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艱難而遲緩的流中，我們終於慢慢知道了深潛船在失去聯繫之後發生的事。

先祖們確實抓住了那只有百分之一的生存機率：他們功過了臨界層！

之後發生的事也證實了深淵希靈的虛空模型，在深潛船過臨界層之後，其所遭遇的侵染便驟然降低，而且隨著不斷前進，深淵對秩序事的污染開始變得無效，深潛船呈現出極高的“免疫效果”，這與我們手頭的那些飛船殘骸以及黑梭部分零件的況相符。

因此，即便過臨界層的時候深潛船已經瀕臨解，只有最後一層防以及核心區還在正常運轉，它還是勉勉強強地完了這段驚險之旅，並在最後一層防也宣告崩潰的時候僅憑著核心艙衝出了深淵之門那已經是位於對岸的深淵之門了。

深潛船的基本結構和大部分帝國星艦是一脈相承的，其各個艙段哪怕解也會保留著相對完整的航行能力以及生存環境，因此只餘下一個核心艙的深潛船在陌生的世界裡仍然保持著航行能力，雖然大部分實驗室和探測設備都已經被毀，但憑藉著核心艙自帶的小型工作站，先祖們順利地在陌生宇宙中找到了生命跡象。

通訊上的文字顯示著當地人和先祖接的經過：“這相當幸運，那個宇宙是星環聯邦的偏遠民地之一，我們的淨化部隊接到民地出現海出口的報告前去置危機，便發現一艘陌生飛船正在民地上空盤旋，我們不確定你們的時間制是怎樣，但飛船上的人說他們已經在太空巡航‘兩天’。”

也就是說先祖們兩天前正式衝過了這條此前從未有人越的虛空結構，這是個很重要的數據，據它塔維爾就能大致推算深淵之門下面的空間有多“寬闊”了。

至於對岸人提到的“海出口”，毫無疑問就是深淵之門在對面的法，他們把深淵稱作“海”。深淵之門當然就是“海出口”了，真是通俗易懂。

“可以讓我們的船員和我們通話麼？”珊多拉親自發了一條信息，幾分鐘後通訊上出現了一行文字：“這裡是安瑟斯，所有人都在，安娜和塔納德了些輕傷，其餘人無礙，我們正在瞭解這個新世界，星環聯邦是個與帝國截然不同的地方，他們的科技也是。”

“可惜只能看到文字，”珊多拉嘟噥著對我抱怨。“通訊太艱難，複雜一點的訊息就會被幹擾到幾乎沒辦法解碼的地步……中繼站會承不住。”

“總比以前強多了，”深淵希靈很看得開，“對了，詢問一下中繼站的況，那東西不可能永遠運轉，深淵臨界層也是有污染的，它決定了咱們和對岸能通訊多久。”

塔維爾點點頭，立刻將這些問題以儘可能簡潔的方式發送過去。

又是幾分鐘的延遲。全息投影上出現了相對較長的一段話：“按照珊多拉的提示，我們在飛船越過臨界層的一瞬間，也就是污染翻轉的瞬間投下了中繼站，它當時的狀況基本完好。但因爲飛船損嚴重，中繼站所的格納庫已經破損，所以中繼站本存在微小故障。在越過臨界層之後我們和中繼站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通訊，確定故障出在第三十三到第三十五轉發模組上。對整功能無影響，但會降低通訊帶寬……以下信息未發送。”

顯然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這是爲了減輕中繼站的力。過了幾分鐘接下來的信息纔出現在衆人面前：“續接……飛船核心艙的天線功率非常有限，我們確認了中繼站的狀況之後嘗試著通過它向帝國發送平安信號，但未能功便和中繼站失去聯絡。據失聯前得到的最後數據，中繼站工作狀態良好，並位於‘安全側’，可持續工作六十日至九十日帝國標準時……以下信息未發送。”

幾分鐘後，又是一段話：“另：星環聯邦正在分析帝國深潛船的質樣本，以尋求方法改進他們的深潛設備的材料和技，但遇上了和我們一樣的問題，兩側質不兼容，技不兼容，規則不通用。星環聯邦同樣備類似‘資訊質’轉化的技，但無法複製我們的深潛船上的任何組件。但他們據深潛船的結構產生了一些思路上的靈，或許有助於其發展，他們計劃同樣在臨界層設置一箇中繼站，以取代或補強我們匆忙間設立的臨時中繼站，屆時通訊況將大大改善。”

三段話終於把況說清楚了，現狀似乎並不太好，但也不太壞。

壞消息是中繼站果然有些病，導致它的工作狀態不能達到峰值，而且其工作壽命也最多隻有幾十天，如果在這幾十天裡不能重新設置中繼站，那帝國和對岸的聯繫還是要中斷。好消息則是對岸已經從帝國深潛船上得到一些靈，再結合他們本就比較先進起碼比帝國先進的深潛技，對岸應該有能力在臨界層設置一個正式的中繼站，一切順利的話或許在現有中繼站崩潰之前他們就能搞定。

“對岸的深潛技跟咱們的發展方式看來不太一樣，”又流了幾次之後，塔維爾以一個科學家的大膽假設神作出判斷，“他們曾經發過黑梭和其他的無人飛船，並且都功抵達了‘本岸’，這說明他們的深潛技能達到‘極限下潛’，但他們的黑梭和無人飛船抵達本岸之後要麼已經徹底毀滅，要麼只能剩下最核心的探測，這說明他們過於重視‘極限下潛’，卻沒辦法提升深潛設備的實用度和穩定度，這樣哪怕他們的深潛技比帝國先進，最先完‘載人越’的卻還是帝國這邊。”

“只可惜是因爲意外事故，”姐姐大人嘆了口氣，“運氣分巨大，不備可複製。”

“不可複製的果不是果，這是基本的科學理念，”塔維爾也跟著嘆氣。但很快就振起來，“不管怎麼說，現在一切都有了巨大進展，只要和對岸建立聯繫，我們雙方手中都有對方的深潛設備作爲研究樣本，那本岸和對岸就有了‘共同研究’的基礎，如同在一座山的兩側同時開挖隧道一樣，工程會事半功倍。在臨界層設置中繼站的思路已經被證實是可行的，雖然咱們是因爲意外和幸運才功安置了一箇中繼站，但對岸的技應該能讓他們更輕鬆地安置大功率站點……接下來一段時間帝國這邊的研究重點就是增強深潛港的收發設備。並且在深淵之門到不連續帶之間設置更多的補強中轉站，把通訊帶寬擴大，起碼要達到可以和對岸換資料的程度。”

架橋需要兩側的啓端達到“同步”，而這個同步可不僅僅是兩邊商量好一個時間，到點同時摁開關那麼簡單，它需要對啓端的參數進行一系列調整，保證“信息上的完全映”，這樣才能讓兩個啓端在激活之後瞬間連接在一起。還是那個經典比喻：在山的兩側同時開挖隧道，需要兩邊準定位才能保證工程順利。否則……別想著得到兩條隧道那麼好的事兒了，兩邊都得塌下來。

塔維爾和珊多拉繼續在那邊以幾分鐘一次的頻率跟安瑟斯談，中間偶爾也會有“星環聯邦”的深潛港值守人員應該是類似的工作人員回答我們的問題，從談的隻言片語中我們可以確定。對岸的人也正於興激的狀態，我甚至開始想象在遙遠的虛空對岸也有這麼一個大廳，也有這麼一組通訊設備，先祖坐在設備前。周圍站了一圈激不已的科學家……

這時候通訊上又傳來一段話：“另：星環聯邦同樣存在虛空生，而且是兩名。可以大致確定這兩名統治者與我們認知中的虛空生是同一種。星環聯邦原本是兩個獨立的超級文明，在這兩名虛空生接並長期流之後決定合併爲一。在星環聯邦的認知範圍。不存在第三名虛空生。以上況是在這兩天瞭解到的。”

希拉跟星臣這時候正好出現，他們瞭解了之前的事經過，現在一眼就看到了全息投影上的這段話，星臣還沒什麼反應，希拉則一聲怪唰地撲了上去：“星臣你快看！！兩個！一次冒出來兩個！人口大炸，咱們族迎來人口大炸了！”

現場衆人：“……”

我就知道肯定會是這樣！

星臣跟我上前合力把人來瘋的休倫神王拽下來，後者還在那手舞足蹈著：“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跟他們說話，我要跟對岸的同胞們說說話！咱們族的人口大炸誒！現在有五個族人了，五個！即將達到一隻手數不過來的地步啊你們倆不興麼？對了星臣咱倆趕生個孩子吧，這樣就真的一隻手數不過來了……”

我和星臣默契地鬆開手把休倫王扔在地上，然後湊到通訊前，看著珊多拉飛快地發出一段話：“對岸的虛空生？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你們親眼見到了麼？”

雖然知道虛空生這種惰傢伙不管到哪應該都是差不多的脾氣，但我們還是對對岸的虛空生充滿好奇，當然如何能直接流那就更好了。這時候我也忍不住唸叨起當前只能發短信的流方式：要是帶寬能再提高一點多好啊。

Wωω ▪тTk дn ▪c○

“很憾，沒能親眼見到，”先祖發來回信，“星環聯邦的統治者並不經常在境管理國事，據當地人的說法，他們似乎很熱衷於……捉迷藏，對，就是捉迷藏。其中一人在兩百年前跑去虛空深藏了起來，另外一人去找他了，不過現在還沒找到，而星環聯邦已經開始尋找他們的領袖……當然也沒找到。現在的況是第二執政在尋找第一執政，整個聯邦都在尋找第二執政。”

現場衆人：“……”

“還真是咱們的族人哈，”希拉皮笑不笑地扯著角，“行事風格比較自由灑。”

我：“……話說對面的首席執政都不在的話，不會影響‘架橋’麼？”

“當然不會影響兩岸的流，”對面延遲了幾分鐘傳來答案，這次的語氣看上去是星環聯邦的人在回答，“兩位執政很直接管理事務，最高議會纔是我們的統治機構。執政創造了最高議會。後者能完全現執政以及整個聯邦的意志。”

“阿俊，你覺得這樣靠譜麼？”珊多拉實在忍不住了，在我耳旁嘀嘀咕咕起來。

“可以參考我在開專家會議的時候，”我扯著角，“我有理由相信對岸的虛空生對各種高尖玩意兒也玩不轉，這是我們一族的榮傳統……”

我話音剛落，就覺旁有一陣空間波傳來，大小姐的聲音接著響起：“對，在高尖專業領域，虛空生基本等同於吉祥。”

我擡頭看著大小姐。從接到信號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如今表世界應該是早上了，林雪這時候纔有機會從家裡溜出來。不過話說這個叛逆姑娘有必要這麼老實麼？連我當年都有夜裡十二點翻牆出去上網的經歷……

“又轉什麼歪腦筋呢？眼神閃爍不懷好意的樣子，”林雪撇撇，隨後坐在我旁邊，“況我已經在路上知道了，怎麼樣，本小姐的預言就是沒錯吧先祖沒事。”

我不得不承認林雪的預言再一次用實際表現捍衛了它百分之百的準確度，隨後指著通訊：“要和老爺子說幾句話麼？現在只能發文字信息。而且延遲好幾分鐘，本沒辦法互傳資料，剛剛把對岸那個星環聯邦的況瞭解清楚，暫時沒別的事了。你可以跟老爺子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