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老龍灣很寧靜也很嘈雜。

這里遠離島嶼、人跡罕見，沒有人為所制造出來的噪音。

海灣四周空空只有礁石和海水，綠眉船像是被社會給拋棄了，拋棄在荒蕪而清冷的大海中。

可是這里并不是沒有聲音，清冷卻不清凈，海鳥啼鳴、浪花翻滾，鳥鳴聲清脆、波濤拍岸聲沉悶，給海洋帶來了生命氣。

綠眉船上煤炭燃燒，鐵皮爐子上火焰鍋底，不斷有煙霧冒起又很快被海風吹的無影無蹤。

著給海洋帶來了煙火氣。

大家伙其樂融融的并排坐在一起曬著著煙，等待著鍋子里那滿滿當當的白面條。

對于勞累了一上午的人來說，沒什麼比油乎乎、火辣辣的辣椒醬拌面條更能讓他們滿足的了。

王東峰不煙，他空了出來，便比劃著給三組的社員介紹上午吃到的溫熱士力架：

“外國人技還是厲害，他們的糖老甜了，甜的你嗓子齁的慌，可是吃下去以后舒服，你就覺水不那麼扎骨頭了……”

“你這個皮猴子夸張。”劉紅梅笑罵道，“你這話崇洋外。”

王東峰聽到這話著急了：“你沒吃過你肯定不信，你問我們隊長、你問大哥他們，那東西巧克力，真的好使。”

“我看那東西仙丹。”三組的王東義說道。

大膽擺擺手：“巧克力真好使，當然峰子說的有點夸張，水下太他娘冷了，該怎麼扎骨頭還是怎麼扎骨頭，不過你吃了巧克力糖，你浮出水面歇一歇，很快就能緩過來。”

三組的人來了好奇心。

大膽這個人莽撞、魯，但從來不撒謊。

劉紅梅看向王憶，王憶笑著解釋道：“是能量或者說熱量，巧克力的熱量比較高，吃下去后可以轉換為熱量讓更快的從疲憊中歇過來。”

“這是好東西。”有人贊嘆道。

“面條和醬也是好東西，有這個吃就行！”王東義站起來去鍋里看。

鍋子里滿滿都是白面條。

這讓他打心眼里到滿足。

王憶這次出海準備的面條多，他背包里除了士力架和醬全是一包包面條，每一包都是一公斤，他帶了八包。

他知道干重活的漢子喜歡這東西。

也是來了82年他才知道，干面條比米面之類的都要昂貴，這東西又溜好吃又熱乎暖胃，在漁家很歡迎也很見。

面條煮燜爛了，一人一大碗加醬。

誰也不客氣。

船上頓時都是‘嘶嘶’聲和‘稀里呼嚕’聲。

王憶這邊還有海鮮，藤壺煮了湯，看起來跟清水一樣，只有喝到里才能品嘗到那種清新鮮的滋味兒。

藤壺殼很很厚實，要從中挑吃，它的雪白，是打牙祭的良品。

中午歇工，大家伙吃的快可是氛圍很舒緩。

韶易逝，春風綿。

海浪吹的綠眉船在海面上有節奏的漾著。

王憶坐在船頭開一顆野娘摳出來慢慢咀嚼，他欣賞著海洋春、著勞人群的淳樸，真是死了這個環境！

佛手也有厚厚的殼，敲開殼里面的是紅的，極其鮮。

王憶吃了兩顆后滿意的說道：“這個好吃，口即化呀，比什麼都要。”

漢子們連連搖頭：“才吃這玩意兒呢，費勁拉的才那麼點，吃不過癮！”

王憶無語：我堂堂人民教師竟然了？

午飯很快吃完。

8公斤的干面條不夠，疲累了一上午的漢子們太了，他們又糊餅子用熱水泡醬，繼續稀里嘩啦的拉著。

王憶現在明白他們一年掙的工分不可是買了糧食卻總不夠的原因了。

這家伙太能吃了！

不過他帶的面條本來就是只給二組這些人帶的，沒想到三組也匯合過來一起吃飯，這樣自然不夠。

吃完飯他們又歇息了一會，然后三組就要下水扎參了。

趁著中午頭太烈、水溫高，他們要趕下水。

二組則換上了兩艘小船。

船上的海貨已經被轉移到了綠眉船的船艙，這樣他們搖著櫓去撒網即可。

大膽帶著王憶一艘船，他說道：“王老師，你冷清了一上午，這會先去搖櫓暖和暖和。”

王憶弱弱的說道：“我、我男子火力壯，不冷。”

“那就來個熱上加熱。”大膽把船櫓給他。

這兩艘船說是小，那也是相對綠眉船而言。

它長度是6米、寬2米，全靠搖櫓做力，一條櫓不夠用，它有三條船櫓，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邊櫓，船尾有一條大櫓。

三條櫓都能提供力，其中大櫓還要掌控航行方向，它是船的舵。

邊櫓類似槳，專門提供力。

王憶不會搖櫓自然不能去大櫓，大膽給他一條邊櫓并給他講解：“這個很簡單，你死命的搖就行了！”

“就行了？”王憶問。

“就行了！”大膽沖他點頭。

王憶無奈，只好上手開櫓。

他的櫓齡不短了，會的花樣也多，可沒有一樣能用在搖櫓上。

還好大膽沒有糊弄他，搖邊櫓需要的就是兩膀子力氣——當然也不能瞎搖，起碼得穩住軀后有節奏的去搖。

海水阻力很大，王憶搖晃櫓桿覺在鍛煉臂力。

不過他現在素質比剛穿越那會強多了，畢竟每天早睡早起、鍛煉，所以他搖櫓覺吃力但不至于扛不住。

這讓他暗暗欣喜，眉飛舞的說起話來：“咱今天要捕什麼魚？我看著剛才船上端起來的都是馬鮫魚？”

大膽叼著煙袋鍋說道：“對，他們上一個馬鮫魚群，咱今天下午的目標是捕墨魚。”

墨魚就是烏賊。

王憶問道：“現在是收墨魚的好時節？”

大膽點頭：“三月五，墨魚。”

“這東西平時在遠海的深水里生活，春暖花開了就從深海回淺水灣產崽，這個月一直到6月它們都會來產卵，產下的卵粘附在海藻上，9月開始孵化，然后去游返越冬。”

王東峰歡快的笑道：“老話說的好，墨魚北邊生南邊養，再到北邊來剖鲞。”

外島魚鲞有名，其中墨魚鲞名氣格外大。

說出俗語后，王東峰興致的給王憶介紹起天涯島的墨魚鲞。

可王憶沒力氣回話了。

搖櫓真的累……

他覺自己不是在海水里搖櫓，是在他娘膠水里搖！

大膽把邊櫓給他后就去船頭蹲著看。

這是看漁。

他看了一陣指向右前方，掌大櫓的王東立馬開始變方向。

王憶還在死命的咬著牙搖。

王東說道：“王老師，要往你那邊去了，你把速度放慢一些。”

王憶激的看了他一眼，你救了我一命。

王憶立馬放慢搖櫓速度并拼命呼吸。

老黃坐在他旁邊歪頭看，狗臉上有疑之。

可能在它的狗生中沒見過搖櫓這麼菜的人……

方向變更，大膽使勁砸拳。

王東立馬說道：“王老師加把勁了，咱要提提速！”

王憶悲憤的看他：我看你想要我的命！

他低下頭咬著牙拼命的搖櫓。

輸人不輸陣！

王東還是，他又說道：“二哥你去換王老師，讓他換換氣，他第一次搖櫓不，只會使死力氣，這樣可就太累了。”

有漢子上來換了他。

王憶努力讓雙不哆嗦，然后淡淡的說道：“還行，這搖櫓的活確實不輕快。”

“還是念書好。”王東峰笑道。

王憶看向他。

在他記憶中這個王東峰就是個弱，可人家搖櫓不在話下，這讓他忍不住的懷疑——我不菜，我只是還沒有掌握技巧所以才這麼累！

搖櫓當然是有技巧的。

王憶盯著王東峰看，發現他搖櫓就跟心臟跳，不只是收還有舒張的時候。

搖櫓推出去的時候要使勁，收回的時候松口氣。

以氣息配合發力。

王憶搖來搖去都在使勁，一個是使勁推水一個是使勁的穩定軀。

慢慢的王東峰也吃力起來。

王憶擼起袖子說道：“換我來！”

船上的人肅然起敬：“王老師真的厲害！”“支書說的對，王老師覺悟高！”

王憶這次搖櫓信心十足。

他的大腦告訴他：你已經掌握了搖櫓的技巧。

但上手之后他的手又告訴他：你還沒有掌握……

沒過一會王憶覺呼吸開始火辣辣起來，他知道這是呼吸道過度擴張的結果，便很有b數的找人來換下了自己。

他繼續學，這次他直接坐在邊櫓旁邊看著人家搖櫓。

這時候一直聚會神看向海里的大膽突然開口：“準備下網！”

船上剩下兩個漢子立馬拎著一張網做好了準備。

捕墨魚網的網形如囊袋，網口上沿裝有橫桿把它給水平的擴展開來。

漁網下面是沉子，沉子拖著網到海底，然后沉子上裝有滾，這樣拖網的時候一是輕松二是防止壞網子。

另外漁網的上一面綁著浮子，浮子在水下漂浮，整個漁網便張開了、打開了肚子。

王憶去船頭看。

這里海水還比較深，他約看到有東西在水下游但沒有看到烏賊群。

拖網沒多久，可能七八分鐘，大膽喝道：“同志們，提網！”

王憶揮拳說道：“同志們，加油了！”

“王老師別喊，留下力氣，待會你要自己上！”大膽回頭說道。

王憶愣住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一個漁家素人自己上？上誰？我看你是想讓我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