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還被李忘憂這首《出塞》震得不知該做何想時,卻聽見水榭之中一人發出哇哈哈的大笑。
「哈哈,我就說這娃娃了不得。許敬宗,你個直娘賊還有什麼話說?」
程咬金的大笑讓水榭中凝滯的氣氛為止一松,許敬宗卻忍不住麵皮了幾下,閉不言。
他兩次跳出來想給李忘憂上眼藥,卻都沒想到反被打臉,讓許敬宗心中憋屈苦悶,覺得今日在李二面前丟了面子。
李忘憂抄襲的王昌齡這首《出塞》,在後世曾被人譽為「唐朝七絕之首」,可見其不凡。
水榭中,一群國公武將自不必說,各個被李忘憂這首詩給激得不行,連一干文臣也都為之傾倒。
唐初這群文臣,不也是經歷過戰陣的。
就拿武德九年的渭水之盟來說,李二就是隻率領高士廉、房玄齡等六騎至渭水邊與頡利可汗談判,唐初的文臣並不是後世那種弱不風的文人可比擬的。
李二本人更是馬上皇帝,這大唐江山有一多半都是他親率兵馬打下來的。
所以李忘憂這首《出塞》,可謂寫到了在場眾人的心眼裏去了。
長孫無忌忍不住嘆道:「謝靈運當年說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斗,他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我看他這話說錯了,這李子憂才是分明獨得天下之才八斗的麒麟子啊。」
水榭中眾人卻並沒有人覺得長孫無忌的話說的誇大了,紛紛點頭稱是。
李忘憂的兩幅詩詞也在眾人手中傳閱起來。
「咦,李子憂這字,好生奇特啊。」有人立刻發現了李忘憂那獨特的瘦金。
「呵呵,這字老夫知道,乃是子憂獨創的瘦筋。這瘦筋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實乃好字。」虞世南笑著解釋道。
李忘憂愈是在這詩會大放異彩,虞世南就愈發開心,他可不想李忘憂這樣的滄海珠埋沒民間。
李二要是因為李周的事介懷,不願意起用李忘憂,虞世南不介意倚老賣老,鬧上一鬧。
反正他年屆七十古稀,孔聖人都曾經曰過:七十而從心所,不逾矩。
如此大儒,即便李二,面對虞世南也得保持尊敬。
虞世南一生為人忠誠正直,當年他兄長虞世基被宇文化及所抓要死,虞世南伏地而行請求替兄死,被世人稱讚。
與之相對比是許敬宗這個無恥小人,他的父親許善心被宇文化及殺害,許敬宗為了求生,居然手舞足蹈表示歡心,可見其人品有多惡劣。
「陛下以為此詩如何啊?」虞世南笑瞇瞇的向李二問道。
這話其實就有點不給李二面子了,剛才李二才質疑李忘憂那麼快作出詩是胡鬧,這會聽到這首《出塞》正是尷尬的時候。
結果虞世南還去問皇帝李忘憂的詩寫的如何,簡直就是毫不留的打臉啊。
李二也覺得麵皮發熱,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還不錯,尚可。」
這話說得就虧心了,這首《出塞》如果才是尚可,這大唐還要會賦詩之人嗎?不過李二畢竟是大唐皇帝,總得給自己留幾分面。
虞世南也不揭破,只是在一旁捻須輕笑。
李二臉皮也夠厚,只當沒事一般拿過李忘憂的詩詞,仔細端詳。
他同樣喜好書法,尤其喜歡王羲之王友軍的飛白,他本的書法也是上佳的,後世流傳不李二的真跡,都是無價之寶。
現在見到瘦金這種獨特字,李二也是見獵心喜,喜歡的不得了。
而在場的一干文臣同樣如此,對瘦金都推崇不已。而對於才十六歲就獨創一種字的李忘憂,更是驚為天人。
更覺長孫無忌剛才那話一點沒有說錯,這天下才氣,李忘憂可獨佔八斗!
李忘憂自然不知道發生在水榭中的事,他這會已經有些喝高了。
曲江池溪水旁,旁人都在冥思苦想,他卻怡然自得一杯杯喝著酒吃著果盤,好不輕鬆愜意。
今日詩會供應的酒水味道卻是他來大唐后喝過最好的,微甜,有些像後世的米酒。
李忘憂哪裏知道,這些酒水都是李二大筆一揮,從皇宮中運來的酒三勒漿,自然口上佳。
有酒,有景,看著一片曲江池的浩渺水波,聽著林間清脆鳥鳴,李忘憂愈發貪杯。
幾案上的一壺酒很快被他喝完,他又讓侍從給他送來一壺酒。
其他士子都忙於作詩,幾案上的酒幾乎沒人去。只有李忘憂閑得無聊,乾脆自顧自的飲酒作樂,打發無聊的時間。
李忘憂現在這十六歲的小格,其實酒量也說不上好,迷迷糊糊間幾壺三勒漿下肚便喝多了。
醉酒後的李忘憂明顯變得更加興,他搖頭晃腦裏念叨著各種在旁人聽來莫名其妙的話語。
什麼發朋友圈啊,手機沒電開車要系安全帶之類,聽得一旁服侍的侍從搖頭不已,覺得這位小郎君的酒量實在太差,喝多了還胡說八道。
李忘憂醉酒的時候,曲江池詩會也到了尾聲。
這次詩會,李二確實從中發現了不英才。
兩首命名詩詞,有不士子做出讓人眼前一亮的佳作。
不過有李忘憂的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只能是陪太子讀書了。李二如今更是對李忘憂滿意的不行,當初李周給他的那點惡早就拋之腦後去了。
都不用商量,李二與一乾重臣便將李忘憂定為了詩會頭名。
李二正打算讓人將李忘憂喚水榭之中,準備親自見見這個李家麒麟子,卻聽邊侍衛彙報:「回稟陛下,皇後殿下帶著長樂公主來曲江池了。」
「哦?觀音婢怎麼來了?」李二聽聞自己的皇後來了,頓詫異。
卻見一艘畫舫從曲江池中劃了過來,慢慢靠在水榭旁。
長孫皇后帶著一名七八歲的可小蘿莉從畫舫踏板下船,上到水榭上。
一群重臣連忙朝長孫皇后躬行禮。
長孫皇后請眾臣免禮,又朝李二施以福禮:「二郎,今日長樂想來遊船,我就做主帶來此遊玩了。順便看看陛下在這詩會發掘出來什麼樣的青年才俊。」
李二趕手攙扶起長孫皇后:「觀音婢,你懷有孕,千萬當心。」
長孫皇后此時已有五個來月的孕,開始顯懷。已經給李二生了兩兒一,但兩人乃是年夫妻,非常恩,李二是很心疼長孫皇后的。
「觀音婢,你還真來對了。來,看看這兩首詩如何?」李二小心攙扶長孫皇后坐下,又獻寶一般將李忘憂的兩首詩遞給長孫皇后,自己抱起長樂逗弄起來。
長樂公主是李世民與長孫皇后所生的嫡長,名李麗質,今年八歲。出高貴,自小被父母所鍾,在萬眾矚目和寵中長大。
「長樂,想父親沒有?」
唐代其實沒有「父皇」這個稱呼,皇宮中,稱呼基本與平民家庭一樣,「父親」、「爹爹」都可以。
「想,父親今日忙完了陪長樂玩可以嗎?」
「好啊,一會父親陪你坐大船。」
父二人說著悄悄話時,長孫皇后看完了兩首詩,忍不住驚嘆道:「二郎,這兩首詩是何人所做?真乃經世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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