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病把顧玉折騰得不輕。
反反復復燒了兩天三夜,整個人瘦了一圈,照照鏡子,有種形銷骨立的意味。
費心籌辦的清談會只剩下最后一天了,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去。
對著鏡子出一張笑臉,撐著桌子站起來,腳還有些。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的子一向不錯,猛一生病,很是吃不消。
這兩天天氣回暖,太升得早。趕在國公府還寂靜的時候,繞著妹妹的芳汀院走了一圈。
時辰尚早,里面沒什麼聲音。姨娘沒有再下令攔著去見妹妹,但是妹妹不愿意見。
經此一事,妹妹比以往還要膽怯,一點風吹草就草木皆兵。
本見不得男人,府里的府衛都被下令不許靠近芳汀院。
連冷大夫這些日子給把脈,都要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幔,手腕上墊上帕。
姨娘這幾日晚上都睡在妹妹邊,聽姨娘說妹妹夜里總是驚醒。
顧玉十分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妹妹,姐妹兩人見一面都是一種奢侈。
在門口等到桑芽出來,這是們之間的默契。
桑芽知道世子每天清晨會過來一趟,所以到了時間就找個借口出來。
前兩日世子發著高燒,滿臉通紅站在那里,勸也勸不回去。今日看起來好多了,就是瘦得厲害。
桑芽道:“小姐今日回了點神,知道主要吃的了。”
這幾日顧瓊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吃什麼喝什麼都是蘇姨娘一口口喂的,今天主要吃的,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顧玉問道:“可說了想吃什麼?”
桑芽搖搖頭:“就說了,姨娘親手做了點清粥小菜。”
顧玉道:“進得可香?”
桑芽嘆口氣,不言而喻。
顧玉垂下眼簾道:“我知道了,你照顧好。”
顧玉獨自上了馬車,邊沒人的時候,所有的表都會卸下來,上散發著頹喪氣息。
到了都山,再次帶上假面,又了那個矜貴清潤的顧世子。
前兩天的清談會進行的還算順利,京都學子和江南學子之間只發生了一點小,很快就被吏部的人了下來。
畢竟圣上留意著,誰都不敢太過放肆。
顧玉下了馬車,走上都山的臺階,剛好撞見六皇子和他邊的伴讀鄭源朗過來。
跟六皇子說話一向是半蹲著,六皇子趁機上了的額頭。
“小舅舅,你病好點了嗎?我跟母妃都很擔心你。”
顧玉一笑,了六皇子的小手,道:“已經好了,跟阿姐說不必擔心,一點小風寒。”
怕阿姐平添煩憂,妹妹的事,還有家法的事都沒有傳到宮里。
“顧世子可大好了?”
君澤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顧玉不由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來見掃把星。
現在關于他對自己而不得的流言傳得滿天飛,但是前天又是他把自己背回顧府,于于理該道個謝。
君澤一手牽著五皇子,一手搖著扇子走來,看了一眼道:“國公府是換廚子了,不合顧世子的胃口嗎?怎麼兩天沒見瘦這麼多。”
顧玉站了起來。
道個屁謝,道謝只會讓他蹬鼻子上臉。
顧玉行過禮后,道:“家里有沒有換廚子,就不勞王爺費心。”
這時站在君澤邊的五皇子冷哼一聲,面不善地對道:“好心當驢肝肺。”
顧玉:...
君澤啪一聲,把扇子合了起來,嘆口氣道:“是啊,顧世子翻臉不認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顧玉淡淡道:“王爺說笑了,卑下哪兒敢對王爺不敬。”
君澤道走近,約聞到了一藥香,道:“顧世子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真是讓人傷心,還是你前日哭著求本王帶你回家的樣子好些。”
說完就帶著五皇子離開。
顧玉臉刷一下變了,那日昏昏沉沉,的確記不得事,但怎麼可能哭著求他。
這人定是在戲弄!
居然當著孩子的面這麼說,太可氣了。
沒走幾步的五皇子突然道:“表哥,那日顧世子真的哭著求你了嗎?”
還沒怎麼樣,六皇子就大了起來:“怎麼可能!他是騙人的!”
五皇子腳步一頓,看向他的眼很是不善,似乎是沒想到鵪鶉一樣的弟弟會突然這麼說話。
君澤心想,是沒有哭著求我,但是哭著我爹了。不過這話他要是說出來,顧玉怕是得氣死。
看到顧玉也是一臉怒氣,他咧一笑:“我跟顧世子開玩笑呢,當然不會那樣。”
聽到這話,在場幾人都莫名松了口氣。
只有五皇子像是有些失,輕哼一聲,跟著君澤走了。
顧玉了心里的火氣,一手牽著六皇子,一手牽著鄭源朗上山。
鄭源朗是鄭大儒的孫子,自從五皇子當著鄭大儒的面掀翻了桌子后,原本于清流的鄭大儒把自己的孫子送到了六皇子邊當伴讀。
這是個蠻好的風向,顧玉樂見其,再加上蕭行之說過,現在鄭大儒給他們授課,便借機跟鄭源朗說了點話。
鄭源朗今年九歲,比六皇子還要小三歲,生得紅齒白。
不愧是鄭大儒的孫子,小小年紀,在學問上就已經很進了,幾個問題下來,連都忍不住夸贊。
旁邊的六皇子一直沒說話,就這麼聽倆一問一答。
等到了孔圣廟前的平壇上,顧玉才放開他倆的手。
忽然察覺到六皇子的手心都是汗,見他穿得也不厚,就沒放在心上,用帕子給他簡單了。
今日圣上特地派兩位皇子過來聽講,估計是念著給兩個皇子在學子間立名聲,還有前兩天的卷宗要看,便送他倆去了國子監來的那群小學子那里。
孔圣廟前的平壇上六七百人聚集,逐漸開始相互辯駁,聲勢浩大。
聽著眾人的槍舌劍,有種歷史書本的覺。
這種百年未遇之盛況,將為寒門士子的一次神覺醒。
吏部的小吏看見過來,連忙呈上前兩日的卷宗。
簡單翻了翻,里面對于科舉改制的一應建議逐漸往靠攏。各種科舉舞弊冤案也都擺上了刑部案頭。
清談會的余波會震很久。
冷眼看著那些京都學子的傲慢姿態,合上卷宗,他們怕是還沉浸在世族的昨日輝煌里。
孰不知從圣上答應舉辦清談會起,壟斷了大禹朝上層階級數百年的門閥制度就開始出現了裂,皇權再次得到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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