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磊他們有錢，這一點趙娜知道，齊國棟也知道。

用齊國棟的話說，我這個侄兒，不是一般人。

對於開網吧的決定，趙娜想了想，“可以開啊！”

知道，這比趙維在哈市賣子強。

齊國棟也道：“你要正經開，我給你找找人，執照簡單。”

開個正規網吧這個事兒，趙娜也想過。

為此，也好，齊國棟也罷，都特意去瞭解過手續怎麼辦，找哪個門部的關係管用。

隻不過，後來趙娜考慮到自己還冇畢業，而且觀念還是有點守舊，覺得齊國棟五金商店的那個工作畢竟是正經單位，要是現在開網吧的話，齊國棟就得辭職盯著，有點可惜了。

本打算著，等畢業之後，如果找不到好工作，再去往這方麵考慮。

當下，趙娜把總結的經驗和齊磊詳細的說了一遍。

最後總結道：“我的建議是，不要上最好的機。現在電腦產品更新換代太快了，也許一年就過時不夠用了，差不多的就行。”

“中等價位，中等配置，就算換代也不心疼。舊機賣二手也最有銷路，價錢最合理。”

“然後就是，機可以不用品牌的，我給你弄個最合理的配置，去省城南通大街買配件，回來自己攢（）機，這樣還能省一筆。”

“而且.....”沉了一下，“最好是先去把電腦價格確定下來，你們手裡錢不算充裕，先把最重要的確定下來，到底有幾臺機。”

“然後再按著機數量，還有剩下的錢，找店麵，買桌椅。”

“我估計，省著點花，能裝二十臺還不錯的機。”

趙娜的建議很中肯，也很合理。

就算加上楊曉和徐小倩的錢，也就二十萬出頭兒，還是了些。

當下，給齊磊列出一個配置清單出來。

大夥兒一看，更是興，原本隻想著十多臺，現在能加到20臺，規模不小了。

“那行。”齊磊點頭，有專業人士就是方便，“那過兩天，娜姐跟我們去一趟唄？這方麵還得看你的。”

卻不想，唐奕一聽，急了，“那就彆過兩天了啊！這都快過年了，還拖拉什麼？咱明天就走唄？”

吳寧一聽，連連附和，“對呀，抓點啊！”

小孩兒就這樣兒。這事兒等於是乾到他們心裡去了，的很，一天都不想多等。

唐奕甚至道：“讓三叔把老唐的車開著，咱都去！”

得，把齊國棟都安排上了。

於是，第二天，齊國棟還真把塑料廠的彆客商務開了出來。

拉上哥仨、趙娜姐弟，還有楊曉和徐小倩，奔了哈市。

程樂樂冇去，又冇參與，去乾啥？

結果，誰也冇想到，了一鼻子灰回來。

事是這樣的，98、99年，哈市賣電腦之類電子產品的，隻有一個地方——南通大街，也就是後世船舶電子大世界的前。

而且，畢竟電腦在這個年代還是比較前衛的電子消費品，南通大街經營電腦業務的商鋪其實也不多。

個人電腦業務的興起，先是網吧，然後纔是老百姓把電腦當一件普通的“家用電”。

所以，這個時間點，做電腦生意的很，哈市也就那麼幾家。幾個品牌的代理商，還有配件商，都在這一條街。

甚至，整個龍江省也冇有南方城市那般敏開放，對商機的把握更是遲鈍，全省做電腦生意的，加在一起也是寥寥無幾。

可是，經銷商，但網吧的概念卻在悄然興起。於是，這批最早的電腦經銷商纔是真正站在風口上，躺著賺錢的那一批。

99年，2000前後，也是他們獨攬電腦終端市場的黃金時期，電腦賣瘋了，本不愁銷路。

......

大夥兒一早出發，到了哈市直接就奔南通大街。

而趙娜的意思是，不買品牌機，像是IBM、聯想這些大品牌，配置不一定高，還死老貴。也不買商家的組裝機，貴是一方麵，還容易有貓膩兒。

不如cpu、主版、電源、驅這些都買散件兒，一次要的多，還可能優惠一點。反正回去有在安裝調試，不用齊磊他們心。

可是，趙娜還是天真了。

在南通大街，也許半年前，或者一兩年之後，做電腦的人多起來了，這種想法冇問題。可是現在，你要是去單獨買個cpu，人家會賣給你，但很貴，貴到離譜。

可你要是cpu、主版什麼買全套，人家本就不賣你。

一聽你隻要二三十套，就更冇戲了。

要機可以，要麼品牌機，要麼拿他們組裝好的攢機。而且，量太小，隻能走零售價。

還想便宜？趙娜列的那個配置單，全裝下來8200一臺，比之前趙娜預算的6000多足足貴了兩千。

趙娜想的很好，但現實很骨。

覺得，用散件拚機能省一筆，再加上要的量大，還能拿一個優惠，所以6000多的價格肯定冇問題。

但是，卻冇想到，20左右臺在人家那兒本就不算是量大，散件都不賣給你。

即便是買同配置，他們的拚裝機價格也高的離譜，8200配齊，整整貴了將近2000千塊。

把趙娜氣的摔門就走，你不賣，彆人還不賣了？

可是，哪裡知道，從第一家店出了門，電話就打出去了，一條街就十來家電腦經銷商，想串通好還不容易，都不賣給你。

賣也行，攢好的機，8200起步，要多就得給多，一分都不行。

是不是覺得這生意做的有點絕戶？

嗬嗬，冇辦法，99年到2000年，哈市的電腦經銷商就是這麼尿。你不買更好，有得是人買。而且，還可能比你的價格更高，不差你這一單生意。

因為這兩年，甚至往後兩三年，電腦都不愁賣。

此時正是網吧開始興起的時候，一排一排的網吧在掛牌，在搶占風口。

做為哈市唯一的散件和品牌機集散地，不是他們求著彆人買，而是各個網吧老闆求著他們，快點給貨。

彆說是二十臺機的小客戶，還扣扣搜搜的隻要散件兒，就是那種上百臺、幾百臺機的大網吧，也得乖乖的按他們的規矩來。

區別隻在於，態度上能稍稍好那麼一點點。

但是，他們的組裝機是加過利潤的，除了散件的差價，還得再加一筆。

彆說黑不黑的，在**十年代，這種供需關係的扭曲，不僅僅是電腦行業，案例比比皆是。

九十年代初的彩電冰箱、進口汽車，再往前一點，甚至買輛自行車、托車，也都得是買的求著賣的。

有的不是要多給多，還得加價呢！

把齊磊氣的啊，開始是齊國棟和趙娜在前麵問，他們一幫小孩後麵不出聲。後來是他親自上陣，還是不行。

一個個都跟祖宗似的，手裡有點資源都不知道姓啥了。

可是又冇辦法，現在他們就是大爺，你一點招兒都冇有。

可是，本來就是一個大玩，小夥伴兒們消遣的東西，他還不能說一梗脖子，我去再弄點錢把規模弄大點？資金充裕點？

或者說，為了二十臺電腦，專門跑一趟南方大城市？

不值當！

最後，在最大的一家電腦店，磨了足足有一個小時。

“叔叔，你看我們從尚北過來也不容易，就給個優惠唄？

...

“您這個實在太貴了，一臺攢機加一千的組裝費？要不，500行不行？”

...

“實話和您說，我們都是年輕人創業，都不容易的，錢也不多，幫幫忙唄？”

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胖子，衛明，可以說是油鹽不進，更冇因為齊磊是個學生而下留德。

“小老弟兒，行就是這麼個行，哪家店不是這樣兒？”

“我這還算實惠的，換了彆家，攢機給你換兩舊存，吃虧的不還是你？”

“再說了，你說你就要個二十來臺，還扣扣嗖嗖的隻拿散件兒，我這是生意又不是善堂！”

齊磊心裡不痛快，可是臉上還得陪笑，“老闆，散件您不也一樣掙錢嘛！”

“嗬嗬。”衛明樂了，瞇眼瞅著齊磊，“孩子。叔勸你一句，彆看人家拉屎就腚眼子刺撓。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

齊磊：“......”

臉子一下就拉了下來，這話就已經不是難聽了。

而衛明還冇兌完呢，看齊磊一小孩兒，後麵那兩大人也冇多大歲數，打心眼兒裡就冇當回事兒：

“孩子，不是我說你們哈，冇錢你開啥網吧？冇個百八十萬的，你湊什麼熱鬨？想掙錢想瘋了吧？這錢是你該掙的嗎？”

瞥了眼齊國棟和趙娜，“這是你家長輩吧？”

“勸你們一句哈，留著錢娶媳婦算了！就你這二三十臺的量，我隻能給你走零售。就你那個配置，還不是8200，再加一千吧！9200，一分都不行。”

齊磊看著他，突然樂了，“老闆，買賣不的另說，何必兌人呢？咱又冇仇！”

衛明一挑眼珠子，“！小屁孩兒，你咋就不明白呢？我好說好商量，你跟我這磨嘰了一個點，不走點狠的，你也不走啊！”

“冇點眼力見啊？不想做你生意看不出來啊？走走走走！！”

話是越趕越難聽，脾氣也是越越大。

嘚瑟一樂，“要不，你去彆家問問？你放心，了9200，不就二十多臺嗎？我送你！不是啥大錢，送得起。”

磨嘰了一個來小時了，衛明也看出來了，攥著二十來萬，就覺得了不得了。這種鄉下來的山炮他見多了，開個卵子的網吧？長多大腦袋？

懶得浪費那唾沫星子，“就9200，問去吧，趕走！”

而這回連徐小倩都看不下去了，進來拉上齊磊要走，“咱不乾了，不行嗎？不這個氣！”

徐小倩是心疼了，就冇見齊磊這麼低聲下氣過。

齊磊僵著子被拉了出來，唐奕和吳寧也不咋呼了，安齊磊，“石頭，咱不乾了。”

兩人都是自責，腦子有坑啊？想特麼一出是一出！

趙維攥著拳頭，要不是趙娜拉著他，就趙維那小脾氣，早就炸了，當場就敢砸店。

連齊國棟都發了狠，你就想把三哥氣什麼樣兒吧？

三哥可多年冇丟過這個臉了，四下找電話亭要打電話。在哈市，三哥也是有人脈的。

“MLGB的！”齊國棟真炸了，“石頭，你消消氣，叔安排他！我看看咋就這麼牛呢？”

徐小倩和楊曉雖然冇想到是這樣的場麵，可也一句話冇說，確實是太欺負人了。

徐倩握著齊磊的手就冇鬆開，一個勁兒的小聲安。

“這種人多了去了，不值當！”

齊磊的手是抖的，徐倩都無法想象，他到底有多憤怒。

然而，更讓大夥想不到的是，就在趙維躍躍試，齊國棟也要起來的時候，齊磊突然說話了，“行了，都回來吧！”

“......”齊國棟皺眉，冇想到是齊磊勸他。

隻聞齊磊道：“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也不能讓他記著疼。”

齊國棟，“怎麼？算了？”

“算了？”齊磊樂了，抬頭看了一眼被趕出來的店麵，“明電腦直營店。”

此時的齊磊真怒了，不是氣店裡那個胖子，而是氣他自己。

他不會因為一個陌生胖子而懊惱，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勢力眼，到都是，和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可是，正因為到都是，不管過去還是未來，他會遇到第二個胖子，第三個胖子，甚至無數個比胖子段位還要高，地位也高，更加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

那麼，齊磊的這種安逸和不著急，還是對的嗎？

衛明把齊磊給兌醒了！

歸結底，是自己不夠強，纔會讓大夥兒和他一起陷到尷尬的境地。你要是攥著百八十萬進去，你看他還會這樣兒嗎？

說心裡話，這種覺不好，而這種覺纔是殘酷的現實。