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文臣,自然不能如同程咬金他們這些大老一樣評價李忘憂的詩詞。
虞世南捻須笑道:「詩如見畫,春四溢,融融暖意,好!」
「出乎其外,固有高!」長孫無忌也點頭贊道。
「虛實相應,趣紛呈,好一個春江水暖鴨先知,李子憂果有不世之材啊!」孔穎達更是拍手好。
眾人都誇讚之時,卻有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了出來。
「鵝也先知,為何只說鴨?」
眾人聞言愕然,不人噗嗤一聲發出了笑聲。
程咬金立刻不樂意了,著跳了出來,指著鼻子罵道:「許敬宗,你個直娘賊的會不會說人話?」
說怪話的正是十八學士之一的許敬宗。
許敬宗今年也才三十六歲,雖然被李二賞識,卻運不佳。此時見眾人誇獎李忘憂的詩,心生嫉妒,一時忍不住便跑來挑刺了。
對於他的話,虞世南也不樂意了:「按延族的說法,這詩可都不用寫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在河之洲者,斑鳩、鳴鳩都可,何必要寫雎鳩?」
延族是許敬宗的字。
程咬金的罵,許敬宗可以不理會,但虞世南這話他卻不能裝著沒有聽見。只能尷尬的朝虞世南拱拱手,表示是自己說錯話了。
被虞世南當眾打臉,讓許敬宗非常難堪。
雖然是他自找的,不過這人卻將仇記到了李忘憂上,對李忘憂愈發嫉恨。
李忘憂要是知道自己有這無妄之災,莫名其妙背了口鍋,估計能哭暈在廁所里。
被武周朝第一大人,臣榜第一的人盯上了,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好在李忘憂並不知道發生在水榭中的事,此刻他正好整以暇的喝著水酒,心舒暢看著周圍士子們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的寫詩。
不過之前那位老者卻沒有給眾人太多時間,一炷香后,僕役們便收走了眾人幾案上的宣紙,送進了水榭之中。
不多時,便有僕役出來,按照名單將那些啥也沒寫出來,或者寫得詩詞狗屁不通的士子請離了席位。
這些被趕走的士子知道自己了怯,也不敢多言,各個以袖蒙面惶恐離去。
很快,之前坐了百多人的溪水旁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卻聽老者再次高呼:「諸生,再舉杯,勝飲!請諸生以邊塞為題,賦詩一首!」
尼瑪,還來?
李忘憂看看周圍還剩下的四五十人,心中暗道,難道這詩會還是淘汰制?
得了,廢話說,那就繼續抄詩吧。
正好之前那群儒生輕視牛家兄弟,自己心中還有不快,抄詩一首以作發泄。
李忘憂左手酒杯還沒放下,右手提筆就寫。
這次他的速度更快,其他士子還在想老者那話,李忘憂已經哈哈一笑,將筆丟下了。
之前收走李忘憂詩的那名侍從,這回學機靈了,一直站在他旁不遠。見到李忘憂丟筆了,立刻跑上前,將紙一卷就收走了。
李忘憂周圍席案上,幾位士子見到這一幕心中暗罵不已。這個年郎到底是何人?你確定你是在作詩嗎?
被譽為才高八斗的曹植作詩還得走七步詩,眼前這貨連想都不用想的嗎?
不士子都在心中冷哼一聲,此人分明是在嘩眾取寵。
水榭之中,孔穎達剛剛向眾人宣布賦詩的題目,前腳才走回來,後腳侍從就將李忘憂的詩送了進來。
李二不由虎目一瞪:「這小子是在戲耍我們嗎?哪有那麼快能做什麼詩的?胡鬧!」
寫詩這種事,除了需要才思敏捷文采出眾,更需要靈。而且即便如此,從古至今大部分的傳世佳作其實都是一個長期推敲的過程。
詩詞要符合作者的心境,要朗朗上口,要押運有韻腳格律等等。文人為了一句詩或是詩中的一個詞,不惜耗費心,花費工夫。
唐代詩人賈島,曾經用幾年的時間做一首詩。一句「鳥宿池邊樹,僧推月下門。」,他為了用「敲」還是「推」字苦思冥想,衝撞了韓愈,惹出一段佳話。
推敲從此也就了為了膾炙人口的常用詞,用來比喻做文章或做事時,反覆琢磨,反覆斟酌。
由此可知作詩並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事,所以曹植七步詩才會為千古佳話。
一眾大臣也被李忘憂的速度給震得瞠目結舌,許敬宗又跳了出來:「陛下,此子分明是在攪鬧詩會,應該加以懲戒以儆效尤!」
「直娘賊,又是你?俺今天不讓你知道知道俺老程拳頭的厲害,你就學不會好好說話!」程咬金今天也跟許敬宗杠上了。
他一個開國國公,真要將許敬宗揍了,那也就揍了,許敬宗白白挨頓打還找不到地方哭訴去。
李二不滿喊道:「知節,你鬧夠了沒有?」
「陛下,不是俺老程要鬧事,分明是這貨三番兩次故意找事。」
「哼,你堂堂國公也好意思找別人的麻煩?」李二瞪他一眼。
程咬金作為李二最信任的武將,李二又怎麼會真的因為許敬宗去斥責他,只是藉此發泄對李忘憂的不滿罷了。
李二心裡鬱悶的是剛剛對李忘憂有所好,甚至以邊塞為題賦詩也是他親自出的題。就想看看之前慷慨激昂教訓那群士子的李忘憂,能寫出什麼樣關於邊塞的詩詞出來。
結果李忘憂這小子完全不給面子,孔穎達剛剛宣布完題目,他就寫完了,除了鬼畫符還能做其他解釋嗎?
虞世南也有幾分尷尬,剛剛還誇讚李忘憂,這小子怎麼就掉鏈子呢?
李二能夠提出第二首詩以邊塞為題,在場的都是人,哪裡看不出來這與之前在曲江池旁那小小的口舌之爭有關。
顯然李二對李忘憂已經興趣了,才想進一步看看他的才華。
「陛下,讓臣去告誡那疲怠小子一番,重新好好做一首詩吧。」虞世南也只能出言道,希李二能賣他個面子,再給李忘憂一個機會。
「哼。」李二不置可否,從鼻孔中冒出一聲冷哼,算是默許了虞世南的話。
虞世南也不顧年邁,轉就想出水榭去敲打一番李忘憂,卻聽見孔穎達發出一聲輕呼。
「咦,這詩,這詩不得了啊!好,好一首出塞!」孔穎達手持宣紙,激得鬍鬚。
他的話將水榭中眾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李二不解問道:「孔公,那小子做了什麼詩?讓你如此失態?」
「此詩雄渾豁達、氣勢磅礴、激人心啊!可謂之七絕之首!」
「哦?能讓孔公如此推崇,難道那小子真寫出什麼不得了的詩詞了?快快念來聽聽。」虞世南也激了,還以為李忘憂捅了簍子,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水榭中群臣們想的那般。
「詩名《出塞》。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山。」
孔穎達用頓挫的語氣將李忘憂所作朗聲誦讀了出來,水榭中雀無聲,眾人都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孔老夫子。
你逗我們玩呢?如此波瀾壯闊的一首詩,就是那疲怠小子不假思索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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