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山都封了，怎會有人傷？”守著功德箱的僧人詫異，但還是招呼了幾個寺中僧人趕往紫竹山，待到山下，見到半山腰倒塌的竹亭和發瘋呼喊救母的劉申，僧人們連忙跑過去救人。

將大大小小的碎石、竹板移開，再搬起倒下的亭柱, 救出被亭柱住雙的柳如煙，探手在鼻端試探后，僧人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還活著，快送去醫館！”

眼見著一泥土的劉申背同樣一狼狽，昏迷不醒的母親下山后，呆愣愣蹲在紫竹林里的周瑞既慶幸又不安。他撣去上的灰塵，跳出竹籬，混二重殿的香客中，隨著人流在一座座面容猙獰的羅漢面前走著，尋找著。

一直到他走出寺門，也沒找到劉溪，便急匆匆出寺，趕往昌樂坊劉溪的住宅。

此時，袁春杰與鄭紹泉已到了東市茶東巷靜韻樓的雅間。

竟有幸與貌無雙的姜六娘同一室，鄭紹泉的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他板正地坐在桌邊，目不斜視地盯著桌上的茶水，萬分后悔方才沒在紫竹山上隨便拽跟竹子過來當見面禮。

不對，姜六娘已經訂親了，他送見面禮，人家不會收的。

也不對，就算姜六娘沒訂親，他送跟竹子當見面禮，人家也不會收的。

若送給姜五娘……

鄭紹泉抬眼看坐在對面也很漂亮的姜五娘, 卻見正盯著自己的表弟看。鄭紹泉隨著姜五娘的目, 看向表弟的肩膀, 提醒道，“表弟，你袍子上掛了片竹葉。”

姜慕錦小臉一紅，低下了頭，正在說話的姜留和袁夏月都看向鄭春杰。

鄭紹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打斷了姜六娘說話。他嚇得一激靈，生怕姜六娘暴起他，連忙一掌拍掉表弟肩膀上的竹葉，小心翼翼道，“六姑娘，您接著說，接著說。”

他鼓起勇氣看向姜六娘，卻正與漂亮得沒法形容的桃花瞳對上，鄭紹泉只聽腦袋里“砰”地一聲響，三魂又飛了倆。

姜留微微頷首，繼續道，“因為劉夫人和劉溪都去了抱竹寺，我怕大杰哥到牽連, 才讓二月姐派人把你們請了過來。”

“姑娘。”姜白進屋報事，“抱竹寺紫竹山竹亭被落石砸塌，劉申的母親被亭柱砸傷雙, 已被送往醫館，劉申并未傷。”

袁春杰擰眉，“我和表哥下山時，聽到了響和呼喊聲。六妹，周瑞也牽扯其中？”

姜留還沒說話，袁夏月的掌已招呼在了哥的后腦勺上，“你個大傻子！若周瑞沒攪合進去，我會派人把你和表哥喊出來？”

你敢跟老子手腳？回去老子再收拾你！袁春杰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在姜家兩位姑娘面前，沒跟二妹一般見識。

姜留點頭，“劉溪與周瑞常有往來。你們今日去抱竹寺是周瑞提議的吧，他在紫竹山上可有異舉？”

還不等袁春杰開口，鄭紹泉已道，“六姑娘，請聽在下一言。的確是周瑞提議去抱竹寺的，但到后山砍竹子的事兒卻是我提的，也是我帶頭跑上山的。”

表哥與周瑞是從小玩到大的，自然不愿相信周瑞牽扯進了兩個人的爭斗中。袁春杰道，“的確是表哥提議去砍竹子，也是表哥帶頭沖上山的。但在紫竹山頂上，周瑞兩次招呼我去砍一竹子，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兒。二月的骨哨聲響起后，我拉著表哥往山下跑，周瑞卻沒跟下來。現在想來，那竹子旁邊就有一塊小高的圓石頭。”

袁夏月英俊的眉挑起，“哥你的意思是，就是那塊石頭砸塌了竹亭？”

鄭紹泉搖頭，“周瑞跟我是過命的，拜把子的兄弟，他不會干這種事兒。”

“是與不是，再去紫竹山一趟就知道了。”袁春杰對鄭紹泉道，“表哥，咱們回去看看？”

鄭紹泉是有些枝大葉，但不是傻，他猶豫著，有些不敢去看。

鄭紹泉與周瑞有，姜留管不著。但鄭春杰說周瑞是他上前砍石頭旁邊的竹子，說明周瑞要算計的是袁春杰。鄭春杰進京是給袁夏月送嫁，周瑞——或者說他背后的劉溪——敢算計袁春杰，姜留就不能不管，“此事必須得弄清楚。若與周瑞無關，當然再好不過；若與周瑞有關……”

姜慕錦冷聲接過話茬，“鄭公子可以考慮拔香頭了。”

“何止拔香頭，姓周的敢算計我哥，姑不死他！大杰，走！”袁夏月擼袖拍桌子。

你誰呢， 找死是不？！鄭春杰又瞪了二妹一眼，才招呼道，“表哥，這事兒不弄清楚，會在你心里留個疙瘩，走吧，咱們去看一圈。”

鄭紹泉站起，整衫給姜留行禮，“六姑娘，在下有個不之請。”

姜留點頭，“鄭公子請講。”

鄭紹泉再行禮，懇求道，“請六姑娘先不要把這事稟告侯爺，待我們查清楚，再……”

再怎麼樣，鄭紹泉腦袋里一團漿糊，也不知該怎麼辦。

姜留點頭，“我先不跟父親講，但抱竹寺中有人傷，必已驚了南城兵馬司。”

南城兵馬司會不會查出來，會不會報到京兆府，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多謝姑娘。”鄭紹泉再謝，與袁家兄妹趕往抱竹寺。

他們走后，姜慕錦嘟囔道，“這個姓鄭的雖然有點呆，但心腸還不錯。”

姜留立刻在耳邊道，“五姐看上他了？”

姜慕錦氣得手撓姜留，“你想什麼呢，我是說他心腸不錯，又沒說要怎麼樣！”

姜留笑著跳開，一轉眼便逃到桌子對面，隔桌笑嘻嘻道，“姓鄭的沒要怎麼樣，那姓袁的呢？五姐可別說你沒心思。”

姜慕錦收回爪子，心虛道，“六妹妹看出來了？”

姜留點頭，“咱倆從小一塊長大的，你的心思我還能看不出來？”

姜慕錦咬，“那二月姐姐和……他，不會也看出來了吧？”

“二月姐姐肯定沒看出來，大杰哥我就不知道了。”姜留湊回五姐姐邊，“真心了？”

姜慕錦抱住六妹妹的細腰，小聲道，“他肯定不會留在康安，他家太遠了，我舍不得爹娘，也舍不得咱們姐妹幾個分開。再說……他是有功名的軍將領，我跟他門不當會不對，湊不到一塊去。”

姜留抬手著五姐的腦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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