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暗,小丫鬟佩蘭掌燈進書房,吃食送來,擺在幾案之上。
飯菜送來后,李忘憂打發滿腹委屈的小丫鬟佩蘭離去,沒辦法,他與蘇長卿說的話可不適合有人一旁旁聽。
「來,吃飯吃飯,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李忘憂招呼道。
蘇長卿好奇的向擺在案上的幾碟食,略微有些詫異:「就吃這些?」
幾案上擺著盤醋漬芹菜、一盤胡餅,兩碗餺飥,也就是面片湯,另外就是李忘憂專門要求的一壺酒,便沒有其他的了,實在是過於簡陋。
李忘憂不以為意,自顧自盤坐下,拿過一個胡餅掰開塞進口中,含糊的說道:「不然呢?你還想吃什麼?別忘了我現在是窮鬼!欠著一屁-債呢。」
他邊吃邊將之前發生的事悉數講給蘇長卿聽,末了總結道:「現在我是真窮了,呵呵,除了這宅子可什麼都沒有了。」
蘇長卿倒是不以為意,反而輕笑道:「我倒覺得你做了個聰明的決定,用百畝田地和些許黃金就和那吸鬼一樣的宗族畫清了界限。依我看來,以後這個戶縣李氏恐怕會哭著求你歸宗吧?」
「嘿嘿,那我可不會答應他們,跪下磕頭也不行。」李忘憂笑道,這世界上果然只有蘇長卿懂自己。
李衡他們擔心的事,在李忘憂看來,本不足為懼。憑他與蘇長卿領先這個世界上千年的知識,擺那個腐朽貪婪的宗族后,反而可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李忘憂拿起酒壺,給蘇長卿倒上碗酒:「蘇長卿,來,祝我們今後在這大唐生活愉快!」
蘇長卿巧笑嫣兮,端起酒碗,與他輕輕一,兩人仰頭飲下,旋即,蘇長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李忘憂更是反應激烈,噗的一口就將剛剛喝進去的酒給吐了出來。
「我的天,這酒是過期了嗎?怎麼是酸的?」李忘憂將手中酒碗湊到油燈下仔細打量。
酒碗裏的,呈淺綠,不但渾濁不清,而且上面還浮著一層細白的象螞蟻似的漂浮。聞聞味道,略有酒味,更多是一種酸味。
他忍不住一拍腦門,朝蘇長卿苦笑道:「我忘了,這大唐的釀酒技還沒發展起來,更沒有蒸餾提純技,難怪那麼難喝,早知道我自己釀酒算了。」
蘇長卿聞言倒是眸眨了兩下,問道:「你會釀酒?」
「你忘了?我老家農村的,農村的孩子什麼都會點。我三叔家裏就開釀酒坊,專門釀造高粱酒,我雖然不通,但是大致是清楚的。」李忘憂笑著答道。
「李忘憂,這似乎是個不錯的生財之道,據我所知,唐人應該很喜歡飲酒吧?」
「那是肯定的,不然李白怎麼號稱斗酒詩百篇呢。你說的沒錯,我們可以釀酒賣,肯定賺錢。」李忘憂驚喜說道:「果然還是你聰明,一眼就看到發財的機會了,哈哈。」
琢磨辦釀酒作坊,越想越覺得這是一條很不錯的發財之路,李忘憂忍住哈哈大笑:「以後我李忘憂就當這大唐的一代酒神!」
蘇長卿笑著白他一眼,也不多說,繼續吃飯。
「可惜啊,現在是大唐,土豆、玉米、辣椒、西紅柿什麼的統統還沒傳華夏。關鍵來來回回就是烤、煮和蒸三種做法,這幾天確實吃得我都反胃。」李忘憂邊吃飯邊吐槽大唐的伙食問題,實在是不能忍啊!
鐵質炊其實在大唐已經開始普及了,不過大唐並沒有炒菜的習慣。
「回頭我給你做點好吃的。」蘇長卿夾起一塊醋漬芹菜,細細的咀嚼起來。
「你還會做菜?」李忘憂驚奇道,自己的上司作為現代「白骨」,居然還會下廚房,還真是見。
蘇長卿柳眉一挑:「怎麼?我就那麼像十指不沾春水的嗎?」
「嘿嘿,哪裏哪裏,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忘憂訕笑道。
「哼!」蘇長卿也不理他,繼續吃著晚飯。
搖曳的燭下,細嚼慢咽吃著晚餐,耳中聽著李忘憂在一旁絮絮叨叨大唐的種種,蘇長卿心中慢慢平靜,甚至到一溫暖。
穿越到這完全陌生的大唐半天時間,蘇長卿心中忐忑。也幸好有李忘憂的存在,才讓不會覺到過分恐慌與無助。
一頓晚飯,就在李忘憂的絮叨中吃完,兩人間的關係卻又進了一步。
連互相的稱呼,都不知什麼時候從「李忘憂」變了「忘憂」,「蘇長卿」變了「長卿」……
「忘憂,我想去下洗手間。」蘇長卿臉微紅,輕聲道。
「呃,我讓佩蘭領你去。」李忘憂愕然一下,又站起來走到擺放紙墨筆硯的案幾旁,拿起一張用過的宣紙遞了過去。
「幹嘛?」蘇長卿不解。
李忘憂壞笑一下解釋道:「大唐的廁所呢,有一種神奇的東西廁籌,嗯,就是一種小木或者竹片。它的用途呢,我想你應該猜的到,所以……」
蘇長卿楞了一下,猛地變得滿臉通紅,一把抓過李忘憂手裏的宣紙,提著子面紅耳赤的跑了出去。
留下李忘憂在書房之中再次大笑起來,能見到上司吃癟,是他難得的惡趣味。
這大唐與現代不同之還多著呢,上司,你慢慢適應吧!
不過,李忘憂的好心僅僅持續了一頓晚飯時間。
李衡輕輕敲響了書房房門:「郎君,有客來訪。」
李忘憂不解,走出書房問道:「這麼晚還有客人來訪?誰啊?」
李衡回道:「縣衙的劉主簿。」
縣衙的主簿劉瀟?
李忘憂的記憶中倒是知道此人,此人與李周生前好。在李周被李二免職后,其他人避恐不及,只有劉瀟還經常與李家來往,算是正人君子。
不過都已掌燈時分,怎麼劉瀟忽然來訪?難道與自己被宗族除名有關?
李忘憂不敢耽擱,讓李衡前面提著燈籠帶路,快步走去了前院堂屋。
堂屋中坐著位面白長須的中年人,正是戶縣縣衙主簿劉瀟。
李忘憂上前施以揖禮:「見過劉主簿,忘憂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劉瀟面容嚴肅,示意他坐下說話:「小郎,你今天惹出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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