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和紀曉棠都知道這隻小鼎的珍貴,比起紀二老爺的帛書來,這小鼎上所蘊含的意味就更加深重了。兩人飛快地換了一個眼。
韓閣老這樣的人,絕不會是考慮不周,他這樣做,必定有他的深意。
“舅舅……”如今在韓閣老面前,秦震已經可以很順暢地一聲舅舅了。“這古董十分稀有,必定是舅舅所。舅舅還是自己留著,煊兒抓週的東西都夠了。”
秦震就要將小青銅鼎還給韓閣老。
韓閣老當然不肯。
“不過是一件小古董,和紀大人那件不分伯仲之間。怎麼紀大人的那件可以留,我的這一件就不能留。真要論起遠近來,我與煊兒可不比紀大人遠啊!”韓閣老笑地看著秦震。“而且,依我看,煊兒似乎很喜歡這小玩意兒。”
韓閣老稱這舉足輕重的青銅鼎爲小古董,又與紀二老爺攀比起來,還論起了遠近。如果秦震還堅持不肯收下這小青銅鼎,難免就著了痕跡,顯得心虛,也不近人。
秦震看了一眼紀曉棠。
紀曉棠正低頭看煊兒。
或許韓閣老說的略有些誇張了,但是那隻小青銅鼎確實吸引了煊兒的注意力。小傢伙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就在那鼎上打轉。
煊兒的玩極多,有紀曉棠和秦震給預備的,有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給預備的,還有紀三老爺從海外蒐羅來的稀罕玩意,另外還有祁佑年親手做的那些。
可以說,煊兒的玩五花八門,幾乎無所不包。
然而,紀曉棠仔細想了想,煊兒的玩中並沒有這樣的鼎。
乍一看見沒見過,且顯然很好看的東西,煊兒不能不好奇。
紀曉棠這樣想著,就覺到了秦震的目。擡起頭來。就看見秦震正在用目向詢問。
紀曉棠略一思忖,就微微頷首。
一隻小鼎,既然韓閣老說它是古董,小玩意兒。那就只把它當做古董、小玩意兒好了。
“那麼就多謝舅舅了。”秦震這才笑著說道。
秦震和紀曉棠之間並沒有說話,眼神的流也非常短暫。兩人之間是如此的默契,一般人幾乎發覺不了。然而韓閣老並不是一般人,他將秦震和紀曉棠之間的互看在眼睛裡,拈起鬍鬚微笑。
看紀二老爺和韓閣老都往書案上放了東西給煊兒抓週。其他在場的人也都躍躍試。
第一個走上來的是威武候祈浩然。
“……不敢跟韓閣老和紀大人相比,這是早年間在戰場上繳獲的,據說是前匈奴大可汗的寶刃,就給小世子抓週兒,添份生日賀禮。”祈浩然拿出來的,是一把只有三寸來長的鱷魚皮鞘吞口的匕首。匕首並不華麗,只在手柄上鑲嵌了一顆暗紅的瑪瑙珠子。
但是,但是作爲前匈奴大可汗的寶刃,又被這位常年駐守邊關,征戰疆場的威武候爺始終帶在邊。顯然絕不是凡品。
紀曉棠站在秦震的邊,已經能夠到匕首上散發出來的陣陣肅殺之氣。
這把匕首還在鞘中,如果出了鞘……
顯然,這還並不適合做煊兒的玩,但是等煊兒長大了,卻是可以隨攜帶的好東西。
秦震和紀曉棠還沒說什麼,旁邊的秦氏就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飛快地給祈浩然遞了一個眼。顯然,這位威武侯夫人的心思更加細緻,考慮的也更加周詳。認爲給小孩子送這樣殺氣重,且顯然不知道染過多的兵做禮,是很不合適的。
祈浩然顯然也明白了秦氏的意思,但是卻不以爲意。
“……多謝侯爺。”紀曉棠看到了秦氏的舉。就笑著向祈浩然道謝,“肯將這樣殺敵保命的寶貝割送給煊兒。等煊兒長大些,還希侯爺能夠收煊兒爲徒,教授他些強健、護國殺敵的本事。”
祈浩然眉梢微微挑了挑,忙就對紀曉棠躬行禮,連說不敢。
“豈敢收小世子爲徒。只要小世子不嫌棄,不得要獻醜的。”祈浩然對紀曉棠的態度非常恭敬。
他不僅對紀曉棠的態度非常恭敬,對秦震的態度也是如此,從來沒有擺過功臣以及曾經的岳父的架子。
紀曉棠與這位威武候爺只見過幾次面。這位侯爺沉穩斂的氣質,立刻就博得了的好。
祈浩然在閻王殿前走了一遭,如今雖然調理的好了,已經能夠出來略微走走,但卻大不如前。
然而紀曉棠依舊能夠在他的上看到讓北蠻人聞風喪膽氣勢。
難怪即便是在他重傷的況下,北蠻人知道他還守在鎮山關,就不敢帶兵進犯,因而失去了唯一一次可能攻破鎮山關,直指京城的機會。
祈浩然雖然說不敢收煊兒做徒弟,卻也表明了,如果煊兒願意跟他學習,他一定不會吝嗇,必定會對煊兒傾囊傳授。
紀曉棠很高興。
“侯爺一諾千金,咱們就此說定了。”紀曉棠就是這麼幹脆利落地給秦煊定下了一位武師傅。
祈浩然拱手點頭。
一邊韓閣老就朝祈浩然看了一眼,眼神中頗有些豔羨的意思。煊兒有了武師傅,還應該至再有一位文師傅。
而秦震和紀曉棠中意的文師傅會是誰呢?
韓閣老用眼角的餘就朝紀二老爺的方向瞄了一眼。不用說了,這位紀二老爺就是他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而且還因爲煊兒外公的份,首先就佔了上風。
韓閣老的目不由得深沉了起來。
接著威武候祈浩然,韓克讓也上來湊趣。他今天過來,已經爲煊兒備了一份厚的生日賀禮,現在就從的錦囊中取出一隻碧玉的短笛來,放在書案上了。
“比起各位大人來,實在是獻醜,不過也算是給小世子添了一件玩意兒……”韓克讓告訴秦震和紀曉棠,這隻碧玉的短笛是他這次往南面詔安的時候,無意中得到的。
“匪徒劫掠村鎮,燒燬了一大宅。收拾的時候,在大宅的地底發現一地窖,地窖之中有不古瓷,可惜都已經損毀。下找到這隻短笛,倒是保存完好,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看著巧可,就帶在了邊……”
這件事。韓克讓曾經自習地跟紀二老爺說過,之後,紀二老爺都轉告給了紀曉棠。
那大宅的主人
,應該是盜墓的世家,地窖中不,都是從古墓中盜取的。其中就有一些,明顯是從先宋的皇族陵墓中盜來的。
而這隻短笛,正是先宋皇族之。
大家都跟著湊趣,書案上給煊兒抓週兒的東西就更多了。煊兒被秦震抱在懷裡,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了。”紀曉棠就輕聲地向秦震示意。
秦震點頭。正要將煊兒抱到書案上,就有中急急地進來稟報。
“肅親王和王妃來了。”
秦霖和鄭桂來了,而且還帶來了肅王府小世子秦煜,一家三口就在大門外。
煊兒要滿週歲,秦震放出風去說不慶祝。肅王府那邊就一直靜悄悄的,沒有任何消息。紀曉棠還覺得奇怪,如今聽到這一家三口到了大門外,反而鬆一口氣。
原來,秦霖和鄭桂是這樣打算的。
如果事先過來,他們肯定是要推辭。可如今人到了門口了,就沒有將人拒之門外不納的道理。
“快請!”秦震大笑道。
秦霖敢來,他就敢讓秦霖進門。
秦震和紀曉棠親自從出門,將秦霖、鄭桂和秦煜迎進了多福軒。大家不得一番相互見禮、寒暄。
“煊兒的週歲生日,不請自到,四弟和曉棠不會見怪吧。”秦霖滿臉含笑,看著秦震和紀曉棠。
“三哥公事繁忙,肯空前來,我和曉棠都十分高興。”秦震也笑著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秦霖點頭,目就落在煊兒的上。
此刻紀曉棠正抱著煊兒與鄭桂說話,秦煜、秦熒和長生三個就圍在兩人的邊。三個孩子的臉上都帶著笑,低低的聲音說著話,顯然是非常高興能夠在這裡見面。
長生和秦熒是經常能夠見面的,有時候長生還會來王府中住上幾天,跟秦熒一起到王府的教授那裡去上課。可是秦煜卻極出門,更跟他們見面。
如今三個終於聚到了一,自然有許多的話要說。
“煊兒果然是個可的孩子。”秦霖看著煊兒說道。
煊兒倒是沒有注意秦霖,他雖然在紀曉棠的懷抱裡,一雙大眼睛卻隨著長生他們幾個滴溜溜地轉,還衝著長生出一隻胖乎乎的小手。
小傢伙已經將這幾個孩子都當做了自己的玩伴,想要跟他們一起玩。
“王爺,王妃,吉時到了。”汪如海這個時候就走上前來行禮,輕聲地提醒紀曉棠和秦震。
煊兒的抓週,已經因爲大家湊趣給添禮而耽誤了一會了。
“好,這就抓。”秦震立刻說道。
紀曉棠朝鄭桂笑了笑,就抱著煊兒走到桌案前。
秦霖這個時候自然也看見了桌案上的東西,他面上帶笑,眼睛在桌上緩緩地掃過。看到紀二老爺送的帛書的時候,秦霖的目微微一閃,隨即他就看到了韓閣老送的那隻小鼎。
“這……”秦霖幾乎忍不住要問那小鼎的來歷,不過卻適時地止住了話頭,“我們來的巧了,也給煊兒添些小玩意兒吧。”
秦霖和鄭桂前來,自然給煊兒準備了週歲的賀禮。
就有小丫頭託了幾隻錦盒上來。
秦霖和鄭桂給煊兒準備的賀禮樣式相當不,有尺頭、、還有一隻錦匣裡擺了一套共十朵玉雕的各式花朵,惟妙惟肖,其中一隻玫瑰花的花心還停留了一隻蜂,竟也雕刻的玲瓏細緻栩栩如生,除此之外,鄭桂還爲煊兒帶來了幾樣肅王府特製的點心。
“煜兒知道要往這裡來給堂弟慶賀生日,特意吩咐廚房準備了這些。”鄭桂笑地告訴紀曉棠。
煊兒如今在~水之外,已經可以略略吃些好消化的糕點食了。而他最吃的,還是用~子做出的各食。
鄭桂用食盒帶過來的,大多都是食,倒是很適合小孩子食用。
“難得煜兒有心了。”紀曉棠笑著誇秦煜。
秦煜臉上有些微紅,微微揚起頭來看著紀曉棠和煊兒。
“哦……”煊兒就對秦煜招了招手。
“煊兒再跟哥哥打招呼了。”紀曉棠笑,抓~住煊兒的小手,又朝著秦煜晃了晃。
這邊秦震看過了桌案上的東西,就取了隨攜帶的一枚玉鎮紙放在了桌案上。鄭桂左右瞧了瞧,竟也走上前去,從錦匣中取出那朵玉雕的玫瑰花放在了桌案上,隨後又將一匣子食也放在了桌案中央。
“這樣才更熱鬧了。”鄭桂笑著說道。
紀曉棠微微挑眉,看著鄭桂微笑。
程嬤嬤在一邊就向紀曉棠看了一眼,只要紀曉棠略有示意,就會走過去,找藉口將鄭桂放在桌案上的兩樣東西拿走。
今天大家給煊兒準備抓週兒的東西十分齊全,卻並沒有放什麼花朵和吃食,這是安排的人的細心思,可如今鄭桂偏就給放上了這兩眼。
程嬤嬤忠心護住,難免心中就不自在。
只是還沒等紀曉棠有所表示,外面又有中跑進來稟報。
“回稟王爺、王妃,陛下來了,已經到了王府門口。”
隆慶帝竟然來了,不僅是秦震和紀曉棠沒有料到,在場的衆人無不吃驚。
皇帝已經到了大門口,本就沒有給衆人說話的時間,大家匆忙從多福軒中~出來,趕到前面迎接聖駕。
與上次的微服私訪不同,隆慶帝今天是穿著龍袍、坐著鑾駕來的。
“……迎接來遲,還請陛下恕罪。”秦震迎了隆慶帝從鑾駕上下來,忙就行禮說道。
“並不怪你們。”隆慶帝手虛扶,讓秦震和紀曉棠等衆人都起來說話,“是我臨時起意,出宮之前特意吩咐了,不許人先驚了你們。”
隆慶帝在衆人的簇擁下走進多福軒。
“本來還想如上次那樣,最省事,最親切,可太后執意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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