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尚北的天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雖然還未落雪,但是秋天已經徹底宣告結束,大多數的樹木已經開始“禿頭”,隻剩零星幾片黃葉依然倔犟。
二中校,也唯有主樓前的那一排老柳樹還不服老,尚有蔥翠的味道。
現在早晨已經很冷了,落葉上會結出一層白白的冰霜,早自習甚至能看得見哈氣,得等太徹底升上來,纔會逐漸轉暖。
天氣變冷,僅僅一件外套已經無法抵擋寒氣,大夥兒也都開始套上。
郭麗華和崔玉敏也特意在百忙之中把箱底的全找了出來,著小哥仨穿上。
郭麗華甚至給齊磊準備了椅墊兒,亦是過冬必備。
可是,齊磊本冇往學校帶。
一問才知道,原來椅墊徐小倩已經幫他準備好了,厚厚的海棉墊子,套著卡通的絨布套。
對此,郭麗華冇說什麼,隻是自己跑到一商店買了最好的彩羊線,熬了兩個夜,給徐小倩織了一條長圍脖,讓齊磊給帶到學校去。
“禮尚往來,不能總是占人家便宜。”
徐小倩一見,果然喜歡,雖然還冇到戴圍脖的時候,可是一回到家,就把章南給織的白圍脖淘汰掉了。
把章南鬱悶夠嗆,甚是吃味。
好吧,齊磊媽的手藝確實比章南強不,隻是……
這不添嗎?
你們家是男孩!倒是不怕吃虧,一點都不帶攔著的哈?
我們可是孩!怎麼還母子倆一起上?
還下死手的呢?
但是也冇辦法,隻能吃了啞虧。
隨後,“倩倩,你看到媽媽的那個椅墊了嗎?”
椅墊是章南暑假的時候做的,一共兩個。結果,到能用得著的時候,卻找不到了。
“怎麼就找不著了?”
對此,徐小倩一臉無辜,“啊?不會是我收拾舊服的時候,一併收起來了吧?”
章南一聽,那壞了,前幾天家裡的兩包舊服剛讓送人了。
徐小倩打著馬虎眼,“算了吧,不行您就再做一個唄!”
章南著眉頭,也隻能如此了。
自責道:“忙的我啊,什麼都顧不過來了。”
抬頭就看見徐小倩在鏡子前戴著那條彩的大圍脖,更愁了。
“可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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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號下午,一班和十四班冇課,準確地說,是南校舍和西校舍所有的班都冇有課。
一下午的時間,進行越冬準備。
南方的小夥伴理解不了,可是北方的八零九零後,卻是多多有所經曆。
隻要呆過平房的,應該都乾過糊窗戶,釘塑料布、釘門簾子,還有搭爐子,團煤球的活兒。
不得不說,在這個年代,哪怕是城裡孩子,即便是家庭條件再好,再貴,也都有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不會像再年輕一點的孩子,因為條件太好了,真的是什麼都冇經曆過。
原因就是,即便家裡用不到,在學校卻誰也逃不了。
這個年代的學校,除了學習之外,課外勞也不的。
就比如,每年到了這個季節,因為東北的冬天太冷了,單層的窗戶是無法過冬的,即便是雙層窗也要封死。
所以,要先把窗、玻璃糊上一層紙條,再在窗戶上蒙上一層塑料布,釘死,保證寒氣不會侵。
這些類似於把自己塞進不風的罐頭裡的活,都是學生自己乾。
當然,封的好還不夠,還要在教室中間搭建一個土爐子,做為一冬天的取暖源。
這個活就不是學生能乾的了,這是全班一冬天的保障,馬虎不得。
所以,爐子搭的好不好,決定了這一冬天是不是遭罪。
裡麵的學問不,爐子搭的好,怎麼燒怎麼旺。搭不好,不但不好燒,還四冒煙,就等著遭罪吧!
而且,還不能搭的小了,那麼大個教室要是爐子小了,也暖和不起來。
一般況下,老師也冇這個手藝,都是請學生家長過來幫忙。
磚、泥、爐箅子和煙囪,都是學校準備好的,去後勤領。
老師則是和學生們通,誰家長有時間,手藝還不錯的,就請過來幫著弄一下午。
也不難找,家長們也都願意來幫這個忙。
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年,唐爸還去給幫過忙呢,而且是三個班!
那時候,哥仨一個人一個班。
有了爐子,就剩燃料的問題了。
一般都是燒煤,而團煤球又是一項需要提前做好的工作。
說白了,就是自製蜂窩煤。
煤這東西和木柴正好相反,木柴是塊兒越大,越不容易著。
而煤是大塊兒的容易著,越碎越難燒。因為空氣不流通,有的時候還容易把爐火滅。
所以,為了讓碎煤,或者說就是煤也燒的旺,就要把碎煤和煤做大塊兒的煤球兒。
還繁瑣的,要把煤和黃土過篩子,把塊煤挑出去。剩下的煤按一定比例和黃土混合,然後加水和泥。
就跟小時候玩泥一樣,把煤泥團一個個球兒,再曬乾就可以了。
以上這些,就是十四班一下午的工作。
中午一下課,一輛輛煤車、土車就進了學校。
西、南兩排校舍,每個班門前都定量卸一點,堆出一黑一黃兩個大堆。
煤是正好燒一冬的量,土則是團煤球和搭爐子用。
這種事也用不著劉卓富,上午最後一節課都甩給了齊磊。簡單代一下,下午就不打算來班級了。
對此,齊磊也是輕車路的,畢竟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乾,這都第十個年頭了,能不清楚嗎?
派吳寧、盧小帥,還有蔣海洋,跟著董偉回家。
他家有一個大號的篩子,蓋房子篩沙子用的那種,拿過來絕對是西、南校舍最拉風的工。
程樂樂自告勇,糨糊解決,媽熬糨糊是一絕。
剩下家在尚北的自帶工,都不用安排。
搭爐子的是王東他爸,據說手藝不錯。
齊磊本打算用班費給王東他爸買兩包煙,當是謝謝人家出力。
可是王東死活不乾,都和齊磊急了,“你瞧不起誰呢!”
對此,齊磊犟不過他,也隻好作罷。
其實,十四班的班費多的,子彈充裕。
教師節,楊金偉按劉彥波的指示收了錢,一人二十。雖然冇收全,也有好幾百。
後來,劉彥波下臺了,這個錢本來應該退回去,可是,有的人嫌麻煩,退來退去以後還得收。
於是,齊磊征求的大夥的意見,把一些家庭條件不好的退了,名單撕了,剩下四百多就當班費了。
現在還在齊磊手裡攥著呢,花不出去。
一點多的時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開乾。
生糊窗戶,男生去後勤搬磚,拿煙囪和爐箅子。
這裡齊磊多了個心眼兒,把方冰到一邊。
“到後勤看況,帶著人多搬一趟磚,最好再多順一套爐箅子和爐圈!”
(爐箅子和爐圈是專門用在土爐子上的一種鑄鐵部件。)
方冰一挑眉,這還不是手拿把攥?他擅長啊!
嘿嘿一笑,“看我的吧!”
帶著人就奔了後勤,結果,他還真多弄回來不磚,也順了一套爐箅子。
按正常來說,一個班是兩套爐箅子,磚也是固定的數量。
土爐子的大小就按兩套爐箅子那麼大來搭。
可是,方冰到了後勤,往後勤老師邊那麼一站,虛寒問暖,淨撿好話說。這貨不要臉起來,齊磊都甘拜下風。
再加上,祁雪峰、劉林、郝同他們為他打掩護,一起群啪馬屁!
“哎呀,老師可辛苦你了!”
“哎呀老師,你累不累啊?”
“老師,你坐著點數兒!老師,您喝水....”
“咱學校最苦,最難的就是後勤,掙的,還費力不討好!”
“哎呀老師,你歇會,我們幫你盯著!”
後勤老師都讓這幫混小子拍迷糊了,完全冇注意到,搬磚的時候,18....16...17...18....18...16....17,特麼數了半天的數兒,在18上都冇過。
等發現不對,十四班的小混蛋早跑了。
把後勤老師氣的啊,“這幫敗家玩意!活擰了是吧!?”
罵完,往方冰給搬的椅子上一坐,喝著祁雪峰給遞的茶水,吆喝著一班的男生,“都老實點,多拿一塊兒咱就冇完!”
一班男生鬱悶的要死,不就幾塊磚嗎?你至於的嗎?
磚這玩意多的是,多一點一點,就那麼回事。
一班也確實想多拿幾塊來著,可以圍一個煤堆的圍欄,看著利索一點。
可惜現在冇戲了,後勤老師痛定思痛,多拿一塊兒都不行。
等所有班級都取完了磚,也把爐圈爐篦子領走,後勤老師的工作就算結束了,開始清點庫存。
這才發現,爐箅子也了一套。
這可是不行的,和磚是兩回事兒。
鑄鐵的爐箅子,還有爐圈,再加上配套的東西,不錢呢!丟了很麻煩。
冇辦法,後勤老師從南校舍開始找,挨個班級的找。
他倒要看看,哪個小王八犢子還敢學校的東西?
找了快一個小時,最後才找到西校舍把頭的十四班。
結果....
嗯!
找是找著了,可已經拿不回去了。
王東他爸乾活本來就麻利,再加上,方冰飛賊似的抱著爐圈、爐篦子回來。
齊磊一看,“快快!!活泥、打下手!都特麼的給我起來!!”
於是,十四班男生就跟賽臉一樣,瘋了。
王東、方冰把板鍬掄的飛起,劉林和郝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到水房打水。
冇一會兒,就把黃泥和好了。然後為了快,拿臉盆往教室裡端。
王東他爸一看,當然也明白十四班打的什麼主意,彆的班都是雙爐箅子的土爐子,十四班這是要弄個三爐箅子的大傢夥。
登時也擼起袖子,加快速度。
旁邊王東和方冰嫌王東他爸用小鏟子收泥太磨嘰,拿手給王東他爸往前捧泥。
隻一會兒工夫,彆的班家長還冇開始呢,十四班的爐子就搭好了。
三套爐箅子,兩米來長的過冬爐子,這玩意要是燒起來,十四班這個冬天不是擔心被凍著,而是得擔心烤人乾兒。
等後勤老師找過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收拾完了,煙囪都套上了。
“這得燒多煤!?”
後勤老師直呲牙。
爐子越大,當然就越費煤嘍,分給十四班的那點煤是肯定不夠用的。
對此,方冰也好,齊磊也罷,嘿嘿一笑,臉皮比城牆還厚。
“老師,這個不用您心,煤燒完了,我們自己去鍋爐房抬。”
得!從哪弄煤都想好了。
後勤老師一點招都冇有,人家都搭完了,家長都走了,那你怎麼辦?拆了重搭?把那套爐篦子拿回來?
冇那麼乾的!
最後冇辦法,惹了一肚子氣,也隻能留著這個“吞煤巨”。
惡狠狠地扔下一句,“這事兒冇完,等著教導主任來理你們吧!”
說完,背手就走了。
生們都聽著呢,老師一走,楊曉、徐小倩,還有程樂樂也圍了過來,有些擔心:“冇事兒吧?不會真告到教導吧?”
驚了教導,肯定是挨批評的。
對此,齊磊一甩膀子,“哪告哪告去,不遭罪纔是真的!”
挨批就挨批唄?能咋的?
我一個重生二皮臉,還怕批評了?
“大夥兒冬天過的舒服,那纔是實惠。”
眾人聞言,無論男生,還是生,也隻能給齊磊比劃一個大拇指。
“班頭兒還是狠啊!”
還是那句話,攤上一個好班長,是最舒服的事兒。
這邊,齊磊還冇完呢,告訴方冰,“去,拿上袋子,現在就去鍋爐房那邊抬煤,就說後勤老師讓的!”
虱子多了不,反正已經乾了,那就乾到底。
就算教導主任來了,也不能讓十四班把爐子了,也不能讓十四班凍著。
方冰一聽,“你就等著吧!”帶上人就走。
現在齊磊說啥就是啥,執行力賊強。
冇一會兒,一幫人半搶半騙的,真把煤弄回來。
好吧,這貨有時候,齊磊都要自歎不如,他也不知道怎麼忽悠的,把鍋爐房的一輛手推車都給弄了過來,用車往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