心,并沒有什麼大礙。”
沈允沐心一沉,顯然并不相信皇后的這番說辭。
大臣們三言兩語的討論聲漸漸大了起來,皇后聽得頭疼,呵斥道:“好了!今日站在這里的都是彌夏的肱骨之臣,還希各位大人聽本宮一言,指證太子的事蹊蹺太多,本宮以為,此事還有待查證!”
虞南晟聽不下去了,一下子站起來,徹夜的等待本就將他的耐心磨了,本沒有耐心再在這里聽皇后為太子抱屈:“皇后娘娘,屬下要見皇上。”
有人帶頭說出了心里話,附和的聲音便藏不住了,虞南晟開了頭,下面的大臣們都開始齊聲請命,要見皇上。
沈君離趁著這個空擋挪到淑妃的邊,語氣難掩擔心:“母后怎麼親自過來了?”
淑妃拍拍沈君離的手背:“本宮不來怎麼行?皇后一個人唱戲,本宮自然要來看看,你瞧瞧皇后,貪心不足蛇吞象,遲早會被自己的野心害死!離兒,宮里的事你有遞平安給虞翎麼?還有你屋子里那個側妃,不管怎麼說有了孕,可別出什麼事。”
沈君離愣了一下,他差些把這事忘記了,只差了人去找虞翎,南宮天那里……
“是兒子疏忽了,這就派人去。”沈君離輕聲應下。
淑妃瞇了瞇眼,瞧著皇后那迫不及待要手攬大權的樣子,心頭莫名的就是一火氣。
太子一直都沒有說話,他的目震靜得像是參破了世俗一樣,一直聽到大臣們高呼要見皇上,他的聲音才悠然的響起:“兒臣,也想見見父王。”
太子的這句話無疑是在打皇后的臉面。
要他做太子他便要做,要他生怪病他便要生,要他去監國他便要由著被當刀使,由著做出頭鳥被犧牲麼?!
他偏不,他這一生,總是要為自己活一次,總是要跟著自己的心意走一次。
皇后的臉一下子變得難看了,就不相信這個世上還能有不想做皇帝的人?!是在幫他登位!這個蠢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太子站出來說了,下面的呼聲便更高了,眼見著就要不住了,外面突然響起了熙攘的聲音。
進來的是周志海,他后跟了一堆的林侍衛,議事堂一下子安靜下來,默默地分立兩旁讓路。
皇后眉眼一抖,迅速反應過來,對著周志海微笑道:“你怎麼過來了?皇上那邊誰守著的?”
“回皇后娘娘的話,是安貴人在伺候。”周志海的臉上難掩輕松的喜,“這要不怎麼說是神醫妙手鄭大人呢?奴才以為皇上怎麼著都要明兒才能醒了,沒想到鄭大人的一碗藥湯下去,皇上這會兒已經醒過來了,這不奴才過來知會一聲麼,皇上的轎攆就快到了,預備著接駕吧娘娘。”
皇后兩眼一黑,往后退了兩步,一下撞在了后的桌案上穩住了形,離得近的周志海嚇了一跳:“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沒事吧?”
皇后回過神來,木訥道:“本宮沒事,有些乏了而已。”
周志海聞言點頭,乏了也是理之中,為了這事,在這兒的每個人都是提心吊膽的等了一夜,眼睛都熬紅了。
為了接駕,所有人都圍到門口的位置等著,不遠的道路上走來數十個宮太監,四周還圍著不計其數的侍衛。
轎攆停在議事堂門口,皇上是被人抬進來的。
皇上的狀態不太好,可是臉卻不是病態的蒼白,反而十分紅潤,大家都不準是什麼況,趕都先跪下:“吾皇萬歲。”
皇上的目直勾勾的盯著皇后,沉聲道:“都起來吧。”
皇后走到皇上邊去,還沒開口,皇上又接著說:“皇后做得好啊。”
這句話聽不出的語調來,像是隨口無心的一句話,可是淑妃卻聽出了一別的意味來,覺得皇上這句話別有深意得。
既然皇上醒了,皇后的如意算盤只能落空,對著皇上福,卻并沒有接話。
皇上的目環視堂中的每一個人,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良久的抑氣氛以后,皇上才終于緩緩開口道:“關于指證太子刺殺張卿之事,朕以為,還要再細細盤查,諸位卿意下如何?”
皇后松了一口氣。
虞南晟率先站出來:“臣附議,此事還有許多可以琢磨的地方,臣愿出力協助調查。”
皇上點點頭:“為了公正,要先委屈太子和皇后了,在調查的這段時間,東宮和鸞宮閉宮,里頭的人沒有朕的旨意,都不許出來!”
皇后剛松下去的那口氣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皇上!”
這是要?!
皇上不給皇后說話的機會,厲聲道:“這段時間,后宮諸事,皆由淑妃打理!”
淑妃怎麼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趕快步走上前福領命:“是,臣妾定不辜負皇上重托。”
太子也適時接話:“父王天縱英明,定能還兒臣公道。”
話被淑妃和太子堵死,皇后再沒有了話的余地,偏偏皇上還要偏過頭來假意詢問一句:“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咬了牙,攢繡帕,生生出一笑意來:“臣妾知道了。”
“諸位卿,意下如何?”
各位大臣看到皇上神尚可,心中大安,懸了一夜的心放回肚子里,皆道:“皇上英明。”
此時算是告一段落,皇上臉的疲乏之驟現,揮了揮手:“都跪安吧,回去吧。”
一直等到人都走完了,皇上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他的眼神飄向遠方,輕而又輕的嘆了口氣。
周志海湊上前來,順著皇帝的目看過去,卻只看到湛藍的天空,小聲的提醒道:“皇上,您子還需要調理,咱們回去了吧。”
虞翎被方錦懷說服了。
承認方錦懷說的都有道理,沒辦法反駁。
虞家軍究竟是不是有細,這個細要怎麼引出來,還要跟虞昊虞南晟細細斟酌,在這之前不能夠打草驚蛇。
方錦懷說完了自己的話,又開始委屈的指責虞翎攻擊‘友軍’,把好好的一個查細底細的忠良褫革當豬捆在柴房。
“什麼我把他當豬?捆豬結又不是我系的。”虞翎一邊開門出去一邊低聲反駁。
怪不得制住褫革的時候他不手也不逃跑,想來是方錦懷早就叮囑過,一看這人就是不會拐彎的腦袋,覺自己做的事正義凜然,心大的就像全世界都曉得似的。
虞昊看見虞翎和方錦懷一起出來,趕忙跑過來,用一種戒備的眼神把方錦懷從上到下的掃了好幾遍:“大小姐……”
虞翎對著他笑笑:“虞昊統領,這里面的確有誤會,你讓二虎子把抓來的那個壯漢放出來。”
虞昊眼睛一瞪,把虞翎拉到一邊,輕聲道:“大小姐,依屬下看,這個小白臉油舌的,定是有不盡不實之,屬下倒不是說大小姐你好騙,只是你看這老爺們兒還是該有老爺們兒來審,照我說,這兩個人分開捆,一個皮開綻……”
虞翎一臉黑線,趕打斷虞昊的話:“虞昊統領,這事真的是一個誤會,你先把人放了,我擔保沒事,正好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講。”
虞昊正要再說,外頭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一個小兵,跑得急了沒剎住車,一個跟頭就栽在樓梯下邊,摔了個狗啃泥。
虞昊撇眉:“平日里怎麼扎的馬步?!怎麼扎的?!”忒丟人了!
小兵爬起來,扶了扶頭上的盔冒,掩飾尷尬般聲音洪亮的回話:“稟告統領!宮里傳來消息,皇上醒了,了皇后和太子,要徹查指證太子一事,現如今各位大臣都回府了!”
醒了?
虞翎一愣,轉就往外走,被方錦懷拉住:“去哪兒?”
這話問的,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回衡親王府,沈君離回來見不著他,豈不是要翻天了?
方錦懷問完就察覺到不妥,他有些遲疑的松開手,扯著角輕笑道:“你出來也許久了,早些回去也好,走路慢一些……”
虞翎點頭。
一直到那個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范圍里,方錦懷才落寞的收回視線,一扭頭就看見虞昊和二虎子兩個人得瑟著仰頭將他著,要多拽有多拽。
二虎子率先開口:“統領!這小子想大小姐!”
虞昊反手就是一記栗:“你小子會不會說話!去放人去!”
二虎子癟癟,大喊冤枉,眼看虞昊還要打,趕一溜煙的就跑了。
虞昊瞇了瞇眼,把里叼著的狗尾草拔出來,湊過去問道:“誒,這位小白……額,那個公子啊,你跟我家大小姐在里頭嘀嘀咕咕這麼久,都在說啥啊?”
方錦懷勾起一意味深長的笑容:“統領想知道?”
虞昊了脯,咳嗽了一聲:“我可告訴你啊,我們家大小姐已經是衡親王府的王妃了,你小子可別錯了歪腦筋,曉得吧?”
方錦懷頷首:“這個是當然。”
虞昊把狗尾重新叼回里,頗有些好奇的湊過來:“你是怎麼認識我家小姐的啊?”
他記得自家小姐……似乎并沒有隨意友的好的啊……
方錦懷想了想,看了一眼走出柴房的褫革,輕而又輕的自語了一句:“大概是因為……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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