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恍然。
這小子明,也難怪剛才他們灌酒的時候徐經理這個當領導的沒有保護姚當兵,原來是知道這手下的本事和心思。
姚當兵繼續盯著他服問:“王老師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這是不是牛仔服裝?這一定是,對不對?我在《大西洋底來的人》上看到過,麥克、舒拔博士、羅森船長他們都穿過,現在首都也有這樣的服……”
“還有《廬山》!”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王憶回頭。
看到采購員潘錦華出現在門口。
姚當兵愕然道:“你怎麼回來了?”
潘錦華哼笑道:“我看你纏著王老師磨磨蹭蹭,就知道你想要干什麼!別人不知道你酒量,我能不知道嗎?”
又仔細看王憶的子說:“對,《廬山》里的周筠從阿妹你啃回來的時候就是穿著這樣的子,不過也只是子,原來這樣的服裝是一整套的,還有上呢,真好看!”
王憶明白了:“剛才我一進門,你倆打量我是打量這服?”
姚當兵直沖沖的說道:“對,要不然我們還能打量你這個人?人有什麼好看的?”
他后面這話是問潘錦華。
潘錦華陡然赧,支支吾吾:“嗯,好看。”
姚當兵疑的看了一眼,這傻娘們。
他回過神對王憶興的手,滿懷期盼的問道:“王老師你有沒有辦法給我買一件牛仔服裝?需要多錢、多布票你說,你幫幫我行不行?”
王憶尋思搗鼓一件牛仔服倒不是難題,他背包里還有兩套呢。
牛仔服結實保暖防風耐臟且不太沾草屑,所以當初他準備上天涯島之前準備的外套全是牛仔服。
看著他沉思,姚當兵意識到這事有譜趕加碼:
“王老師,價錢好說,真的,你幫我搞一套吧,要是你需要托人那你說他想要啥,我手頭上不缺錢和票!”
兩代供銷社采購員,王憶用屁想也知道他家里不缺各種票證。
于是他遲疑的說道:“這個服,可不便宜啊。而且這服咱國還呢,是我一個同學的親戚在友誼商店上班,跟人家外國人買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打聽過了,這種牛仔服裝全套要五十塊和特殊布票,沒事,我能承擔的起。”姚當兵急迫的打斷他的話。
他的意思很明確。
咱不差錢,只要能搞來這服就行!
王憶不知道該怎麼定價,他便含糊的說道:“服倒是能給你搞到,但五十塊錢還有特殊布票……”
“五十塊錢不夠的話我可以給六十塊——但我就這些錢了,我現在還是學徒,一個月只有二十八塊錢的開支。”姚當兵又打斷他的話,“至于特殊布票咱這里沒有,那我給你一套供應票行不行?”
他從挎包里掏出一個小冊子:“這是我這個月剛發到手的二季度供應票,一張都沒花,這是全套!”
小冊子打開。
里面是花花綠綠的票證,連翻幾頁、幾頁都是。
王憶一看這東西是全套的,雖然他不了解后世的票證收藏有什麼市場,但這種全套票證應該能值錢。
于是他痛快的說道:“不是錢和票的事,主要是這東西難弄。”
姚當兵沮喪。
王憶又接著說:“不過我跟你姚采購員很投脾氣,以后說不準我們隊里還有事要你幫忙……”
“這個沒問題、沒問題,以后要我幫忙你隨便說,我優先來收購你們島上的漁獲。”姚當兵一看事有轉機頓時又興了。
王憶說道:“那你跟我來吧,你去試試服合不合。”
姚當兵臉上出驚喜之:“我草,王老師你太夠意思了,你要把你上這賣給我?”
王憶看他的表吃驚:你竟然不介意花錢買二手?
他說道:“我這套是舊服了,另外我還有一套新的,還沒有穿呢,你去試試那一套。”
姚當兵更驚喜了:“啊?你這里還有一套嗎?”
王憶說道:“對,我離開首都的時候,我同學送給我兩套,另一套沒舍得穿。”
“那有士的嗎?”潘錦華趕問。
王憶苦笑道:“我一個男人,怎麼會有士服?”
潘錦華頓時失了。
姚當兵才不顧及的想法,推著王憶說道:“快快快,快帶我去看看那件服。”
王憶暗地里搖頭。
這小子這麼急的子怎麼適合當采購員?父子接班制該被時代淘汰了。
其他人都在門口說話,王憶隨便找了個借口,說姚當兵喝醉了得先去自己那里醒醒酒,否則睡著吹海風容易著涼。
恰好昨晚上寒來了,王向紅手說道:“對,讓他醒醒酒。”
王憶扶著姚當兵上山,到了山上他立馬來了神。
兩人材相仿,王憶比他要高一些、姚當兵要比他胖一些,而牛仔服都是王憶在網上買的,尺碼是通號,這樣姚當兵穿上后也算合適。
他穿好后左右看看,問道:“鏡子呢?鏡子呢?快讓我看看我的樣子。”
王憶說道:“我這里沒有鏡子,你湊活著看看吧,我覺還合適。”
“確實合適。”姚當兵出滿意的笑。
他第一次穿上這樣時髦的服,一時之間舍不得下來,最后還是王憶催促他要走了,他才不舍的下。
但他帶的錢不夠,這個王憶不著急,反正他們要一起去縣里。
結果姚當兵真是個急子,他直接跑了出去:“我去找我領導借一下,你等等我,我這人不喜歡欠賬。”
他這一走開正好,王憶趕把服領子上的標簽給剪掉了。
姚當兵很快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喝酒的事還是激的事,臉膛紅彤彤的,跟用口紅抹過了一樣。
他把錢遞給王憶,說道:“你數一數,一共六十元。”
這種小錢王憶不看在眼里,直接塞進兜里說道:“你是供銷公司的人,我還能信不過你?”
姚當兵高興的說道:“好,王老師你是個痛快人,你說得對,咱倆投脾氣,以后得多走!”
猶豫了一下他又補充一句:“就是你以后別帶頭帶人灌我酒了!”
王憶干笑:“你不了解我們鄉下的規矩,我們窮,平日里喝不上酒呀,所以都是貴客臨門才能喝酒。”
“越是貴客就越要多喝,因為對我們來說這是好東西,敬酒是表達敬意的最好方式!”
姚當兵嘀咕道:“這樣啊?也對,不過我爸說——算了,不管他了,嘿嘿,服我拿走了啊?”
王憶說道:“拿走吧,錢貨兩清。”
他們下山。
王向紅詫異的說:“解酒解的快。”
姚當兵打了個酒嗝迷迷糊糊的說:“我、我認床,睡不著了,嗯,回去,沒事,我沒事!”
王向紅叮囑王憶:“王老師,你可看好姚采購員,海上危險!”
徐經理笑道:“放心吧老王,我自己的兵我看著!”
供銷公司是坐油船來的,隨著發機轟鳴他們迅速進海福縣。
姚當兵直白的對王憶說:“王老師,我剛有了這個寶貝,我得趕找我哥們伙計去炫耀炫耀。”
他已經等不及了。
前兩天有朋友買了滌棉混紡布料做了件《加里森敢死隊》里卡西諾穿的夾克來找他嘚瑟,讓他羨慕了兩天。
現在他有國外進口的全牛仔服裝,他要讓朋友們羨慕至兩個月!
他說完話就跑了。
潘錦華領著他們拿著批條準備領柴油。
結果發貨員說今天領不了,要下班了。
大膽被他的態度激怒了:“為人民服務的神……”
潘錦華攔住他,說道:“王組長別急,你看天不早了,你們回去得走夜路,多危險,而且雇船回去要花錢,這樣吧,你們今晚在縣里暫住一宿,明天我安排船給你們把柴油送回島上。”
大膽一聽給送貨頓時高興了:“好好好,那謝謝你呀潘同志,你可幫我們大忙了。”
潘錦華似笑非笑的斜睨王憶一眼,說道:“王老師,我幫你們忙,你是不是也得幫我一個忙呢?”
王憶猜出的意思:“你也想要一件牛仔服裝?”
潘錦華使勁點頭:“我也有錢、我也有票本,不過、不過——算了,貴點就貴點吧!”
王憶暗道這個簡單,回頭去地攤上給你整一套,60塊自己還有賺頭呢。
但這事不能辦的簡單。
于是他為難的轉悠起來,最后下定決心說道:“行,我托我同學幫你弄一套,不過這個三五天可弄不來。”
“這沒事,你只要記著這回事就行!”潘錦華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國家開放四年了,青年們的天已經徹底解放,在車房還是絕大多數人可而不可及的時候,代表和時髦的服裝是他們第一追求。
七八十年代的服裝手表、九十年代的手機車子還有二十一世紀的商品房,這都是所屬時代的青年們最熱烈的追求。
當然這里的青年是指正常青年,不包括老渋夶,任何時代的老渋夶都只有一個追求。
雙方告別,大膽領著王憶去他的三姨家借宿。
他的三姨在縣城邊緣,原本屬于福海鄉——福海鄉和海福縣都在一座大島上,而且鄉里跟城區還有接壤部分。
現在接壤的一部分被城區劃進去了,有極數幸運兒為了城里人。
大膽的三姨家就是這部分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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