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調聽似溫和,給了選擇的余地,然而他錮在腰肢上的手,卻不容反抗。
這間側殿可見的視角極廣,過紗紙,便能將殿的景象一覽無余。
只見葉婕妤仰起頭,環繞住謝啟的脖頸:“臣妾聽說您昨夜去見了皇后,您去見那人做什麼,都已經是廢后了,也只有太后還偏著。”
葉婕妤嗔:“陛下去歲答應過臣妾,待今年開春,便進臣妾的位份,還給臣妾協理六宮之權,陛下都忘了嗎?”
帝無奈扣著腰肢,笑著道:“好好好,朕答應過你的,怎麼會忘記。”
那二人的影倒映危眉的眼簾,危眉實在不想看下去,垂下了眼睫。
開口道:“我與攝政王說了,我與帝本就沒有多深的,更不會重修舊好。”
兒家的聲音如一條涓涓的溪流,安靜且溫和。
謝灼按在雙肩上的手,力道緩緩了下來。
謝灼道:“你再繼續看看。”
他輕地抬起的下頜,危眉不愿,下一瞬便聽殿之中,傳來了一道子滴滴的聲音:“臣妾早日為陛下誕下龍嗣。”
袍發出窸窣聲,二人低低地談,聲音漸漸有些不堪耳。
危眉也通人事,和謝灼行過幾次房,自然知道那聲音意味著什麼,依稀辨認出那二人在做何事,目不由輕輕瞪大。
二人在暖炕上摟抱了一番,便走向寶床,一層一層紗幔落地,只給外頭留下了一道旖旎朦朧的影子。
謝灼慢悠悠道:“娘娘看清楚了?”
危眉喃喃:“陛下他……”
謝灼替道:“你的丈夫好像又可以了。”
帝登基多年膝下無子,外界對此眾說紛紜,多是猜測帝久病纏,房事上多有吃力。
謝灼也是后來與危眉同房,看到的落紅之后,才覺事荒謬至極,著手去查。
危眉問道:“他的疾是如何好的。”
“用了丹藥。”
危眉屏住了呼吸。
裴家如今仍然愿意做危眉的后盾,便是希能生下一個流有裴家脈的孩子,可一旦帝讓葉婕妤懷上孕,那與腹中的孩子,還有何利用的價值?
沒有價值的棋子,便會被隨意丟棄。
謝灼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娘娘不再看看嗎?”
危眉連連搖頭,只要看上一眼,那二人對做過的各種事,便會浮現在眼前。
若問危眉想不想看帝也承曾經過待遇,危眉的回答是,當然想。
謝灼在耳畔道:“娘娘說,你和葉婕妤會是誰先懷上孕?”
危眉轉過來,背靠在殿門上,向面前男人。
謝灼抬起手,手背如水流上的面頰,生的是一張的面龐,此刻眼里織起清愁,便如江南的煙雨一般,霧氣縹緲。
揚起頭來,鬢邊流蘇珠翠垂落,映亮的眼眸,“攝政王會讓我先懷上的,不是嗎。”
拉住他的腰封,另一只手臂摟抱他的脖頸,主投他的懷中,在他耳邊道:“你說想在這里對我做一些事,那便來吧。”
的滾燙,晶瑩剔,呵氣如蘭。
危眉揚起角,臉上不見方才的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明麗的笑靨,眼角映照盈盈的春,多丹青畫筆都勾勒不出的嫵。
那意思仿佛是:只要他敢來,那便由他予取予求。
謝灼挲著腰肢上料,至指腹滾燙,開口道:“側殿沒有床榻。”
危眉抱住他勁瘦的腰,踮起腳,朝他后看了一眼,謝灼順勢看去,那里一張寬闊的紫檀木桌。但凡謝灼有心,他便可提著危眉的腰肢,將放上去了做一些事了。
謝灼捧著的臉頰,笑道:“可你的丈夫就在外面。”
危眉搖搖頭,輕聲:“他不是我的丈夫。從他下旨將我廢后的那一日起,我便再也不是他的妻子。朝堂上不都有我是廢后的風聲了嗎?”
“所以,攝政王對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抬起頭,目熠熠,將他的那番話原封不地還給他。
如謝灼所說,從前心里道德確實太多了。早該與他放得更開一點。
然而謝灼是真沒打算,今日讓留下也是他知曉帝已經能行房一事。
且昨夜二人又至四更方才眠,謝灼如何還會再?
謝灼道:“等等,不著急,這是白日。”
懷中的人沉默,只一雙眼波流轉的眸子向他,良久懷抱住他的軀。
春日的春衫漸漸單薄了,謝灼能鮮活跳砰砰作響的心臟。
“我們會被人發現嗎?”問。
謝灼不知怎會突然問這個,道:“在帝崩逝前,不會有任何人泄我們的關系。便是某一日人發現了,我也會將此事下。”
他說這話時,目微抬,向殿之中晃的床帳。
謝灼想,不會很久,他也是真想看看,帝若知曉他與危眉的日日夜夜同榻而眠,那會是如何一個反應。
他由著懷中郎依賴似地環抱著他的腰。
這廂側殿里一片靜謐,那廂正殿中,帝與葉婕妤說話聲傳來。
裊裊的煙氣從大殿中央一尊香爐鼎爐中慢慢升起。
線暗淡的帷帳之中,葉婕妤道:“陛下比起上一次行房時,子又好了許多。下一次再多服用一點丹藥,一定神更佳。”
帝攏了攏懷中人,笑了笑:“還是你合朕的心意。”
他只覺葉婕妤一張一合,聲音如珠璣撞,端是解語花一般討男人歡心。
葉婕妤道:“陛下這話說的,難道除了臣妾,后宮就沒有其他姐妹討陛下歡心了嗎?臣妾看陛下今日又召見皇后娘娘了,是皇后沒能像臣妾一樣陛下龍大悅嗎?”
說著帝臉上的笑意漸漸沒:“你也看到了,皇后越來越不將朕放在眼里。”
腦中的熱消去后,遲遲的空虛襲來。帝一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危眉的容貌。
葉婕妤道:“既然皇后不將陛下放在眼里,那陛下便讓皇后聽話好了。”
“朕知道,只是一直想不出好的辦法,你與同是子,可有何辦法聽話。”葉婕妤思忖了片刻,道:“恩威并施。陛下此前對皇后太過溫和。皇后生懦弱膽小,陛下何不嚇嚇,再出面保下,掛念陛下的恩,定然會乖乖向陛下您俯首稱臣。”
先旁敲側擊,用些事嚇嚇,再對施加恩,是嗎?
幾乎這話一落地,帝腦海中便一閃而過一計,道:“此前教你箭的軍,你記得嗎?”
“記得。那沈軍確實騎藝了解。”
“五日之后的春狩大典,按照慣例,各郎君都會下場打獵,奪得頭籌者,朕會答應他任何一個要求,你說,你說那軍私下里,與朕要說想要廢后,朕答應還是不答應?”
此言一落,葉婕妤詫異地輕呼一聲:“陛下?”
“朕當然不會答應,此人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必定當斬。哪怕危眉是廢后,那也是朕的人。怎容他覬覦。”
謝啟低聲音:“朕將能行房一事告知太后,危眉沒了裴家做靠山,還能倚靠誰,只能依靠朕了。”
“且朕和那軍提前商量好,也不會真要他的命。”
只不過,謝啟話語頓了一頓,他還是有些擔憂:“你說攝政王會不會下場?”
葉婕妤道:“攝政王雖騎出眾,但他份尊貴,未必會隨那些郎君一同下場。”
“是,可哪怕他下場了,也未能奪得頭籌。他在北地多是領兵打仗,真比起騎,未必能比得過朕手下的員。”
謝啟道:“若那軍真贏了,朕也真想看看攝政王聽到他話時的臉。”
他面上浮起笑容:“朕并非一味忍讓求全之人,若這一次皇后還不識相,朕便也不會再對低聲下氣。”
謝啟并未過多等待,五日之后,便到了春狩大典。
這一日天晴朗,上林苑獵場春風拂過,草葉颯颯,一無際,旌旗與彩繩隨風飄展,聲勢恢宏而浩大,看臺上下俱是鮮怒馬的兒郎。
帝坐于馬上,俯看著草場,側有王孫問道:“陛下今日下場比試嗎?”
帝溫和一笑,“不了,朕的子你們也是知曉的。不過朕看你們騎馬箭,心中也是艷羨。雖拉不了弓,但手下的人可以代朕下場。”
正說著,一側的安公公引著一坐于馬上的男子行來。
“沈校尉來了。”帝余瞥向來人。
眾人循聲去,見來人生得高大魁梧,面龐健朗,線條堅,一寶藍騎裝,手握長弓的手臂之上是常年習武才會有的強壯。
謝啟道:“沈校尉,你的弓可曾亮了?”
沈俊抱拳行了個禮,雙手將雕弓呈上:“臣今日必定為陛下獵得頭籌。”
帝王龍心大悅,“好。”
沈俊輕笑了笑,看向一側的攝政王,謝灼今日亦是一騎裝,龍章姿,灼灼耀目,不可直視。
沈俊道:“臣素來聽聞攝政王騎出眾,不知今日殿下可否賞臉,來與臣比試一場?”
帝看向攝政王,微風拂過,謝灼一雙眸落在草地的眼眸收回,平靜地落在帝上。
謝灼問:“若沈校尉贏下了比試,陛下打算給他何賞賜?”
“自然無論是進一階,還是寶賞賜,只要是朕能辦到的,都答應他。”
“都答應嗎。”謝灼淺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極其輕,乘風吹到帝耳際:“皇后不是陛下的,哪怕是廢后,被貶為了庶人,日后沒有裴家做靠山,陛下也不該將隨意轉送給旁的男人。”
這話如一記悶雷,狠狠落在帝耳畔,他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抖,抬起頭來。
謝灼目幽幽,就像一只虎狼盯著他,隨時可能撲上來將他生吞活剝,吃得皮骨不剩。
謝啟背后下冷汗,不知他從哪里聽來的這話。
而他的語氣,倒竟有幾分替危眉打抱不平的意味。
謝啟故作輕松:“七叔說的何話?被貶為了庶人,那朕想如何置便如何置。本來朕看頂撞朕,不知悔改,春狩大典之后,就打算向天下宣告已是廢后。”
“陛下真這麼以為?”
謝啟字若千鈞:“自然。”
他話鋒一轉:“七叔要下場比試嗎?”
謝灼似若有所悟,接過側人遞來的雕弓,風中他碎發拂面,順著帝的話笑著開口,以只有他二人能聽見的音量道——
“既然陛下如此不在乎,那待孤勝了,陛下便將你的妻子,送到孤帳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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