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王府使人送了西洋香水到安長公主府。
今日安長公主並未進宮,想來也煩了到宮裡看安貴妃沒完沒了的哭訴,便假託子不適閉門不出。昭華和昭萱兩個兒到母親屋子裡陪說話,正巧聽說秦王府的管事嬤嬤送東西過來了。
安長公主著一襲素長衫,額上勒著綴了翡翠寶石的額飾,襯得臉有些白,不若平日的豔四,看在來者眼裡,確實是子不適。
那秦王府的管事嬤嬤來到安長公主面前,恭恭敬敬地給安長公主行了禮後,又問候了安長公主的,關切地道:“我們王爺聽說公主子不適,心裡焦急得不行,公主可曾招太醫看過了?”
安長公主坐在鋪著涼簟的羅漢牀上,笑道:“不過是天氣突然轉熱,一時間不適應季節變化罷了,倒不需要請太醫。”隨口便將這事揭過不提。
秦王府的管來嬤嬤也機靈,便笑道:“秦王今兒派奴婢過來,是前兒得了一些西洋香水,聽聞兩位郡主喜歡這個,便讓奴婢送來了。”說罷,從旁邊丫鬟那裡接過一個用檀木雕琢而的匣子,上面雕著富貴的牡丹,鑲著寶石,看起來華貴之極。
安長公主邊的丫鬟接過,將它打開,遞給安長公主。
只見裡面用的紅絨布鋪著,上面共有十瓶左右的香水瓶,那琉璃瓶不像外頭的琉璃坊所出的那種帶有雜質的琉璃,而是一種菱形的明琉璃,可以看到瓶子裡各種澤的香水。
安長公主拿起一瓶觀看,的手修長麗,玉白,指甲修剪得整齊,塗著丹寇,大紅的丹寇與琉璃瓶相輝映,映眼球中,是一種無論抗拒的視覺之,奪人眼球。
安長公主讚歎了一聲,笑著對那管事嬤嬤道:“殿下有心了!”
秦王府的管事嬤嬤滿臉堆笑,又恭維了安長公主一會兒,終於領著安長公主賞的紅封,恭敬地離開了。
待秦王府的管事嬤嬤離開,屏風後走出現兩個,一大一小,皆長得明豔人,臉部廓與安長公主極相似,特別是十歲出頭的,心型臉兒,笑起來就像個甜姐兒,惹得人心都跟著甜了。
兩人正是先前避到屏風後的昭華和昭萱倆位郡主。
甫一出來,昭萱郡主便撲到母親懷裡,嚷道:“娘,秦王表哥是不是想娶大姐姐?”
昭華郡主聽罷滿臉通紅,嗔怪道:“你這小妮子,沒大沒小的,這話是你該說的麼?”見妹妹笑嘻嘻的,本不怕,氣得就要撲過去擰的小。
安長公主摟住往懷裡鑽的小兒,臉上不由得溢滿了笑容,了小兒的耳朵,佯怒道:“你姐姐說得對,都是大姑娘了,還這般口沒遮攔的,小心將來沒人敢上門提親。”
昭萱郡主毫沒有未出閣的,哼道:“沒人就沒人,我自己挑!”說罷,探手抓起羅漢牀上的小幾上的香水瓶子把玩起來。
安長公主被小兒噎得半死,頭疼地拍了一下,拉著大兒坐到邊,說道:“近來秦王頻頻向咱們示好,你怎麼看?”
昭華郡主臉蛋仍有些紅,不過卻理智地道:“娘,就不能等端王回來麼?”
“端王啊……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呢?就算他能平安歸來,誰知道你們皇上舅舅如何想,真的會給他擇妃麼?”安長公主嘆息,不得不承認,看不自己那侄子心裡在想什麼,看起來清清淡淡的,一副清高傲然的樣子,彷彿對誰都沒放在心上,卻也不像其他皇子般,寵辱不驚,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昭華郡主想起時常在宮裡遇到的那名華貴氣的年,一陣失神。
安長公主如何沒看出大兒的心思,雖然權勢,也自己的兩個兒,與駙馬結縭二十餘載,只得這麼兩個兒,是當眼珠子一樣地疼的。在滿足自己的野的同時,也儘量滿足兒。大兒無論是長相還是格都極像,雍容明豔的外表下,同樣對權勢,本不屑將就。至於小兒,相貌比大兒還要出一些,但偏偏大大咧咧的,一團的孩子氣,什麼話都敢說,像只猴子一般,實在讓人頭疼。
母倆一時間沉思起來。
昭萱郡主似乎有些不耐煩,挑了幾瓶香水,說道:“娘,你和大姐姐慢慢聊,兒先出去了。呆會兒要去靖安公府找阿竹玩兒。”
安長公主回神,正說什麼,小兒已經拎著襬,像只野猴子一般跳跑了,看到那跳的背影,頓時一陣氣悶。
昭萱郡主回到萱雨居換了外出的裳,讓人將得到的五瓶香水拿了四瓶用一個雕花鑲金邊的楠木盒子裝起來,讓人去套車,帶著丫鬟嬤嬤出了府。
靖安公府。
正是暮春時節,楊柳紛飛。
靜華齋裡,一陣優的琴音響起,繞樑飛揚,宛若清風拂面,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幾隻黃鸝鳥站在樹上跳躍著,隨和著琴聲發出清脆的鳴聲。
待琴聲漸息,靜華齋安靜了一會兒,便有一道清脆的聲響起:“真是太討厭了,這些鳥整天個不停,連大姐姐的琴聲都破壞了!”
接著,又有一道糯帶笑的聲音響起:“我倒不覺得,反而這些鳥兒是因爲大姐姐的琴音而歌唱,想來大姐姐這琴藝又湛了。”
“三姐姐說得對,我也是這麼覺得!”另一道更婉的聲音響起。
“哼,你們兩個馬屁!不理你們了!”
隨著最後一句冷哼,爲這場爭執劃下停休止符號。
靜華齋裡,十二三歲的端莊靜坐於臨窗的琴案前,案幾上金猊香爐上青煙嫋然,窗口有湘妃竹的綠影,初得那琴的猶如時般,明淨靜好。
案前不遠的矮桌前,坐著三個同樣十歲左右的,皆是明眸皓齒,穿著應季的夏衫,挨坐在一起聽琴喝茶,一派悠閒愜意。
“幾位妹妹真是好興致。”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
靜華齋裡的四個姑娘同時看去,便見門前站著一羣男孩子,大的有十三四歲,小的七八歲。其中最年長的那名年穿著圓領青錦服,腰間一條鑲寶石的腰帶,繫著名貴的玉佩及做工緻的荷包,面容俊秀,含笑站在門口,背後是未凋零的春花,看起來就像個如風般的好年。
“張表哥!”
梅蘭竹四個姑娘紛紛起見禮,然後阿竹和嚴青蘭使壞地將繃著小臉的嚴青梅推了上去,直面那名年。
嚴青梅小臉紅,但仍是極力地繃著臉,問道:“張表哥幾時來的?”
張晏含笑道:“今兒隨父親過來拜見表叔,一時無事,便和幾位表弟一起過來了。”說罷,見在場的小姑娘和扯著自己一起過來的男孩們作怪的表,一時間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張晏乃是嚴老太爺原配張氏孃家的侄孫,早年雖然因張氏一事使得兩家差點惡,但看在張氏留下的兩個兒子份上,兩府仍有些往來。特別是五年前,張老太爺進閣後,兩府終於消除了早先的隔閡,往來切一些。
張晏是張家嫡系長房長孫,張閣老與老太君談過後,便定下了張晏與嚴青梅的婚事,兩家換了信,商議著待嚴青梅及笄後,便挑個吉日,將嚴青梅嫁到張家去。
雖然兩家親事而未宣,但是家裡的孩子們都知道兩家換過信,張晏會是他們的大姐夫。所以平時張晏若來府裡玩耍,都會將他帶到靜華齋裡,小孩子們便會開始起鬨。長輩們也樂於讓他們私下多接一些培養,而且周圍還有一堆兄弟姐妹們,不虞傳出什麼,便睜隻眼閉隻眼由著他們起鬨了。
兩個年被這些不孝弟妹們起鬨打趣得臉龐發紅時,突然一聲驚響起,便見八歲的嚴長楠跳了起來,嗷嗷著:“鬆口鬆口!嚴長槿你是狗麼,還不快鬆口!”
那些圍在門口的男孩子們一陣躁,扭頭便見嚴長楠上掛著一個胖胖的小孩子,正叼著他的手咬。張晏忙和其他人一起將那咬人的小朋友拉離,將他抱住,溫聲道:“壽全,你怎麼咬人?”
阿竹聽到嚴長楠“嚴長槿”時,已經跑出去了,見到咬人的小胖糰子不正是自己的胖弟弟麼,頓時道:“嚴胖胖,你怎麼又咬人了?”
胖糰子朝阿竹出小胖手討抱,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裡蓄著淚,嬰兒的小臉紅撲撲的,白裡紅,十分可。只聽得他聲氣地道:“找姐姐,壞蛋!不讓胖胖找姐姐!”
阿竹眼神微利,掃過廊蕪外的丫鬟,問道:“誰將槿爺帶過來的?孃親可知道?”
伺候胖糰子的丫鬟和嬤嬤忙過來請安,說道:“槿爺本是去花園裡耍的,後來說要找姑娘,自個跑過來,夫人並不曉得。”
接下來的事就不必說了,小胖子看到靜華齋門前圍著一羣男孩們,就想往裡面鑽,沒想到人太小了,被攔在外頭,於是便發揮他兇殘的咬功,第一個遭殃的便是堵在正中央的嚴長楠了。
阿竹抱歉地對嚴長楠道:“長楠弟弟,真是抱歉,可傷著了?”
嚴長楠的手被咬了兩個印痕,幸好並沒有破皮出,但仍是覺得很疼啊。苦地看著阿竹,心裡十分生氣,正說什麼時,張晏已過來打圓場了,並且來小廝拿了傷藥過來。
嚴青梅也不得安這些到靜華齋裡的弟弟們,和張晏一起,很快便安好了這羣小正太們,帶著他們到靜華齋的花廳裡喝茶吃點心。
“姐姐,姐姐,去捉鳥兒!”小胖糰子窩在阿竹的懷裡,像只跳豆一樣蹦蹦跳,阿竹差點抱不住他。
阿竹暗暗磨牙,看了眼張晏,發現他並沒有在意小胖閉子的鬧騰,心裡方鬆了口氣。可不想嚇著未來的大姐夫,破壞了嚴青梅和他的。暗暗地拍了小胖子屁墎兒一記,警告他安靜點,誰知小胖糰子本沒會的用心,反而一臉泫然泣地看著,嘟嚷道:“姐姐打胖胖屁屁……”
張晏詫異地看了過來,溫和地道:“三妹妹,讓長槿過來坐罷。”
阿竹一陣乾笑,正開口,嚴青蘭的聲音響起:“張表哥,不必理他,長槿是個坐不住的,小心他鬧你。”然後又憐惜地看著弟弟,瞪著阿竹道:“三妹妹,快管管長槿弟弟,怎麼能不就咬人呢。”
阿竹對胖弟弟的兇殘也無語,心說病從口,咬到髒東西怎麼辦?但面上仍道:“沒事,長槿一般時候不會咬人的,你要相信他是個乖孩子!”
“呸,他哪裡乖了!”嚴長楠心裡仍是生氣,有些怪氣地開口。他長得像父親嚴祈賢,有張英俊的臉,長大後又是個花花?公子。
嚴青蘭和弟弟站同一陣線,和阿竹嗆起聲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圍繞著嚴長槿乖不乖的問題辯了起來。其他人早已見怪不怪,張晏也趁機到嚴青梅那兒,溫聲細語地和說起日常來,其他的孩子分幾撥,幫腔的,圍觀的,好不熱鬧。
結果自然是嚴青蘭又被阿竹氣得心口疼,決定再也不理阿竹了。嚴長楠發現自己姐姐又沒用地辯輸了,只能鬱悶地抓著點心吃,目轉到靜華齋中伺候的丫鬟上,看到漂亮的,眼睛一亮,看到平凡的,不由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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