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蕓很開心,紀家上下都爲高興。
今天不僅是紀曉蕓三朝回門的日子,還是紀家全家的團聚日。紀三老爺的船隊又要出海了,這一次去,最起碼也得一年的工夫才能回來。這也是爲什麼,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會要求紀曉棠和秦震也到馨華堂來團聚的主要原因之一。
這樣的日子,宴席準備的自然十分富。
四月初的天氣,春和景明,紀二太太乾脆讓人將宴席就擺在了馨園的花廳中,酒宴共擺了兩桌,男人們一桌,人們一桌。都是自家的骨,因此也無需如何避諱,中間就沒有擺放屏風,一家子雖分了兩桌坐了,也彷彿都在一桌上,說話極爲方便。
常言說無酒不席,今天這樣的場合,自然也不了酒。秦震那一桌除了謝懷瑾,都是善飲的人,喝的是秦震特意拿來珍藏了多年的酒,那還是先帝還在的時候工釀造的,非常醇厚。至於紀曉棠這些眷們的酒席上,則用的是葡萄酒。
葡萄酒滋味更加甘,且酒勁沒那麼大,非常適合眷們引用。
就是紀曉蕓、紀曉芹這些平常不能喝酒的,今天面前也擺了酒盅,能跟著大家多喝上幾盅。
這葡萄酒,也是紀曉棠從安王府帶來的。
紀曉蕓今天高興,連著添了兩次酒,臉上越發有些紅撲撲的。紀曉棠就看在了眼睛裡。
“姐姐喜歡,一會我讓人送兩罈子往順義伯府上給姐姐,姐姐與姐夫閒暇時慢慢喝。”紀曉棠笑著對紀曉蕓道。
紀曉蕓挨著紀老太太坐著,紀曉棠則坐在紀二太太的下手,姐妹兩個斜斜相對,們說話,桌上的人自然也都聽見了。
紀曉蕓就點頭,並沒有跟紀曉棠客氣。
“別的酒我都喝不來,懷瑾也不是能喝的。只有這酒,我喝著還好。”
紀曉棠微笑,就朝男人們的酒桌上看了一眼。那一桌上,大傢伙正推杯換盞。喝的十分開懷。就是謝懷瑾也被紀三老爺等人灌了些酒。
紀二太太這個時候也會意過來,臉上帶著笑,就打發大丫頭香草過去,將謝懷瑾面前的酒換了葡萄酒。
紀老太太也發了話,說是謝懷瑾不善飲酒。讓衆人不可爲難他,只隨他的意,喝幾杯葡萄酒,大家高興就好。
這樣一來,那一邊桌上也就由得謝懷瑾了。
紀曉蕓臉上紅紅地垂下了頭,角卻全是笑意。
菜餚一道道地端上來,上一道菜幾乎還沒筷子,下一道菜就不斷地被端了上來。紀曉棠正扭了頭跟楊氏說話,紀二太太也不用丫頭上前來服侍,就挑了紀曉棠吃的菜給紀曉棠夾到碗裡。讓紀曉棠多吃一些。
紀曉棠扭回頭來,正巧紀二太太用銀勺舀了一小勺乾貝燉蛋給。
這道菜雖然平常,卻是紀曉棠從小就喜歡吃的。當年的牙還沒長齊,吃不了東西,最吃的就是用子加了乾貝等海鮮燉的生生的蛋羹了。
紀二太太今天特意在酒席上加了這道菜,爲的就是紀曉棠。
“嘗一嘗,這是孃親自下廚給你燉的。”紀二太太小聲地說道。
“娘,讓廚房的人做就是了,你怎麼又親自下廚了。如今家裡事多,再累著了。”紀曉棠就嗔怪道。可那語氣分明是在母親面前撒。
“你還說呢,還不是你自小就刁的很,這道菜就吃我親自做的,讓廚娘做。你吃一口就吐出來,說不好吃,不是我做的……”紀二太太說起紀曉棠小時候的事,眉開眼笑的。
紀曉棠從小就很乖巧,只有在這個上頭確實有些挑剔,但是年紀漸長之後。也就改了。
“娘,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紀曉棠忙說道,一面下意識地往秦震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震手裡端著酒盅,正笑地看著紀曉棠。顯然,方纔紀二太太的話他都聽見了。紀曉棠年時的這件趣事,是他以前從不知道的,現在就滿臉興味地聽著,似乎是覺得非常新奇。
這件事被秦震知道了,等回去之後,秦震一定會打趣的,紀曉棠心中暗暗地想到。
“多年前,對我來說,就好像是昨天的事。”紀二太太卻又說道,“家裡的事,有你大嫂幫著辦,我如今也閒的很,是做一兩道菜,哪裡就累著了。你喜歡吃,能多吃些,那就是最好的事了。”
“還是娘心疼我。”紀曉棠笑,一面拿起銀勺,將蛋羹送到邊。
親切且悉的味,正是紀曉棠喜歡的味道,可是將銀勺送到邊卻頓住了。
紀二太太就看見紀曉棠的角了,臉上似乎顯出幾分痛苦之。
“怎麼了?”紀二太太忙就問道。
紀曉棠有些急促地將手中的銀勺放下,方纔聞到了蛋羹的味道,本來是喜歡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卻覺得胃裡有些翻騰,本來想著要不能卻了紀二太太的一番心意,想要忍著將蛋羹吃下,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下。
“娘,我沒事。”紀曉棠一面這麼說著,一面卻用帕子掩了,扭過去,朝後服侍的人示意。
程嬤嬤就在紀曉棠後,眼疾手快,立刻捧了個銀痰盂送到紀曉棠的面前。
紀曉棠本想要起,離開宴席,卻實在忍不住,當下就拿開掩住的手,衝著痰盂嘔了起來。
這一下,將一大家子人都給驚了。
紀曉棠吃的並不多,所以嘔的也不多,最後只是乾嘔,慢慢地也就停了,旁邊服侍的人忙送上香茶來給紀曉棠漱口。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衆人都圍到紀曉棠跟前來詢問。
秦震也早就走到了紀曉棠的邊,他輕輕地著紀曉棠的背,一面仔細打量紀曉棠的臉。
紀曉棠的臉本來白裡紅,經過這一番嘔,卻顯得有些發白。
“……覺得怎麼樣,還是去躺一躺。我這就去了太醫來……”秦震說著話,就趕忙打發人回府去傳太醫。
紀曉棠就將秦震給攔了下來。
這一番的不舒服來的很突然,嘔過之後,就覺得好了很多。自覺沒什麼事,就不想因此破壞了這樣難得的日子。
“我沒事,恐怕是方纔在哪裡吹了風。”紀曉棠就說道。
然而這樣的說辭,卻不能讓衆人信服。
首先就是紀二太太。
“曉棠自小胃口就好,從不曾這樣做。這樣的天。哪裡有什麼風,且你先前也並沒吃什麼?這桌上的菜是我親手安排的,曉棠在膳食上從來也沒什麼避諱……”紀二太太擔心地看著紀曉棠,覺得這不是一件小事。
秦震也同意紀二太太的看法,對他來說,在紀曉棠上就沒有小事。
紀曉棠就這樣被衆人從宴席上扶了下來,往花廳後面隔間的貴妃榻上躺了。
“我真沒事,實在不必小題大做的。”紀曉棠不願意躺下,一面掙扎著說道。
奈何衆人都不聽的,執意把當做病患來對待。
已經有人去傳太醫了。紀二太太就在貴妃榻前坐下來。幾乎是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地數著紀曉棠今天都吃過什麼。
都是很細的東西,而且紀曉棠吃的很,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表現。
“是因爲蛋羹?!”最後,紀二太太的注意力就落在了親手做的蛋羹上面。
蛋羹就更沒有什麼問題了,一應材料都是親手仔細挑選的,也是親手做的,本是紀曉棠最吃的。紀曉棠是比較吃這些鮮味的東西,所以紀二太太特意在今天的蛋羹裡多加了些好料。
“難道……”紀二太太微微皺著眉仔細地琢磨著,突然之間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紀曉棠的手。“曉棠,你是聞到了蛋羹的味道,所以才吐的是不是?”
“哦……,也許……是吧……”紀曉棠倒有些被紀二太太的神給嚇到了。
紀二太太是非常難得出這樣的表的。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糊塗……”紀二太太幾乎是第一次說紀曉棠糊塗。紀曉棠從來都是聰慧而仔細的,在這個做母親的糊塗的時候,紀曉棠總能給提醒。可是,今天偏偏在這件事上,紀曉棠似乎有些糊塗了。
“曉棠,”紀二太太這麼說著話。就往左右看了一眼。
紀二老爺、紀三老爺和秦震都在旁邊,一面關切地看著紀曉棠,一面聽們母說話。
紀二太太就乾咳了一聲,給紀二老爺使了個眼。
紀二老爺立刻會意,紀二太太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他們男人不方便在場聽的。
“我們暫出去坐坐,等太醫來。”紀二老爺就說道。
秦震和紀三老爺也都會意,尤其是秦震,雖然不捨得不放心,也還是跟著紀二老爺往外面去了。
等男人們都出去了,紀二太太才又低了聲音問紀曉棠。
“……上一次換洗是什麼時候?”
紀曉棠並不是不記得,只是平日理的事太多,並不在這個上頭留心,因此就將目投向了邊服侍的幾個人。
依舊是程嬤嬤上前來回話。
這種事,程嬤嬤最爲留心,也記得最爲清楚。紀曉棠上次換洗正是上個月的初二日。
紀曉棠換洗日子比較規律,按照日子計算,這個月本應該在初一前後就換洗的,到今天是推遲了三四天。
這樣幾天的提前或者推遲,並不是什麼大事,紀曉棠並沒有放在心上,程嬤嬤雖然心裡嘀咕,但是想著紀曉棠這些天事多,尤其是爲了紀曉蕓的事,很是費了些心力。人家,子本就脆弱,不論是心的波還是的狀態,都會影響到月事。
“……想著再觀察幾天。已經留了心,並沒有讓王妃吃用忌之。”程嬤嬤對紀二太太說道。
“觀察什麼?”紀曉棠見紀二太太和程嬤嬤說的親切,一時卻有些懵懂,就問了一句。
紀曉棠沒有聽懂,但是紀二太太卻完全聽懂了。
“凡事多虧了嬤嬤。”紀二太太鬆了一口氣,對程嬤嬤非常激。“曉棠年紀畢竟還小,某些方面還是個孩子,且在這個上頭更是沒有經過,是不懂的。”
紀老太太、楊氏、紀曉蕓幾個都在一邊。這個時候,就都聽明白了紀二太太究竟在懷疑和擔心什麼了。
幾個人的臉上不由得都出喜來。
“若是真的,那可是大喜事!”
紀曉棠這個時候自然也明白過來了,不由得出手去輕輕地著自己的腹部。
因爲方纔一番嘔吐,大家都懷疑或許是懷了孕。
這會是真的嗎?
紀曉棠的心中一時就有些百味雜陳。
大家看見紀曉棠的神。知道這是意外,紀老太太和紀二太太都是過來人,因此也就不再多說,讓紀曉棠有時間去消化這個消息。
還有一點,這畢竟是們的懷疑,還做不得數,一切都要等到太醫到了,給紀曉棠診脈,才能得出最終的結果。
“……這日子也有些淺,怕是不一定能診的出來……”紀老太太心裡默默地給紀曉棠算著日子。如此對紀二太太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曉棠從來吃我做的蛋羹,今天卻突然吐了,不是子不適,那隻能是這個緣故了。”紀二太太就道。
“嗯。”紀老太太點頭。
不論是紀二太太還是紀老太太,心裡都非常希,紀曉棠這是真的懷了孕。
紀曉棠年紀雖還小,但是在這個年紀就做了孃的人並不。安王秦震急需要仔細,算一算,紀曉棠嫁安王府已經有九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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