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巧頭上簪有五枚金翠花鈿,這可不是隨便戴的,與份地位相關。《開元禮》有言:鈿釵禮者,命婦常參、外命婦朝參、辭見、禮會之服也。制同翟,加雙佩、一品九鈿,二品八鈿,三品七鈿,四品六鈿,五品五鈿。五枚金翠花鈿,代表了白巧巧五品命婦的份。
李牧輕輕挽住白巧巧的手,手心裡全是汗。白巧巧向他這邊轉了下頭,因蓋頭看不到李牧的臉,心中著急,也握住了他的手。
李弼從座位上起來,道:“今日也沒有旁人,我老夫人之託,當一把贊禮,今日天不早,咱們一切從簡。做的不好,還請列位親朋海涵。”
孫氏忙道:“有二叔幫襯,不知是哪輩子積德福,怎麼都好,都好!”
李弼笑了笑,來到二位新人面前,朗聲道:“金秋之際,金玉之時。良辰景,佳偶天。侍備好禮,準備行禮。”
說罷,李知恩帶著四個丫鬟進來,侍立在一旁。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個托盤,李知恩手裡的托盤中放著一個裝滿清水的瓷盆,一塊乾布手巾。旁邊的丫鬟手裡的托盤中則放著兩隻碗,兩雙筷子,還有一盤乾。依次還有一個穿了紅線的葫蘆、一個酒罈;兩隻同心鎖;一把緻小巧金剪刀、一把緻小巧的銀剪刀、和一個五彩錦囊。
正在李牧不知該如何做時,李弼又道:“新人新貌話新,互爲心上正冠,清水清風滌清面,朝夕相對相連。新人請行沃盥禮。”
李知恩端著托盤來到新人面前,小聲提醒了一句。李牧趕拿著白巧巧的手一起放在瓷盆裡,洗了一下,然後拿起乾布手巾,互相幫忙乾。
李弼見倆人完了,又道:“舉案齊眉心相敬,舉手同牢心相傾。夫妻共食盤中,相濡以沫永扶攙。新人請行同牢禮。”
李知恩轉回到一旁,另一個丫鬟端著托盤過來。這回不用提醒了,李牧把一雙筷子到白巧巧手裡,自己也拿起一雙筷子,夾了一塊乾、輕輕起蓋頭一角,餵給白巧巧。白巧巧也藉著李牧起蓋頭的空檔,夾了一塊乾餵給了他。
“結髮之天地,從此相永不離。夫妻共飲合巹酒,同甘共苦總相依。新人請行合巹禮。”
第二個丫鬟走上前,打開了穿了紅線的葫蘆,李牧和白巧巧各拿了一半,李知恩走過來拿起酒罈斟酒瓢,小聲提醒。李牧和白巧巧半蹲下來,各喝了瓢中一半的酒,然後互換葫蘆瓢,把酒飲盡。喝完了酒,丫鬟把葫蘆瓢收走了,紅線卻沒有,而是纏繞在了倆人的手腕上。
“新人起。”李弼說了一句,側讓到一旁,兩邊坐著的人也都站了起來。
“千里姻緣一線牽,良辰景喜相連。今朝佳三拜,自此同心更百年。”
在李弼的示意下,李牧和白巧巧先是向外拜了天地,然後轉回來拜了高堂父母,再互相對拜了一次。白鬧兒的表有些複雜,微微側開,連稱賢婿快請起。而孫氏則是在李牧和白巧巧拜下之前,就已經泣不聲了。
“此生既有佳緣定,攜手同心莫相輕。紅線牽來鴻運早,來年再把新丁添。新人請行執手禮,換同心鎖。”
丫鬟端著同心鎖過來,李牧和白巧巧各拿一個,互相放在了對方的手心。
“執手偕老今日事,結髮恩到白頭。比翼才能飛騰遠,連理方覺長相思。新人請行結髮禮。”
最後一個丫鬟端著托盤過來,李牧拿起金剪刀,白巧巧拿起銀剪刀,倆人各自剪了一束頭髮,合在一放了錦囊之中,由白巧巧收了袖子裡。這束頭髮要由白巧巧親手編一結,所謂“結髮夫妻”,正是源於此禮。
“禮畢!”一套繁瑣的流程下來,李弼終於宣佈禮畢。李牧長出了一口氣,折騰了六七番,這還是一切從簡吶?真不敢想象不從簡會是什麼樣子。還沒等他輕鬆一會兒,就聽李弼又說道:“父母親還有什麼要囑咐的麼?”
孫氏走過來,握住了白巧巧的手,在了李牧的手心裡,臉上淚痕未乾,道:“兒啊,幾個月前你被俘之時,娘以爲你……跟巧巧整日的哭啊,娘是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你和巧巧能完婚,你也有了出息,當了,封了侯,想都不敢想……今日你們倆大婚,娘只有一言囑託。兒啊,無論他日如何飛黃騰達,切莫忘了巧巧對你的誼。這是從你微時一直跟隨你的結髮之妻,來日不管你有幾房妻妾,一定不能冷落了巧巧。記住了麼?”
李牧趕道:“兒子還來不及,哪裡會冷落。娘,您多慮了。”
“希如此。”
孫氏說完了,白鬧兒也走了過來,期期艾艾道:“賢婿啊,那個……我以前做得不對之,還賢婿莫要計較。巧巧已然嫁給了你,、就是你的人了。那個……要是哪裡惹你生氣了,你隨意置……”
李牧聽這話有點不舒服,眉頭剛剛皺起,白鬧兒立刻閉了,尷尬地賠笑了起來。
李弼見狀,幫忙打圓場,道:“父母親已然囑託了,那就開席宴飲吧。來來來,移步庭院,開懷暢飲!”
衆親友移步庭院,此時華燈初上,月上梢頭,庭院中點著紅燈籠,照的一片通明。攏共親友也沒幾個人,大家坐了一桌。下人們那邊也送去了兩桌吃食,由於李牧帶回的二十人來得匆忙,沒有準備那麼多,菜稍遜,但也有酒有,比他們平時的吃食好好得多了。
新娘子早早由小丫頭李知恩陪著回去屋中等待了,只有李牧在庭院中應付親友。這會兒李牧有點後悔釀造三杯倒了,這高度酒的勁兒實在是太大了,雖然用的是小杯,但架不住番的敬酒,在場除了白生和王虎之外,全都是他的長輩,一人一杯都喝進去半壺了。等到衆位親友放他離開時,李牧至一斤半的白酒下肚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要不是腦海裡有‘圓房’這個念頭支撐著,他早都趴桌上睡著了。
圓房圓房!
想到這事兒,李牧就像是被打了興劑似的,雖然臉通紅,卻比往日還要神。走路雖然裡倒歪斜,但卻步履飛快,惹得一衆親友哈哈大笑。李牧聽著了,此時卻也管不了那麼許多。新婚大喜之日,怎可讓妻空等?
他卻不知道,此時在房中,白巧巧有多發愁。昨日採買之時,孫氏也不知在哪裡買了一個彩圖冊,白巧巧只看了一眼,臉頰就發燒了起來。那畫中的人,怎麼都在做那種恥之事啊。諸般作舉止,真真人沒眼看。但孫氏卻讓全部看完,說什麼這是夫妻和諧之道。白巧巧忍著看了一遍,卻再不敢看第二遍了。可是知道夫君馬上就要過來,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那圖冊上的畫面,臉頰發燒,子也跟著發熱了起來。
“姐姐,主人馬上就到了。”
李知恩一直在門口風,看到李牧從廊前過來,趕通風報信。白巧巧張地抓著被子,聲道:“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李知恩卻沒這麼張,嘻嘻笑道:“姐姐不要張,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難不主人還能吃了你不麼?”
“臭丫頭,還敢戲謔我了,你等著,今夜我要是不住,就抓你來頂缸,也不知誰昨天夜裡央求我,要做什麼通房丫頭,好不知!”
聽到這話,李知恩立馬敗下了陣來,道:“好姐姐,我這不是怕日後主人的妻妾多了,姐姐會吃虧麼?我是想要幫襯於你,要是主人不納妻妾,我纔不做什麼通房丫頭呢。”也不等白巧巧說話,道:“呀,主人到跟前了,姐姐,我去迎一下,你好好準備啊!”
說完,李知恩從屋裡出去,迎上了扶著牆一步一步挪蹭的李牧。
李牧此時酒勁上涌,頭暈眼花,‘圓房’的意志支撐著他才勉強沒有倒下,但也是舉步維艱,一步一挪。忽然見眼前多了一團綠影,還當是白巧巧迎了出來。通紅地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傻笑,整個人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李知恩:“娘子!嘿嘿嘿……你好香啊、欸?娘子,你怎麼好像矮了點?嘿嘿嘿……來,給夫君親一個。”
話音剛落,李牧不由分說噘起就往李知恩的臉上撞。李知恩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剛偏過一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偏了回來,含輕輕嘟起,對準李牧湊過來的,任憑他親上了。
李牧霸道地叩開貝齒,舌頭裹挾著濃濃的酒氣,直李知恩的小兒。小丫頭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被男人親到,即便頗有心計,但是遇上這種事也是懵,傻愣愣地呆在李牧懷裡,完全不知如何迎合。李牧親了個夠,酒勁翻涌,眼皮往上一番,咣噹倒在了地上,鼾聲大作。
白巧巧在屋聽到了聲音,從屋裡出來。看到李牧倒在地上,趕和李知恩一起把他扶到了牀上,忽然一擡頭,看到李知恩上的凌的脣脂,道:“你的……”
“啊?”李知恩還沒完全緩過神,聽到‘’這個字更是心虛,不知該如何解釋,趕捂住了,逃也似地跑了。
白巧巧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了牀上酣睡如豬的李牧一眼,擡手拍了他一下。
“沾花惹草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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