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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曉棠的一掌，沒有落在紀曉蕓臉上，卻落在了顧霞兒的臉上。

顧霞兒猝不及防，紀曉棠又打的狠，一下子就從炕上跌落下來。顧霞兒捂住臉，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一屋子的人頓時都沒了聲音，都愣住了。

顧霞兒先也是一愣，繼而又是屈辱，又是氣惱，就捂著臉掉了眼淚。

“你……”顧老舅和江氏都指著紀曉棠。

紀老太太也瞪向紀曉棠。

紀曉蕓卻比別人的反應都慢，還坐在那裡發愣。

紀曉棠卻不給這些人發作的機會，打了顧霞兒，立刻就哭了起來。

“姐姐不敬母親，我是替母親打。”紀曉棠這樣說，似乎是認爲打的是紀曉蕓。

可分明不是，一屋子的人更加反應不及，看著紀曉棠越發的呆愣。

紀曉棠說了這一句話，就不再多做解釋，更是看也不看顧霞兒，就徑直撲到紀二太太的邊。

“娘，娘你怎麼了？娘，你醒醒啊。”這麼哭著，紀曉棠忙又向紀二太太使眼。

紀二太太雖脾氣倔強，但卻是肯爲兒低頭的。看紀曉棠的眼，心裡嘆了一口氣，就也跟著紀曉棠配合起來。

“祖母，我娘暈過去了。”紀曉棠見紀二太太會意，忙就又向紀老太太說道，“我先帶了我娘回去。祖母有什麼吩咐，等我娘醒了立刻就過來服侍。”

紀二太太都暈了過去，紀老太太如果不是完全不近人。就不能再扣著紀二太太不放。而且紀曉棠的話說的極乖，只說紀老太太是來紀二太太吩咐事。

紀老太太一時就沒說話。

並不需要紀老太太點頭應允，只要不出口攔著就可以了。

紀曉棠忙給帶來的丫頭使眼，幾個人上來扶著紀二太太就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迎面就遇見了被丫頭找來的紀二老爺。

“這是怎麼了？”紀二老爺見了這幅形，立刻就驚了一跳。

“爹爹，我娘暈過去了。快打發人給我娘請郎中。”紀曉棠立刻就道。

“好。好。”紀二老爺連連答應。立刻就了管事的過來拿了他的帖子去請郎中。

紀三老爺這個時候也聞訊趕到了，忙就人備馬，他帶了人親自去了。

紀曉棠扶著紀二太太繼續往外走。

紀二老爺看看紀二太太這邊。又往紀老太太的上房裡看了一眼，略猶豫片刻，還是邁步進了上房。

“老太太，外頭事多。二太太又是這樣。我一會就回來，有什麼事稍後再說。”紀二老爺在紀老太太面前行了禮。略代兩句，也不等紀老太太有機會多說，就急急忙忙地出來了。

紀老太太坐在炕上，臉沉似水。在看來。紀二老爺這番舉，就是眼睛裡沒有。在紀二太太和這個做孃的之間，紀二老爺又一次地選擇了紀二太太。

這個兒子自從娶了親。就跟離了心，而且。還越離越遠了。

“霞姑，霞姑。”紀曉蕓的聲讓紀老太太回過神來。

紀曉蕓正拉開顧霞兒捂著臉的手。顧霞兒一側的臉頰微微有些腫脹，上面是一個清晰的掌印。

紀曉棠剛纔那一掌是使了全力，完全沒有留手。

顧霞兒低聲啜泣，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

顧霞兒不說，自然有紀曉蕓替說。

“祖母你看，曉棠太不像話了。這一掌，原本打的是我，誰知道糊里糊塗地就打在霞姑臉上了。祖母，霞姑是替我罪。……要是我捱了這一掌……”

紀曉蕓想了想，就打了個冷戰。

還真有些怕紀曉棠。

“祖母要給霞姑做主！”紀曉蕓拉著紀老太太的胳膊道。

顧霞兒擡頭掃了紀曉蕓一眼，儘量掩去眼中的氣惱和不耐。紀曉蕓白長了個腦袋。紀曉蕓是一心想要幫，可就是這一句話，卻正好給紀曉棠方纔的話做了佐證。

紀曉棠打，完全不佔理。可紀曉棠打紀曉蕓，卻是師出有名。

這完全是不能比的事。

紀曉蕓心裡要幫，實際上卻給紀曉棠幫了大忙。

顧霞兒臉上和心裡都火燒火燎的，偏這個時候還不好說什麼。

顧老舅和江氏卻不是紀曉蕓，兩個人只是愣了愣，立刻就回味了過來。

“曉棠哪裡是要打曉蕓，分明是故意打的霞兒！”顧老舅就道。

“沒錯，哪有這樣打錯的，就是故意打霞兒！”江氏也立刻附和。

紀老太太方纔就顧著安紀曉蕓了，其實並沒有看清紀曉棠的作，就有些狐疑。

“曉棠爲什麼打霞兒？”紀老太太有些不相信紀曉棠有這麼大的膽子。

“大姐，這還用問嗎！”顧老舅就指手畫腳地說，“曉棠那是誰帶大的，平時都聽誰的。這是早就看我們這些窮親戚不順眼。哪裡是打霞兒，這打的就是我這張老臉啊！”

“打我的臉，也就跟打大姐的臉沒兩樣了！”顧老舅見紀老太太臉沉，越發地火上澆油。

“曉棠真能這樣?”紀老太太皺著眉。

如果顧老舅這些話說的是紀二太太，紀老太太想都不用想，立刻就信了。可顧老舅說的是紀曉棠，紀老太太就沒那麼願意相信。

“這都在大姐面前打霞兒了，大姐還看不出來？”顧老舅就道。

紀老太太皺著眉頭，半晌都沒言語。

“曉棠……”紀曉蕓本來想要跟著說紀曉棠瞧不起顧霞兒和顧雪兒，可是突然想到顧老舅和江氏都說紀曉棠是故意打的顧霞兒，紀曉蕓就住了。

紀曉棠瞧不起顧家姐妹，這一點紀曉蕓是信的。可紀曉棠真是故意去打的顧霞兒嗎？

沒有道理啊。紀曉棠分明是恨。要打的。

紀曉蕓迷了。

……

紀二太太的屋子裡，李郎中已經被請了來，正給紀二太太診脈。

紀三老爺沒進裡屋，只在外間裡來回踱步。紀曉棠卻沒有迴避，就跟著紀二老爺守在紀二太太的榻前。

“是怎樣，要不要？”紀二老爺瞧著李郎中一臉凝重，似乎遇到了什麼疑難似的不開口。就有些著急。

李郎中沉半晌。才緩緩地站起來。

“最好是請婦科的老關同來參詳參詳。”李郎中起後纔對紀二老爺道。

“怎麼，李先生拿不準？”紀二老爺的心就提了起來。

李郎中是清遠縣最負盛名的名醫，如果是他都拿不準的事。那豈不是代表紀二太太這病……怕是不妙了。

李郎中看著紀二老爺臉變化，連忙解釋。

“二老爺不必著急，或許還是喜事。只是二太太這脈象不穩，最好是請老關再來看看。確保萬無一失。”

李郎中這樣一說，紀二老爺就帶了點兒驚喜。忙就出去讓紀三老爺快些請關郎中來。

“李先生，這是真的嗎？”隨後，紀二老爺又來問李郎中。

“就說是拿不準。原本要不說，又怕二老爺著急。這說了……”李郎中無奈地陪笑道。

“好。好，我先不問，等關先生來了。兩位先生仔細參詳了再告訴我。”紀二老爺心中存了希，又有些惴惴地。就等關郎中。

紀三老爺子急，辦事也極利落，很快就將關郎中請了來。

關郎中給紀二太太診了脈，又問起紀二太太最近的月水況來。

是服侍紀二太太的大丫頭香秀替紀二太太答了。

一直以來，紀二太太的月水就不大準，最近這一兩年更是如此，有的時候一個月來一次，有的時候是兩三個月纔有一次。

問到紀二太太上一次月水的時間，香秀記得是上個月，也就是五月初。

那之後到現在，紀二太太就再沒來過月水了。

“前兩天略見了點紅，然後又止住了。太太只當是最近勞累著了，月水又推遲，也就沒放在心上。”香秀回答的極爲仔細。

關郎中和李郎中湊在一起參詳了半晌，最後是關郎中出來說話。

“二太太這是喜脈。”

之所以讓兩位郎中這樣難以決定，是紀二太太懷孕的時間尚短，且紀二太太有些虛弱，胎坐的不穩。

“喜脈是準的，只是要仔細調養，最忌勞氣惱。”李郎中和關郎中囑咐了一番話，讓紀二太太臥牀休養，又商量著開了安胎的方子，這才告辭離去了。

送走了兩位郎中，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覺得還在夢中似的。

心裡期盼了太久的事，當事真，兩個人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但是郎中的話又是確確實實的。

紀二老爺坐在紀二太太邊，握著紀二太太的一隻手。夫妻兩個對視了半晌，才齊齊地出了笑容。

“……太過大意了。”高興過後，紀二老爺就有些後怕。“如果不是今天請了郎中來，太太自己又不知道，這孩子……”

以紀二太太的狀況，以及家中的形，如果不是今天及時請郎中來看了，只怕這一胎未必就能保的住。

紀二太太的心跟紀二老爺的又有些不一樣。

得知自己懷了孕，紀二太太只覺得一直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一下子就搬開了。原先賭的那一口氣，也突然就散了。什麼紀老太太的刁難，顧家的無恥，還有顧霞兒的虎視眈眈，現在在紀二太太看來，都不過是芥末般的小事罷了。

紀二太太神清氣爽，同時比紀二老爺還更加的後怕。

“都是我不好。”紀二太太誠心誠意地跟紀二老爺說，“我爲什麼偏要賭那一口氣。你和曉棠說要給我找郎中來，我就應該應承。”

想到前兩天見的紅，紀二太太后悔的恨不得給自己一掌。

“要是這個孩子有什麼，就是我這做孃的害了他。老爺，你以前勸我的都對。我這個子，是該改改。”

紀二老爺聽了就十分的欣。

紀二太太還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

“別的都不要想，一切以你的子爲重。”紀二老爺輕輕拍著紀二太太的手說道。

“曉棠，曉棠呢？”紀二太太四下看了看，沒看見紀曉棠，就忙問道。

紀曉棠這個時候正在外間跟紀三老爺說話。

當郎中確定了紀二太太是懷了孕，紀曉棠就故意出來，給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留出空來說些己話。如今聽見紀二太太在裡屋大聲喚，紀曉棠這才走進裡屋。

“曉棠。”紀二太太招手紀曉棠到的榻前，一把就將紀曉棠摟進了懷裡。

“還多虧了曉棠。曉棠是咱們的福星。”

紀二太太懷著孕而不自知，在紀老太太的屋子裡又是跪又是哭，吃了紀老太太一頓冤枉把氣都堵在中，然後還被紀曉蕓狠狠地傷了。

如果紀曉棠沒有及時趕過去，紀二太太就不是假暈。也不用等以後，只怕肚子裡的孩子今天就保不住了。

紀二太太越是後怕，越是後悔，就越是激紀曉棠。

“娘，你以後該多保重自己。”紀曉棠被紀二太太摟在懷裡，也是有些後怕的。“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娘不要再扛著了。”

“嗯。”紀二太太點頭，眼圈就又有些發紅。

紀二老爺見了，忙就上前來勸。

“不準再思慮事，只管安安穩穩地養胎。一切的事，都給我。”紀二老爺對紀二太太說道，一面就說要帶紀曉棠出去。

紀老太太那邊的事不能就這麼放著，得儘快妥善地解決。

紀二太太卻攔住了紀二老爺。

“不用揹著我，我也不是泥紙糊的。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不！”

紀二太太這樣說，紀二老爺也就不再堅持避著，三個人坐下來商量。紀二太太就將在紀老太太屋子裡的事都說了。

“將黑做白，說的都是堵我心窩子的話。……這個時候發作我，應該是了攛掇了。”

就是紀二太太不這樣說，紀二老爺也已經猜到了。

“我還沒什麼，我現在有了孕，老太太就是認定我犯了天大的罪，心裡再怨恨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了。我擔心曉棠……”

紀曉棠打了顧霞兒，就在紀老太太、顧老舅和江氏等一衆人面前。

“我擔心那邊不肯放過曉棠，把對我的怨恨也落在曉棠上，曉棠我牽連，這事不好開。”紀二太太的意思，讓紀二老爺想法子護住紀曉棠。

“老太太實在要罰，我也不會捨出曉棠去。曉棠在我在。真敢曉棠一頭髮，我立刻就打發人給外公送信兒，接了我們母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