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維爾從這次與我們迎面相撞的世界碎片中分析出了故鄉世界的信息,由此確定我們的航向正確,這其實已經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因爲哪怕到現在,我們對故鄉世界的座標仍然得用“疑似正確”來形容,本不敢確定它就一定準確。
故鄉世界的初始座標是一個神族哨兵在上古時代(對永恆的神族而言都算上古時代)留下的,從那以後時過境遷,就連壽命千億年的宇宙也會生死明滅無數次,故鄉世界雖然沒有消亡,但它在虛空變的過程中也會改變位置,而神族那邊正是據虛空變化規律推導出了一系列的“疑似座標”。
很明顯,以上過程充滿了不確定,隨便哪個步驟都存在太多變數,即便神族玩命鑽研了好幾個月來遴選座標,我們仍然不敢肯定地說故鄉世界一定就在這些座標所示的位置。
雖然我和珊多拉都不願意承認,但這次艦隊遠航確實存在撞運氣的分,只是勢所迫,虛空大災變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因此哪怕撞運氣也要出來看看。而現在塔維爾從世界碎片中分析出故鄉世界的信號,所有人心中的大石頭也就落了地:不管故鄉還在不在,起碼可以確定我們通過排除法最終確定的這個航向是沒問題的。
“能確定故鄉世界的位置麼?”我有些貪心地問了一句,不過塔維爾也不是萬能的,面對這個問題只能略有抱歉地搖搖頭:“無法確定,信息非常,而且極其模糊,應該只是某次質泄留下的痕跡。不過我們手頭的疑似座標也就三個,依次排除下去很快就能找到了,理論上是這樣。”
我點點頭,也就不再貪多了。其實能這麼簡單就確定到故鄉世界的信息已經相當不易,因爲正常況下一個宇宙中是不會包含另外一個宇宙的任何信息的。即便偶爾有“穿越”現象發生也會到世界本的修正:要麼穿越被磨滅掉,要麼就是經歷一系列複雜的轉化徹底換本地戶口,這取決於世界管理系統的版本,據冰斯介紹萬神殿那邊幾個方出品的新版世界管理系統就支持自換戶口功能。
綜上所述,在一個世界碎片中檢測到其他宇宙的信息相當罕見,但故鄉世界況特殊——雖然還不知道原因,但故鄉世界似乎一直不斷地發生著質泄或者和其他宇宙進行大規模的信息換。可能是它的世界屏障出了病吧,反正只要在故鄉世界附近或者和故鄉世界產生過聯繫的東西,就都會沾染上“故鄉的氣息”。
這說法有點奇怪,但不得不說它是個好現象,我們如今能推演出故鄉世界座標其實也有這種氣息的原因。
這次轟轟烈烈的虛空大撞車已經結束,秩序場中只餘下一點點絢爛的帶正在慢慢飄散。那個世界碎片茍延殘至今也總算是走到終點了,和秩序場撞會導致它最後的穩定也被打破,接下來就是迅猛而毫無痛苦的虛空同化,現在我們在秩序場中看到的輝就是那塊碎片完全蒸發前的最後一點影像。小烏也完了工作,拖著一溜尾焰出現在秩序場中,然後用招牌式的歡天喜地59式著陸法降落在帝國上將號的橫通臂上——也就是把殼子在裝甲板上,瞬!間!著!陸!完單殺。
非常明顯這種著陸方式是從某個天用著陸的笨蛋龍神那學會的。不過小烏還不至於真的跟那隻笨龍一樣連降落都問題,用著陸的原因只是這樣比較快捷。畢竟扛著一的沉重裝備,要正常降落就得盤旋減速半天,索不如撞上來方便省事,反正神之軀比飛船都結實,也不怕把殼子撞壞。鑑於這種新奇的著陸法如今已經不止一個人在用,所以淺淺也發揮腦比較大的優勢給這種著陸方式起了個名字59式——我覺得這個編號毫無意義,但淺淺的理由是這個編號可以隨意魔改。將來小烏不管發明出多新姿勢,我們都可以統稱爲59式……覺再說下去話題就很奇怪了,所以就此打住。
深淵希靈親自開著工作船去把小烏從裝甲帶上拔了下來,隨後把傻鳥上的設備送給專家團隊分析,我們由此大致確定了世界碎片飄來的“方向”。不過這個“方向”是無法直接確定故鄉世界位置的,只能作爲參考讓我們調整一下虛空引擎的參數,嗯。總比沒有強。
之後便是持續數天的全速航行。
我們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肯定艦隊進了“毀滅浪”的威力範圍,而且可以肯定這毀滅浪仍然在不斷涌。附近的虛空依舊,但種種跡象顯示著它正變得越來越不友好,某種“氛圍”正逐漸變得陌生起來。艦隊開始遇上大範圍的宇宙殘骸。不是最一開始那樣偶爾上一兩個,而是隻要打開虛空雷達就可以隨隨便便掃描出一大片。我們如同航行在一片浮遍地的修羅場上,被撕裂的宇宙在艦隊的秩序場外茍延殘,無數世界碎片在雷達的應範圍快速蒸發,劇烈的資訊汐從每一個方向傳來。這是世界毀滅之後的無意識痙攣,令人唏噓,但更令人頭疼:世界碎片蒸發時產生的信息衝擊連綿片,幾乎影響到飛船的導航系統,它們在虛空中變了一團迷霧,迷霧中的風景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幸好塔維爾在出發前就預料到了這種況,在每一艘飛船上都安裝了大量的改裝件,這些件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專門提升雷達強度和確度的,而且針對世界殘骸的蒸發雜波設置有強大的過濾解擾系統,雖然這些設置不能完全抵消周圍的干擾環境,但至可以讓導航裝置維持在可以運行的狀態,航行無礙就比什麼都強。而且說實話艦隊在這裡也用不著太大範圍的掃描了,我們的目標只有三個,也就是最後三個需要檢查的“疑似座標”,故鄉世界必然是其中之一,艦隊只需要把座標輸導航設備,然後一路直衝過去就行。沿途撞上什麼已經無所謂。
不過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剛剛進毀滅浪時的那次大撞車並未重演(當然,那天的撞擊也是因爲珊多拉下令不閃不避,原本是可以躲開的),世界碎片集只是相對而言,在廣袤的虛空中仍然存在一條可以讓艦隊安然通行的道路。我們就在這陌生的環境裡謹慎而迅捷地前行著,一邊嘆和哀悼周圍遇上的那些宇宙殘渣。一邊期盼著故鄉世界能早一點出現,最好第一個座標就是。
不過這一路上也不只有殘骸,我們還遇上了一些尚未毀滅的宇宙。就像探索隊報告的那樣,毀滅浪只是增加了世界末日的數量,卻並未真的如大災變那樣摧毀一切,儘管它的生效機理尚不明確。但有一些宇宙是倖存下來了,它們在這遍地殘骸的虛空中顯得格外醒目,而且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變下一個犧牲品。我們的雷達就曾偵測到一次規模相當大的資訊汐,然後第二天便遇上了大片“新鮮殘骸”從資訊汐發的方向飄來,毫無疑問這就是一次世界末日——這是毀滅浪仍然在運轉的鐵證。
我們不能耽誤行程,但更不能對此坐視不理,畢竟在希靈使徒的邏輯中只要屬於秩序陣營就算戰友或潛在戰友(嗯。舊帝國時代的說法是炮灰和潛在炮灰),所以艦隊在發現倖存而且存在文明的世界時都會分流一些工作組過去,這些工作組是提前就準備好的,他們攜帶著航行途中生產出來的主權廣播塔(主權樞紐的核心組件之一),其任務就是將這些廣播塔設置在沿途發現的倖存宇宙中。主權廣播塔會不斷向整個世界釋放信號,宣示這地方已經是帝國領土,並且主權廣播塔還和我們沿途設置的前哨開拓站連接起來,通過層層轉接一路連通到帝國區的數據總網。這樣就真正意義上將這些荒蠻宇宙和帝國聯繫了一個整。
這種廣播當然不是毫無意義的走形式,廣播塔用特殊頻率的幽能來工作,利用幽能在虛空階梯上和世界同級的原理,它可以改變一個世界的基礎數據,讓它真正變帝國的“零件”,從而將其納虛空生的庇護中。那幫專家們已經確定了只要虛空生掛載在數據總網上,網絡的每一個節點就都會免疫各種虛空災難。哪怕這個節點再偏遠、連接再薄弱也沒問題。
這算是鑽了虛空的吧,跟叮噹以及一大幫不靠譜的神族認識長時間,我發現自己跟他們有同化趨勢,越來越擅長鑽自己的子了……
自艦隊離開帝國區開始算起。航行至第十五天的時候我們終於抵達了第一個座標。
這裡理論上有可能是故鄉世界的所在地,不過令人憾的是這裡只有一片雜無章的殘骸一個已經進黃昏的垂死宇宙。四周的資訊汐很強烈,顯然有數個大型世界在前不久崩潰了,它們滅亡時的搐至今還在洗刷著這片虛空。
塔維爾派專家組檢查了這裡的每一塊殘骸以及那個垂死的宇宙,最後帶著大慶幸的神跟我們報告:“不是故鄉世界,這個座標可以排除掉。”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剛抵達這第一個座標,看見到都是宇宙殘骸的時候衆人的心還真是一下子就提上來了,冰斯跟淺淺這樣缺心眼的都張了半天,萬幸啊,還沒見噩耗。
“不過就這麼天吊著也不是個事,”冰斯無聊地坐在椅子上晃來晃去,“妾抑鬱了,最煩這種提心吊膽的事,給一刀痛快的不行啊?”
深淵希靈像個遊魂一樣在軍平臺上飄來飄去,生命形式特殊,其本無法離開深淵區,所以我們面前的只是一個互界面,而很顯然現在的主要力並沒在這邊放著,淺淺無聊地上去在深淵希靈臉上了半天后者纔跟夢遊驚醒一樣咋咋呼呼地反應過來:“啊?!有事?”
淺淺繼續著對方的臉:“沒事,你兩下解解悶。”
深淵希靈想了想,默默點頭:“哦,那你吧。”
我覺這半個月的枯燥航行真是害人不淺,你看這倆腦都快同步擴大了!
剛出發時那種張興又帶著熱沸騰使命的心已經漸漸沉澱下來,半個月在這荒涼而且充斥著衰亡氣息的虛空白區裡航行,最後所有人心中都只剩下沉靜和一點點期待與不安。旅途上的世界碎片越來越多。終於讓人產生了麻木的覺,但塔維爾和手下的研究員們仍然保持著高昂士氣:他們纔不會對這裡隨可見的宇宙殘骸覺厭倦,這裡有無盡的可以發掘,對研究者而言,這裡到都是全新的現象和值得參考的數據。而其他人則已經慢慢把這種航行當一種日常,每天像在家一樣做著自己的事,最初的興和中間的無聊都已經過去。剩下的就是靜靜等待。姐姐大人這幾天在忙著教小烏寫字,林雪捧著個水晶球每天去艦城市的街頭給人占卜,冰斯隔三差五就領著神族條子五人組去秩序場邊緣溜達一圈,偶爾去途經的世界碎片裡散散步,就當在海上孤島探險了,不過自稱這是在收集數據用於改善世界管理終端。最有聊的是淺淺。這陣子一直忙著給我織圍脖,說是找到了爲一個淑和優秀主婦的覺,目前織的圍脖已經夠拴著我的腳脖子把我從尼加拉瓜大瀑布上吊下去了……這效率簡直可怕,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丫頭把時間加速用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並且敢肯定不知道該怎麼收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